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这间病房的设施很简陋, 没有厕所，有衣柜，挂在墙壁上, 上了锁。
病床是单薄的铁架床, 铺着的床单只能挡住一半的视线。底部堆着一纸箱。
留给司辰思考的时间并不多。
感觉到危险来临, 他选择听从小周的话，躺到床底藏好。
纸箱装着东西, 满满当当。司辰看见一只断手从箱子探出。
他不太想知道箱子到底装了什东西。
床底的空隙不大，再加上堆了好几个纸箱, 只能塞进一个人。
余连也躲了起来。他把自己擀成了一张薄薄的皮，贴在了天花板上。
当然，他是腆着脸，也是可以跟司辰塞在一起的，不过这样容易被一锅端。
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这样才好分摊风险。
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像是催命讨债的急促鼓点。
护士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大型制冷冰窖，她还没有进门，司辰却觉得自己已冻僵。
门口的高维生物, 能量波动在300左右。
司辰的同辛小草, 3阶, 在非战斗状态, 能量波动是270。
3阶的辛小草在战斗状态的能量峰值是2000, 门外的护士只高不低。
自从吞掉那只眼虫进种后, 司辰还没有火力全开过。
他悄悄的拔出能源枪, 极其小声的给子弹上膛。
物理超度鬼魂的效率不高，这把枪这是他目前唯一的远程武器。
门打开了。
司辰的鼻腔闻到了凌冽的冷意，带着点微不可闻的腥臭。
因为贴在墙上, 余连已看见了从门口走进来的女人。
这是一只长相奇特的缝合怪物。
她上半青紫，长着尸斑，白『色』的护士服上全是血迹，下半却是八条人腿拼出来的蜘蛛腿。
护士的腹部大开，面的内脏全被挖了出来，换成了金属骨骼和支架。
她的胳膊没有血肉，基本是由金属构成，肱二肌鼓起，充满力量感。
尽管对灵异天灾了解不多，余连也清楚，她看上去不算能用单纯的“灵能类高维生物”几个字概括的。
灵能类高维生物虽然大多类人型，很少有血肉之躯，比起近格斗，更多的是用“特『性』”和“规则”解决外来者。
比如跳楼鬼，遭遇它的人体会扭曲；比如地摊鬼，和它买卖后会成为商品的一部分……它们不是直接用力量杀人。
而这个护士，看上去能直接手撕鬼子。
余连屏住呼吸，缩在墙角，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护士挪动着八条腿，朝着病床走来。
在司辰的视角，只能看见地上四双红『色』高跟鞋。走的比军姿还整整齐齐。
长生渊闻了闻气息，和司辰缓缓交流：“妈妈……这个，肉……”
它的神情迟疑：“没吃过诶。”
如能避免战斗，司辰是不介意怂一下的。
这蜘蛛女看起来是个硬茬子，可以打，没必。
女护士来到病床边，『摸』了一下病人的脉搏，还活着。
她又转，看向玻璃箱已转换了一半的娃娃，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层楼只有她一个护士。而夜晚，护士总是很忙碌。
她缓缓朝门外走去。
司辰屏住呼吸，看见房门被拉开了一条缝。
护士迈着八条腿走到门外，门缝逐渐变窄，眼看就合上……
司辰口袋的手机，却在此时震动起来。
“叮叮叮——”
手机自带的铃声在房间响起。刺耳异常。
司辰闭着眼睛知道，肯定是博士那个狗东西打来的电话。
他暗骂一声，先发制人，率先朝着蜘蛛女的膝盖开了一枪。
子弹飞『射』而出，深深嵌入了护士的一只膝盖上，在面爆开。
护士的一条蜘蛛腿的腿骨变形，从伤口处流出深黑的机油。
她嘶吼着冲上前，机械臂骤然变形，她的胳膊像是钢刀，毫不犹豫地劈开司辰藏的床板！
床上躺着的人被齐腰斩断，劈成截。伤口的断裂处却没有流出一丝血，而是一团灰『色』的泥浆。
司辰从床底滚了出现，避开凌冽的刀锋。
“刚子！”余连目眦欲裂。
他举起菜刀，从天花板上跳到蜘蛛女的背部，一把将菜刀斩向护士的脖子。
这把具有灵异特『性』的菜刀竟然直接崩碎，刀口卷起。
护士脖子上青黑的死皮出现一道裂口，迸发出几道零散的火星。
护士吃痛，发出几声愤怒的咆哮。转，一把砍向余连。
余连扭曲着自己的体躲避，肩膀依旧被划破，钢刀几乎砍下他整条胳膊。
护士低，一口咬住了余连的胳膊，硬生生把那条断不断的胳膊扯了下来。鲜血喷『射』。
余连的伤口喷出的不再是『乳』胶，而是温热的血。
司辰抄起手的杀猪刀，几乎全的能量凝聚在了刀上，这把厨刀惊人地冒出一层血红的气雾。
在季楚尧家训练那多次，他重复练习最多次的招式，就是如何一击毙命。
