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得自己成全自己啊,你看我一没出息二没本事,长得不好看,家里也帮不上我什么忙,我功利、爱慕虚荣、恐婚恐育就想和钱过一辈子,但是我还是想好好地过完我这一辈子,我害怕我死了以后所有人都在感叹这人一辈子啥也没干成,没几个人真心纪念我,过几年就会忘记,曾经还有一个叫刘奢的人存在。”
刘奢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倔强的不去拿纸,李朔心想,我何尝不这样想。
“可是你看你上进,工作也不差,努力几年你所有想要的都会有的。”李朔不喜欢别人把自己贬的太低,对自己的评价要客观,优缺点都得有,“爱慕虚荣怎么了,现在钱本来就是所有人的目标,那富二代天天都为自己的工作着急忙慌呢。”
这会还在看材料的宋祁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再说了,恐婚恐育又不是一天两天了,等将来有一个对象在有了钱,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先把自己享受好最重要。”
刘奢噗嗤一声笑,“说的轻巧,我最羡慕你们这样的人,无忧无虑的,什么想干就立刻去干,没精力了就放弃,活的轻松,对物质需求也低。”
李朔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头,现在在她这儿,“混日子”之类的词是逆鳞,她低头拿走走小孩手上的奶瓶,放到桌子上,“我这种人有什么好羡慕的。”
“你开朗、活泼,整天嘻嘻哈哈的也不知道疲倦,我有时候也想这样。”刘奢还在旁边不知所云的说着。
李朔板着脸没搭腔,帮她把孩子放到床上,恰巧这时候门响了,李朔便忍了这口气,懒得反驳了。
刘奢他姐叫罗冉淑,名字很文静,人也是个优雅文静的,如果忽略她一脸灰败的精气神的话。
罗冉淑愁眉苦脸的进来,看到这间房子另一个屋主回来了,顿时堆起满脸的笑,“你就是李朔吧,给你添麻烦了。”
“哦,没事没事。”李朔客气着
罗冉淑还是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一旁,问刘奢,“我要不今晚出去住旅馆吧。”
李朔一听这话顿时急了,“不用不用,我的床大,我和刘奢睡,你们母女仨就住刘奢那屋。”
罗冉淑可能曾是个拥有自信的女孩,不过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变得张皇失措,因为毫无傍身长物,变得容易自卑,害怕给别人添麻烦,这样的人容易认清现实,对过去的生活只有后悔抱怨,对未来迷茫而胆怯,只能一步走一步看。
“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挺不好意思的。”罗冉淑很尴尬的笑着,刘奢在旁边也搭言,“没事李朔人很好的,我们都没意见你就先住着。”
“哦对了你的检查结果怎么样?”刘奢突然想起来,问罗冉淑。
罗冉淑叹口气,仿佛是不知道怎么说,犹豫一会儿拿出一张类似检测单之类的东西:“还是那情况,医生说已经部分粘连感染了,必须赶快手术,要不越推越迟就越不容易治疗。”
“这么严重!”刘奢把检查单拿过来叫李朔一起看,上面是医生一串乱码一样的字,后面还附着图。
两个人都看不太懂,刘奢问,“需要多少钱?”
“医生说需要一两万,可能后续还会涨。”罗冉淑说。
“那怎么办,给我姨姨打电话?”
反正需要的就是钱,一块钱难倒门外汉,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再说在现在这个社会,钱早就等同于万能的了。
仿佛这句话是一个开关,罗冉淑顿时像气被抽了一样,瘫坐在沙发上,捂着脸抽泣道,“我不知道,我不敢。”
母女俩当时闹得不可开交,结婚两年也没再联系过,谁都不知道对方的态度是怎么样的,不敢轻易去打扰。
所以任何时候对于出嫁的女儿而言,娘家是自己最强的后盾,是最温暖的避风港。
刘奢烦躁的把报告单一扔,去阳台打电话去了。
李朔默默地倒了杯开水放在罗冉淑面前,“刘奢给我说你的事儿了,你别见怪。”
罗冉淑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没有,不会的,你们都是好人。”
李朔点点头,往她手里塞了张纸巾,“有病就治,不管是找家里人借钱还是找婆家要钱,得先把身子养好。”
“可是我想和他离婚了,怎么要钱?”罗冉淑说。
李朔先给分析了个中利害关系,再给提了几条建议,等刘奢进来,罗冉淑已经恢复正常了。
“我给我姨姨打电话了,过两天她就过来,不就是钱嘛,多大点事,我们每个人凑点都能凑出来。”刘奢状似风轻云淡的安慰一句。
晚上刘奢和李朔一起睡,两个人躺在床上,李朔在写自己的个人简历,刘奢在旁边随便乱翻,瞟了一眼李朔,惊奇道:“你要换工作?”
“嗯对。”李朔苦思冥想一番,又颓废的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往上填的东西,又开始烦躁。
“为什么突然换工作?”刘奢疑惑的问。
“我就是不想干了,这里面待着没意思。”李朔说。
刘奢翻身起来,看了一眼基本上没什么东西的简历,牙疼的嘶了一声,“你受什么刺激了?我发现你这一趟回来好像变了,但又好像啊没变,是我的错觉吗?”
李朔推开慢慢凑近的刘奢的毛茸茸的脑袋,“是你的错觉。”
刘奢慢慢躺回去,“不能吧,我的第六感是最准的,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恰巧这时候李朔电话响了,是宋祁的。
“我这会不忙,把你简历发来我给你改改。”宋祁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李朔:“呃,我还没写完。”
宋祁冷笑,他知道李朔的尿性“是没写还没写完?”
