李云睿一通话下来,说得所有人热血沸腾。
做生意做成朝廷命官?亘古未有之事!
李云睿今天居然当着三千人的面,言之凿凿地说了出来!
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是低贱,赚钱是赚钱,但没人能看得起他们。
站在台下这些人,都是李云睿雇佣的掌柜和伙计,虽然在商号中,都是跺跺脚,能够影响一方的人物,但真要放在南京城中,见了官得要磕头,见了吏得要点头哈腰,碰见个军爷也得小心伺候。
南京城中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盘根错节,谁也不知道谁背后有哪棵大树罩着,万一惹怒了对方,商号就要会遇到很多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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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睿特意交代过,遇到那些想敲诈勒索的,直接打残扔出去!
这事,李云睿可以干,但那些掌柜和伙计不敢,也不是掌柜和伙计们不敢怼这些人,只不过是多年来形成风气,一时半会儿他们也改不过来。
现在李云睿告诉他们,做生意做好了可以当官,这可是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哪怕是一个七品官,也相当于同进士出身,绝对可以光宗耀祖!
朱高炽倒是没想到李云睿会说出这番话来,也是吓了一跳。这种当众允诺给别人官职的事情,通常只有造反的人才能干出来的事……
李云睿这是想干嘛?准备造反吗?朱高炽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不过,朱高炽也不是沉不住气的人,等誓师大会结束,将三千名掌柜和伙计送上去往各地的马车后,拉着李云睿进了商部。
朱高炽需要一个解释。
李云睿当然会给朱高炽解释。
“殿下觉得我今天说的不对?”李云睿淡定说道。
“云睿,你可知道封官许愿是一种什么行为?”朱高炽皱了皱眉头,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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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是怕御史弹劾您邀买人心?又或者结党营私?”李云睿笑了笑说道,“其实殿下大可不必忧心!”
其实朱高炽不是怕御史,而是怕朱棣起疑心!
李云睿也知道朱高炽是怕朱棣起疑心,但这话李云睿不能说,说了就是离间天家父子。
“其实当大明矿业、大明基建在推出来的第一天,商人进入朝廷为官已经不可避免,这一点殿下也应该心知肚明了!”李云睿看了看朱高炽说道,“否则的话,一旦这些国有商号做强做大,就会成为待宰羔羊,被各级官员盯上,今天你咬一下,明天他撕一口,早晚有一天这些商号就成了官员的提款机,殿下以为然否……”
李云睿说的话并不是在胡吹八扯,而是在陈述一种事实。
如果六大国有商号真的做起来了,一些官员肯定会趴在这些国有商号身上吸血。
所谓县官不如现管,那些地方官员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让这些商号的旗下分号停止营业,道理就是这么简单。
到时候,那些分号的管理人员,跟地方官员讲理吗?可以,但停产停工的损失怎么办?上下游企业的损失怎么办?
后世,国家为什么给不同级别的国有企业高级管理人员定行政级别,就是怕地方官员瞎搞八搞,拿捏企业的正常运行。
这些,朱高炽当然知道,他也理解李云睿的担心,但有些事干就行了,明晃晃地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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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李云睿开口拉着朱高炽做垫背,给这些派往各地的商号管理人员打气,在朱高炽看来,这是在向朱棣明晃晃地宣战,他准备建“太子党”了!
自古以来,皇帝最忌讳大权旁落,哪怕太子也不行。
不是每个人都像朱元璋一样,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势力全部交给朱标这个太子。
朱棣是篡位上台,疑心病本身就很重,对所有人都会猜忌,哪怕对朱高炽也是有防范的。
选择朱高炽为皇太子,可以视为是朱棣向现实的一次妥协,本来,朱棣更倾向朱高煦,但基于封建礼教和文官系统的强大压力,朱棣才最终让朱高炽登上了太子之位。
但朱棣却放纵朱高煦争夺储位,给朱高煦增加了天策卫,可以视作一种平衡,或者可以视作朱棣对朱高炽的攻击。
因担心朱高炽做强做大,朱棣在赋予了朱高炽“惟文武除拜,四裔朝贡,边境调发,上请行在,余常务不必启闻”的观政理政的权力
同时又不断给予限制,朱棣下旨“凡百官朝谒东宫,偕进偕退,不许独留私见”,为防止百官和朱高炽私下勾结,要求见面必须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进行,需要有专门的记录人员。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朱棣不放心皇太子朱高炽。
李云睿当然也知道这些,但他还是明晃晃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封官许愿,是因为李云睿有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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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炽有个特点,或者说是底限,那就是他从来不碰军权,这一点,朱高炽做得相当好!
在李云睿看来,只有朱高炽坚守住这一点,朱高炽的太子之位就会稳如泰山。
封官许愿也好,邀买人心也罢,哪怕是结党营私,朱棣都会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因为朱高炽和朱棣之间,还有一条很强的纽带——徐皇后!
魂穿前,李云睿读过很多关于明朝的历史,在真实的历史上,朱棣开始不放心朱高炽是在北征蒙古的时候,大约在永乐七年之后,彼时,徐皇后死了两年多。
自古以来,天家父子相忌、夫妻相疑、兄弟相残的案例比比皆是,老朱家也不能免俗。但朱棣对徐皇后的感情之深,却是个另类,可谓是一往情深深几许……
以徐辉祖为例,徐皇后逝世后,朱棣直接下令赐死徐辉祖,然后恢复了魏国公府的封号,让徐家一门两国公,可谓是对徐家荣宠至极!
就凭这一点,李云睿就相信,徐皇后在朱棣心目中的位置举足轻重。
李云睿费尽心机地找机会救徐皇后,并不是可怜徐景昌,或者可怜徐辉祖,而是有深层次的打算,他就是想借助徐皇后在朱棣眼中的位置,帮朱高炽建立“太子党”。
李云睿相信,但凡徐皇后在一日,朱棣就不会对朱高炽下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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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手背都是肉,徐皇后对几个儿子可是一视同仁,她比朱棣更能客观、慎重地看待几个儿子。
朱棣喜欢朱高煦不假,但徐皇后却不看好朱高煦,所谓知子莫若母,徐皇后深知朱高煦性格要强、脾气暴躁,倘若以后为帝,必是暴君,因此徐皇后曾多次劝阻朱棣不要更弦易辙,改立朱高煦为太子。
本来李云睿还想晚点推出这个计划,但徐皇后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这次徐皇后躲了过去,下一次,李云睿可不敢保证能不能救下徐皇后。
徐皇后的身上还有一个大雷,那就是心绞痛!
李云睿制造出了硝酸甘油,但这个药能救得了徐皇后一时,救不了徐皇后一世。
像徐皇后这种身子骨,叠加了很多疾病,谁也不敢保证徐皇后哪一天会没了……
李云睿希望在徐皇后倒下之前,帮朱高炽建立好班底,到时候可以和朱棣掰一下手腕!
朱棣年纪大了,有很多事情,表面上接受了,但背地里却时不时会瞎搞八搞一些事情出来,这让李云睿很难接受,比如五十亿这样的事,李云睿生怕朱棣哪一天心血来潮,再搞这么一下子。那么,到了那时候,李云睿想哭都来不及……
凡事,都要有制约,都要有平衡,才是一个合理的状态!
建立“太子党”,就是制约朱棣皇权的一个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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