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都没有回,福特车一路疾驰,驶出了京都市。

    下午三点多出发,到第二天凌晨四点十分,叶千山停车熄火,出现在桃山村村口。

    望着被夜色笼罩的寂静村庄,他打了个哈欠,嘴唇干涩道:“等天亮再进村吧,我问过童鸢,明康叔先我们一步回村,昨个就回来了。”

    “这会睡的正香,没必要扰他清梦。”

    弱水从后备箱拿出矿泉水,将其中一瓶递给叶千山道:“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了,估计你会不高兴,会与我置气。”

    “可不讲的话,我憋在心里实在难受,堵得慌。。”

    叶千山拧开瓶盖,背靠车头舒展双臂道:“那就别讲。”

    弱水闷闷不乐的“哦”了声,欲言又止。

    叶千山仰头灌了口水,喉结滚动,表情难测。

    两人间陷入沉默,气氛古怪。

    只听村里时不时的传来几声狗叫,河沟里的蛤蟆声不绝于耳。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一清二楚。”

    许久,目光飘忽不定的叶千山主动打破这份平静,秘术传音道:“溪溪是我妹妹,亲妹妹。”

    “为她冒险我心甘情愿,死亦不悔。”

    “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到了桃山村,岂有后退之理?”

    “小心隔墙有耳,毕竟,我们只是凡人。”

    弱水咬了咬唇,郑重点头。

    叶千山体贴道:“去睡会,天亮我叫你。”

    弱水展颜一笑,从车里拿出湿纸巾擦拭双手道:“太吵了,睡不着。”

    “恩,你说的对,苏宁和溪溪回不来,你这个做大舅哥的确实有义务替他们回村看看。”

    “免得呀,村里人笑话溪溪娘家没人,也丢了叶家的脸面。”

    叶千山大声道:“可不是,叶罡这一脉就剩我们兄妹俩。”

    “笑话我可以,但绝不能笑话我妹。”

    “我妈说了……”

    刻意而为之的闲聊,叶千山越聊越兴奋,越聊越感慨。

    从鸡毛蒜皮的小事到灵溪如何成为华夏最年轻的天灵师,再到他修炼百鬼夜行术忍气吞声。

    口若悬河,眉飞色舞。

    直至天亮,有村民扛着锄头准备下田务农,叶千山这才从往事中惊醒,赶忙重新启动车辆进村。

    “明康叔。”

    到了苏家小院,他将车子停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笑容满脸的下车打招呼。

    “你……”

    迷迷糊糊的苏明康正蹲在井边洗脸,瞧着两个陌生人进来,他不可置信的揉动眼窝道:“你……”

    “你是千山?”

    “咦,弱水丫头,你也来了?”

    又惊又喜,差点一脚踢翻洗脸盆。

    他连忙奔进堂屋,手忙脚乱的翻找起香烟。

    叶千山高喊道:“明康叔,您是长辈,哪有让您发烟的理?”

    “我这有,抽我的。”

    苏明康嘿嘿直笑的跑出来,一脸尴尬道:“记性不好,昨晚抽的不知道扔哪了。”

    “走走走,屋里坐,我给你们烧水泡茶。”

    “对了,还没吃早饭吧?”

    “瞧我这脑子,鸡蛋面行不行?”

    ……

    二楼佛堂,灵溪似仍沉浸于修炼之中,对外界发生的事一概不知。

    小型聚灵阵内,经过一夜的消耗,数千块上品仙晶已尽数化为粉末,厚厚的一层洒满地面。

    前方木桌,供奉着的释迦牟尼佛像前,虚空崩塌,隐隐可见文天枢阴郁森冷的苍老面容。

    他死死盯着闭目端坐的灵溪,眼底偶有精光闪烁。

    “呵,真是巧了,巧的离谱不是?”

    “你前脚刚去过京都那栋别墅,后脚叶千山就跟了过来。”

    “到底是真正意义上的巧合,还是你暗中耍花招瞒着老夫?”

    “哗。”

    破碎的虚空一分为二,他从容跨出,不再隐藏。

    灵溪猛的睁眼,神色不变,长剑立于身前。

    文天枢击掌道:“感知力不错,不愧是排名第二的祖龙法相。”

    “如何,待在这鸟不拉屎的穷山沟是否太过无聊?要不要老夫帮你找点事做做?”

    灵溪召回长剑,面露讥诮道:“我能拒绝?”

    文天枢戏虐道:“不能。”

    灵溪松拳聚掌,撤回小型聚灵阵道:“说吧,要我做什么。”

    文天枢姿态傲慢的扬起头颅,伸手指向下方道:“苏家来了两个不速之客,尤其是那个叫叶千山的男人,一身阴气,百鬼入体。”

    “此般邪魔外道留他作甚?”

    “去,杀了他。”

    杀机凛然,高高在上。

    在说到“叶千山”三个字时,他刻意加重尾音,意有所指。

    灵溪自是知道文天枢在试探她,可此刻的她根本没得选。

    对方有文祖令在手,圣令之下如段自谦亲临。

    反抗不得,更抗衡不了。

    电光火石间的沉吟,她低眉顺目的站起身道:“华夏归无尘仙界管辖,在洛尘的地盘杀人,这似乎坏了八百仙界立下的规矩。”

    文天枢强硬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文殿二字就是规矩。”

    “卑微蝼蚁,杀了也就杀了,还是你认为洛尘会因为一个小世界的畜生跟我文殿翻脸?”

    灵溪冷言道:“畜生固然低贱,可此行我们的任务是为苏宁。”

    “无意义的节外生枝,这就是你所谓的大局为重?”

    文天枢挑眉道:“是啊,既然你也觉得无意义,那就该速速动手。”

    “无关痛痒的小事,难道非要老夫祭出文祖令压你?”

    “又或者……”

    他话音一变,似笑非笑道:“你不想杀他。”

    “啧啧啧,仙界杀人如麻的铁面何时变的这般心慈手软了?”

    “若非你真真正正的站在我面前,是与我一起来的华夏小世界,老夫这会恐怕会怀疑你被人易容顶替。”

    “哈哈哈哈,说笑,说笑而已,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灵溪心下一沉,面不改色道:“好,不管你此番有何寓意,人,我帮你杀了。”

    “但也请你记住,这种有失身份的荒唐事不会再有第二次。”

    “哪怕闹到老祖那,你想玩,陪你便是。”

    人未动,剑已出。

    长剑破空,剑影纵横。

    直指坐在院子里抽烟的叶千山,寒光绽放。

    “嗖。”

    剑芒从他的颈脖处环绕,瞬间炸裂为密密麻麻的弱小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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