“写了一点。”李朔悻悻的说。
旁边刘奢跟个马达一样,谁啊谁啊的一直问。
李朔捂住听筒,“那我还发给你吗?”
“发过来。”宋祁说,突然李朔那边传来一声帅哥的喊叫,间或着打斗嬉闹的声音“你那边什么情况啊?”
李朔一只脚抵住刘奢,奋力抢回手机冲那头的宋祁迅速说了句,“我等会发你昂。”就把电话挂了。
刘奢从李朔脚底板底下涅槃重生,扭转乾坤一挣扎翻坐在李朔腿上,“哈哈哈,我就说嘛,你肯定是在外面有男人了!”
李朔无奈,“你幼稚不幼稚啊,那只是我不太熟的朋友。”
刘奢不信,奸笑道:“朋友?还不太熟?我听声音就是个大帅哥,是不是?”
李朔一肘子抵住刘奢咯吱窝,痒的对方哈哈大笑,她也笑着说“是个大帅哥,介绍给你要不要?”
“你看上的帅哥能有多帅,我不相信你审美。”刘奢边笑边躲嘴里还不忘损李朔。
李朔挠刘奢痒痒,凭借身高优势把刘奢压制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中,“我审美可比你好,你别不信。”
两人都闹腾累了,才气喘吁吁的趴在床上,刘奢嘴上还在贫,“我就说你变了。”
“我没有!”
“有!”
李朔不想争辩了,随着刘奢在旁边叨叨,顾自从被子团里翻出自己的电脑,把自己刚才写了“一点儿”的简历给宋祁发过去,又挑了个“大佬,帮帮我”的表情包发过去,便腆着脸睡觉了。
只留网线对面的宋祁看着李朔给他发来的写了“一点儿”简历,暗自冒火花。
不知道是好长时间不习惯和别人睡觉了还是罗冉淑的孩子半夜爱哭的原因,李朔一晚上醒来了好几次,第二天醒的时候,枕头都在地上,她和刘奢在抢一个枕头,姿势歪七扭八,脖子还落枕了。
“你脖子怎么了?”刘奢看见李朔梗着脖子刷牙,姿势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落枕了。”李朔含含糊糊答了一句。
罗冉淑扛着熊猫眼出来对李朔和刘奢道歉,“对不起啊,昨晚孩子吵,你们肯定没睡好。”
李朔嘴里满是泡沫,摆摆手说没事,刘奢也说不打紧,两人早饭都没吃就去上班,社畜的生活,熬最深的夜,赶最早的地铁,吃最迟的饭。
李朔本来是想着找到新工作后再把这个给辞了,但是主管不想让她好过,本来不该她的事全部给她,倒茶、端水、打印的事也安排给她,半天下来,她买的资料书没看一页,腿都给人跑乏了。
要是再给我凶一次,我就立马辞,气场要释放出来。李朔心想。
还没反应过来李朔面前的小熊瓷杯就被人拿走,来的人是一直爱找李朔茬儿的王媛,平时做的大多数工作也是这人的,王媛和他们主管天天在办公室里暧昧不清的,不知道借此推了多少工作得了多少好处,要说靠不正当关系上位得到的,你藏着捂着就行了也没人多说,偏偏有那么一种爱显摆的,王媛就是这种人,还专爱找办公室里年轻漂亮的,尤其是那种刚毕业工作没几年的小白。
靠着自己能压别人一头便决定了不起了,当时李朔也被奚落了几次,李朔当时是真想把握好这个工作,锻炼自己的,也就忍了,但李朔马上就要走了,她就是大爷,谁凑上来触她霉头就别怪她了。
李朔一把抢过自己的水杯,“有事干就去干,没事别在我这赖着。”
“诶呦,李朔,你今天这么神气呢!怎么中彩票了?”王媛又拿起李朔的笔筒,看上面贴的便签。
李朔又抢过来,“你有屁就放,没屁就去坐着,一天闲的蛋疼咋的?”
王媛没想到今儿李朔这么开门见山的骂人,往天都会各自留点虚假的面子,顶多指桑骂槐。
这一下给王媛说懵了,“你有病吧,李朔。”
“对,我被狗咬了,你别往我跟前凑,恶心!”
王媛怎么能忍,立马扭头就去了主管办公室,不一会主管就派人叫她进去。
李朔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把头发拿皮筋扎起来,风风火火的就进去了,“找我有事?”
她们主管是个中年发福的老男人,不仅在其职不谋其事,还爱揩油。李朔早就看不管这种见领导跟个孙子一样,见了下级就像个狐假虎威的纸老虎。
主管旁边站着王媛,那哭的是一个梨花带雨,不知道的还以为李朔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你怎么回事?你欺负媛媛干什么!”
看看!看看!他娘的,太恶心忍不了。
“我没惹她,她非要来我跟前搔首弄姿。”李朔昂着头。
“我没有!我就过去看看了她的杯子,是小熊熊,很可爱。”
妈的,给她恶心吐了,偏主管就吃她这一套,搂着王媛的腰,爪子还不安分的摩挲着。
“没事没事,不哭了哈,我帮你讨回公道。”主管哄完戏精王媛就质问李朔。
“你一个年轻人怎么这么傲呢,这能干成什么是,公司能把什么交给你去”主管还没说完,李朔把胸牌一摘,扔到主管的办公桌上,“闭嘴吧你!我辞职。”
说完就走了出去,刚打开门又回头用能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大嗓门说:“把小三养在办公室,小心你老婆哪天找上门来!”
这不挺简单的么,又出了气,又辞了职还不用写辞职信。
李朔心情十分美好,早上的落枕脖子都感觉顺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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