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一身轻,一直快到中午,舒锦玉才醒来,也不急着起床,思索怎么再次逃走,这次不能再向以前那样鲁莽草草了事了。
还没想出章程,春杏推门而进,“听到声音知道你醒了,少夫人今天穿那件?”。
舒锦玉懒洋洋坐起身:“那套新做的藕荷色对襟窄袖衣。”
一听不是灰白,春杏高兴的很:“少夫人给你配个什么样的发髻?”
“你看着办。”她伸伸懒腰下了地,“中午,我们去外面吃。”
“少夫人,咱家就是做大酒楼的,干嘛去外面吃?”春杏撅嘴。
“整天呆在酒楼里,你不觉得腻呀。”舒锦玉从她手中拿过衣裙进了洗漱间。
春杏鼓嘴,每次她都以为少夫人是出去玩,结果少夫人不知不觉就把什么都搞定了。现在都没事了,少夫人还要出去干嘛?
有什么闪过脑际,春杏连忙追到房门口,“少夫人,你……”
舒锦玉已经穿好衣服,路过门口,伸手笑着伸手触了一下她头顶,“小脑瓜子还挺聪明嘛。”
“少夫人……少夫人……”
“还不来帮我挽发髻?”
春杏要哭,刚刚她还去请江公子劝少夫人,那知少夫人还是执意要逃走。
主仆二人磨磨矶矶好不容易出了房间。门口,甘遂与栀子二人正等着,“少夫人,午饭已经好了,我马上让他们端过来。”
春杏嘟嘴:“不用了,少夫人要出去吃。”
甘遂与栀子相视一眼。
舒锦玉咚咚下楼,三个仆从只好跟着出去。
楼梯下,也有人等着。
江晚舟摇着扇子一脸究色,“裴少夫人,你睡到正午才起床,裴墨知道吗?”
“你要是能在江里捞起他,也许他就知道了。”
刚巧某人路过,抬眼过来。
四目相对。
窄袖、对襟,腰系绶带,臂带帔帛,发挽桃心髻,舒锦玉今天的打扮完全女性化,她侧脸半露,明眸皓齿,眉目如画,顾盼生辉。
裴墨眸光一动。
舒锦玉微微一笑,“昨天的账册没有不明白吧。”边说边向门口走。
裴墨双目黑漆深不见底。
江晚舟想笑,扇子掩了一下面,跟着舒锦玉出去,“喂,你去哪里?”
无人回话。
正午烈头炎。
舒锦玉沿着街边阴凉走,并不觉得热,一边走,一边慢慢悠悠寻找街边好吃的苍蝇馆。
江晚舟就不行了,才走几步大汗淋漓,“姓舒的,你干嘛?”
听到这个称呼,舒锦玉看了他眼,“没让你跟着。”
这女人……江晚舟听着就来气,“我就是想问问你,你真放手不管酒楼了?”
舒锦玉给了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真的呀。”明明就应当是这个结果,江晚舟还是忍不住惊讶,虽然他答应了丫头来劝人,可是他的观念与其它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女人嘛,还是安于内宅。
舒锦玉都不屑回话。
江晚舟感觉哪都是气,还是忍不住跟她进了一间脏兮兮的小食肆。
“老板——”舒锦玉一身干净新衣毫不介意的落坐。
“喂……”江晚舟还没来得及叫住小女人,她已坐下,他再仔细看向破旧的长木凳,油渍哈啦,能坐嘛,忍不住伸出手指拭了拭凳面。
还没看清指腹,老板笑哈哈的过来,“客官,你放心,这些凳子看着破旧但绝对不脏。”转头就问舒锦玉,“这位女客官,你想吃什么?”
“你们的招牌是什么?”
“葱油面。”
舒锦玉问三个仆从,“你们吃不吃?”
三人皆愣了一下,连忙点头,“少夫人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
“四碗。”
“喂,姓舒的,还有我呢?”江晚舟急的大叫,他迟早要被这小女人气死。
老板算是看明白了,付钱的是这位小娘子,笑哈哈的等她说几碗。
“四碗。”
老板转头问:“客官你要吃……”
“跟她一样。”江晚舟气的不想说话了。
夏天热,又是小馆子,江晚舟还没吃就已经大汗淋漓了,“真搞不懂你,明明酒楼里有冰有井水凉快的很,你非要到这破地方找罪受。”
舒锦玉不急不徐吃完了一大碗,虽热,感觉还行。
一行人出了小食肆。
“去哪里?”江晚舟问。
舒锦玉笑而不答。
“好好好,算我没问。”
甘遂和栀子一直跟着,她就算想干嘛,也不行啊,舒锦玉那叫一个郁闷,看来什么事得找人做才行,想到找人,春杏才是她最好的人手,可惜这个丫头跟她志不同,那该怎么办?
怎么感觉有人盯着她,舒锦玉抬头一看,二楼窗口一双眼似笑非笑盯着她。
回过神,朝门口匾额看——王记茶楼,不知不觉她又到王记茶楼来打听消息了,又抬头,王家少主还盯着她。
那目光跟猎鹰似的,算了,还是去别的地方。
她抬脚离开了。
“公子,她走了。”
他又不是没眼睛,王云韶瞟了王梁,冷清清的离开了窗口。
王梁吓得头直缩,“公子,这女人又想干嘛?”
“这不是你该查的吗?”阴沉沉的声音像寒冬腊月。
“是是,小的知道了。”王梁连忙下了楼。
一天还没有逛完,京陵裴府跟有眼睛似的,竟派人过来带她回府,“老夫人说了,既然梅林的危机已除,少夫人可以回去了。”
回去?岂不是更难逃了?舒锦玉陷入了沉思,她该如何摆脱裴少夫人的名头呢?
春杏他们收拾东西,舒锦玉站在裴记酒楼最高处,凭栏远眺,鸟儿如风一般在蓝天自由飞翔,也许逃走并不是最好的方法。
“马上就走?”身侧,蓦然有声响起。
舒锦玉转头看了一眼,“这里就拜托莫掌事了,你放心,一定不会让你白干。”
“昨天晚上裴少夫人的语气还没有这样笃定。”裴墨嘴角擒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昨天晚上居然被这厮看透,舒锦玉眉几不可见一动,并没否认,微微一笑:“此一时彼一时,莫掌事只管选择信还是不信。”
她盯着他。
他漆黑深瞳亦望着她。
四目相对。
无声博奕。
她双眼莹透,像清晨林间,雾散遗露清澈见底,自信满满神彩飞扬。
他双目如墨,深黑中透着不可名状的复杂。
“少夫人,收拾好了。”春杏拿着包袱出来。
舒锦玉展颜一笑,“好好干,我相信你,莫大掌事。”边说边拍拍他肩。
裴墨垂眼看向搭在肩头的纤手,普通的眉目就差拧成绳。
“哈哈……”对方一脸嫌弃的眼神,逗得舒锦玉大笑,转身,背对他,挥挥手,“再见了,莫大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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