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一天的劳作,花棠终于有时间坐下来歇一歇。
伙计把抹布甩到肩上,递给她一杯水,笑道,“累坏了吧,今天生意实在是太好了。”
“多谢,”花棠双手接过一饮而尽,清凉井水沁甜喉咙,在此时甘美若天上赏赐的琼浆。她满足地放下瓷杯,“没想到当跑堂这么辛苦…要端茶递碗上菜洗盘擦地还要…”她努力回想自己今天都做了些什么,“还要打水买材料…”
伙计看起来与她差不多大,眉宇间却显得沉稳不少。听完她这番话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些个世家子弟,府上根本不缺家仆厨子,干啥都不用自己动手,哪里习惯这些粗活。”
又给花棠竖了个大拇指,“没想到你这样的小姑娘做事居然这么利索,嘴上也不抱怨,干得不错!”
“嘿嘿,”她好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和你比起来还是差远啦。”
“这位公子,本店已经打烊了。”伙计忽然抬头朝门口道。
“我知道。”
这个声音…
“玉先生!”花棠惊喜回头,入眼是那道熟悉的青色身影。
玉泽笑吟吟的,灯盏将他的眼衬得很温柔。
“玉先生是来…”她忽然反应过来玉泽不吃外食,来这里想必不是吃饭,况且都这么晚了…莫非是来找自己的?想到这里,顿时改口,“是有什么要事相告么?”
伙计立马反应过来,朝花棠道,“小姑娘快回去吧,天黑了不安全。”
“那就麻烦你啦。”她笑了笑,朝伙计挥挥手。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他叹了口气。
唉,本来想送小姑娘回去的…
“乖徒,今日感觉如何?”玉泽跨过门槛,拿起放在门边的一盏油灯。
“挺好的,”花棠笑得甜甜,忽然想起方才的问题,“玉先生怎么来了?”
“当然是担心乖徒儿一个人走夜路被坏人抓走了。”他笑得温柔,语气里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事了?”花棠半信半疑。
玉泽故作伤心叹了口气,“你就是这么想为师的?为师想做个好人真难哦…”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人会因为担心她,特意从别的地方跑来接自己,而且说不定出发的地点离这里很远呢…
“怎么会?我知道先生最好啦。”为了表示自己这话发自肺腑,花棠有些殷勤地将灯盏拿来替他照路。
“你啊…惯会哄人。”语气里有一丝无奈。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忽然玉泽开口,“乖徒可是有哪里不适?让为师看看。”
原来是花棠今天一直弯腰擦桌拖地,腰酸痛不已,为了不让人看出来,她一直强撑着。然而一到放松的环境里,她便忘了伪装,走起路来颇有些费劲。
不想天色如此暗,依旧能被玉先生看出来…
她认命般叹了口气,见他真的凑上来要检查,赶紧后退一步。
这一退,又牵扯到后腰,嘴里“嘶”了一声。
“可是伤着腰了?跑堂第一天都会如此…为师背你。”玉泽后半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听的人却心潮澎湃。
“啊…啊?背我?不必,真的不必…”花棠有些慌乱地退开,别开脸不敢往那边看。
偏偏那人贴上来,疑惑道,“乖徒这是和为师生分了?”说着自怜了起来,“也是,自入乾门后,为师的地位越来越低,连雪球都不如…无妨,若是嫌弃为师也没关系。”
“玉先生怎么这样讲,我只是担心…”
她当然不会说,她担心玉泽抱不动自己。
看着面前这人瘦削的身形,她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担心?”玉泽跟着问。
“我头有点晕,我怕我会吐,先生衣袍这么好看,弄脏就不好啦。”花棠为自己找了个万无一失的理由。
“无妨,为师不怕。”说完,玉泽一把将面前女子打横抱起。
花棠手里死死抓着灯盏,猝不及防被带入一个怀抱。
鼻间是淡淡花香,她有些害羞地将脸往那人胸膛埋。
玉泽见她这样,浅浅一笑。
此次乾门学作业是“扶弱济贫”,具体由抽签决定。
宣望钧抽到的是下乡耕地,楚禺是替人劈柴切菜,花棠抽到的是在食肆打杂。
这三个作业,哪一个都不容易。但比起那二位,花棠自知轻松许多,于是干起活来也更加卖力。
而身体肌肉也纷纷以酸痛回报她的亲力亲为。
“如果先生累了就把我放下来吧,我自己能走…”花棠小声道。
玉泽额间有汗渗出,坚持了一会果然把她放下来了,“走,乖徒和为师去坐马车。”
“!!先生怎么不早说。”看着玉泽微微喘气的模样,她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知道自己并不胖,但她还是十分懊恼。
早知道晚饭就不吃那么多了…
玉泽当然不会说是为了和她一起散步看星星。
“为师也是刚想起来。”他又换上惯常的笑,叫人看不出真假。
尽管知道他是开玩笑,花棠仍下意识就要去相信他说的话。
自己这是怎么了?
“发什么呆,回去迟了当心陈司业罚你。”玉泽使出杀手锏。
花棠果然急了,连带着脚步都利索了些。
恰好一辆马车从前面驶来,玉泽向她伸出手,“走。”
她毫不犹豫将自己的手伸给他,相触一瞬间,她突然忘记了腰痛。
玉泽的掌心很温暖,和他的笑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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