他死死抓住了蜘蛛女的发，杀猪刀毫不犹豫地割下了它的脑袋。
完成这一举动后，杀猪刀上的血光散尽。变成普通的钢刀。
司辰用的力气太大了，护士的脑袋和体分离，因为惯『性』，几乎在他手转了个圈。
然而，他怀钳制住的怪物并没有死亡，手臂发出电锯似的嗡鸣，狠狠『插』向司辰的腹部。
那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皮肤。是融合长生渊后的特『性』之一。
在完成体的长生渊上，这是世上最坚不可摧的盔甲。
司辰体的长生渊，只是一个还没脱离幼儿期的长生渊。
因此，在短暂的停顿后，钢刀捅进他的体，像生锈的菜刀艰涩的切开冻成冰块的腊肉。
黑『色』的血从伤口缓缓流出，粘稠异常。像糖浆。
如不是这层皮，司辰会像病床上躺着的人一样，被切割成半。
司辰闻到了她断裂的脖子上淡淡的机油味。
他的脑海闪过季楚尧说过的话，“杀死智械的方式，是摧毁它们的能源核心”。
灵异天灾为什会有智械？！
来不及过多的思考，司辰反手探进她打开的腹腔。
在一层层金属骨骼中，他隔着骨架的缝隙，『摸』到一片熟悉的炙热。
如司辰能看见，那他就会发现，被金属骨骼层层包裹住的地方，没有心脏，是一块滚烫的黑『色』石。
这就是蜘蛛女的能源核心；所有机械改造人，会有这样的东西。
蜘蛛女上的灵异特『性』发挥了功效，司辰觉得自己体冰冷，像是被暴雪冻僵。
怀的怪物剧烈挣扎起来，人往后倒在了空床上。
本就不怎牢固的病床瞬间垮塌。
护士的体型并不大，差不多一米九。去掉一米七。
然而司辰感觉全被巨物碾压。
司辰朝余连大吼：“拉住她！用铁锁！”
余连撑着一口气，把铁锁套在了护士的胳膊上。
蜘蛛女的金属骨骼极其坚硬，司辰的指尖溢出血，手指骨甚至因此折断。
他用尽全力气，掰开了护士的边胸腔。金属骨骼弯曲，表面爆出一层层电光。
司辰把那枚黑『色』的能源核心，从怪物的胸膛拽了出来。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线。
这个能源核心上还连着几根主的电线，司辰被电的半边胳膊焦黑。
失去动力源的怪物彻底不动了。
过度运动后的脱力感涌了上来。司辰跌跌撞撞的从口袋拿出携带的基因『药』，一饮而尽。
余连受伤不轻。司辰把『药』灌进他的嘴。
余连咳出了肺脏，脸上的笑容疲惫：“好……好爹。”
他看见『药』瓶子上的标签了，这是五级的基因修复『药』，比他自己准备的基因『药』高几个档次。
虽然没办法立刻让体恢复原样，起码能减少大半的后遗症。
铁锁断掉，菜刀生锈。从『奶』『奶』那打劫来的手机，更是彻底因为没电关机。
司辰的手还在发颤。
他坐在地上，沉默不语：“为什这会有机械改造？”
余连气若游丝：“不知道。”
“种可能。第一是这个高维世界，也发生过高维入侵。”司辰顿了顿，“或者，高维世界本来就是互相联通的。在这个位面，世界因为灵异天灾毁灭后，有其他高维生物入侵了这，对这的灵异生物进行了改造。”
余连双眼放空：“你在说什，我怎听不懂……？”
司辰放弃了沟通。
躺了几分钟后，余连感觉力气来了一点。
他强撑着体站起来，在一片狼藉中，找到了被切成半的队友。不抱希望地『摸』了『摸』脉搏。
“……”
他沉默的，把队友的截体拼在一起，然后盖上一张床单。
司辰看向了床边的玻璃箱。
玻璃箱完好无损，没有受到战斗的波及。
然而，面装着的半成品娃娃，却断成截。断开的位置和护士女砍的地方一模一样。
小周从床底爬了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房间其他个人。
在短暂的沉默后，余连问：“有没有觉得，外面天快亮了？”
窗外，原本漆黑的天幕亮起微微的鱼肚白。
这代表着这次空间折叠，即将结束。马上可以归原本世界。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小周的气息比刚遇见的时候，弱了不少。
等空间折叠结束，这个人鱼娃娃上附着的冤魂，也会彻底消失。
司辰没有说话，他坐在墙角边，手搭在膝盖上，沾满血的手玩着还剩三颗子弹的能源枪。
余连小声问：“三楼，咱们还去吗？”
这次战斗损失惨重。
小周没有说话，悄悄握紧手的三叉戟。
它没有勉强，可棉花娃娃的眼眶附近居然浸出了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司辰笑了起来，歪着问：“去。为什不去？”
不去，怎让罪有应得之人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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