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一途,在武神在世的时候,一家独大,可随着武神的失踪,武朝的覆灭,武道就成为一条断头路。

    其实,在上古时期,武夫一道就是断头路,跟其他修士不同的是,其他修士虽然也修自身,可主要依靠的还是元气,以术法而闻名,派系不同,侧重点不同,而武夫则是只修自身,不断的挖掘、开发自身的潜力,说白了,就是透支自身的潜能。

    人力有时穷,每个人的资质不同,身体不同,达到的成就也不同,现如今的武夫,之所以很难有大成就,除了传承丢失之外,还因为他们走岔路了。

    武夫之所以那么强悍,除了他们把自身躯体开发到了极致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儿,是他们不依仗元气,或者说,武夫是自成天地,是被天地所不容的存在。

    天底下,除了纯粹剑修之外,还有纯粹武夫,只是,纯粹武夫早已经成为了传说,现如今的武夫,看似是纯粹武夫,其实他们并不纯粹,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儿,就是内力,真正纯粹武夫,体内也有内力,不过,不是通过功法,像修士那样,把元气转化为真气,而是自身体内孕育出来的一种特殊的精气,四个字可以概括纯粹武夫的精气,自予自足,或者说是自产自销。

    判断一个武夫的战力如何,除了看他们体魄强健程度,更重要的还是看他们体内精气的孕育情况,精气越多,其战力越是恐怖,纯粹武夫跟人交手,全凭一口精气,只要精气不溃散,他们就是无敌的存在,因此,纯粹武夫又是同境无敌的存在,唯一能够跟其争锋的,只要纯粹剑修。

    只是,因为武道传承的断绝,如何孕育精气已经不得而知,后来的武夫,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自己慢慢探索出来的,而这也是武夫九品到宗师十二个境界的由来。

    现如今的武夫,属于武夫和修士的一种结合体,正所谓打不过就加入,在岔路上越走越远,因此很多武夫,最高的境界也就是宗师境界,相当于修士六品后期境界的水平而已。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在各大势力当中,尤其是修行势力当中,也不是人人都可以修行的,也有人适合习武,这些修行势力,当年在盘掉武道之后,也瓜分了武道的各种传承,虽然也都残缺不全,可这些修行势力是知道武夫是怎么回事儿的,因此,在各大修行势力当中,也有人在走纯粹武夫的路线。

    只不过,纯粹武夫比纯粹剑修还难走,其中最关键的一点儿,就是自成天地这件事,让武夫始终不得其法,因此这些年来,始终没有超越宗师境界的武夫出现。

    纯粹武夫跟修士一样,分为十个大境界,从九品到超品,分别是铜皮、柳筋、化境、洞府、观山、金身、不灭、山巅、神到和武神,所谓的小宗师到宗师境界,其实就是六品洞府境。

    在这个境界,很多武夫都感觉,自己体内的内力,每天都在流逝,虽然流逝的速度很慢,可它无时无刻都在流逝,因此,很多武夫达到这个境界之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实力会慢慢跌落,不过不会跌境,因此江湖上又有拳怕少壮的说法,而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就是因为他们体内的内力,其本质是元气,而不是自身孕育出来的精气。

    想要彻底改变这种情况,就是要想办法在体内孕育出精气,以精气替代由元气转换的内力,五品观山境又被称之为搬山境,或者是填海境,何时把体内的内力全都转换成精气,何时才能踏足五品,很多武夫终其一生,都不曾做到这一点儿。

    武夫的五品观山境,就像儒家诞生浩然气、道士结金丹、和尚成方丈、祭司出窍一样,天资、悟性、机缘缺一不可,很难达到。

    当初在东海城的黑木崖,引发那场各大势力都插手参与其中的大战,争夺的天武宝典,其最可贵的地方,不在于如何让大宗师成为宗师,而是如何让武夫孕育出精气,让其成为纯粹武夫,不然的话,就一本只是能够让大宗师成为宗师的秘籍,还不会引来修行势力的争夺。

    当许一凡说李承德身边有五品观山境武夫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神色都猛然一变,纯粹武夫和纯粹剑修一样,同境无敌,二者都很纯粹,都很能打,至于谁更胜一筹,很难说清楚,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儿就是,五品武夫的一个重要分水岭,就像佛门的六品境界是禅师和武神的分水岭一般。

    “慎武!”

    唐慈沉默片刻之后,看向许一凡沉声道:“慎武入五品了,天武宝典在你手中?”

    “呵呵!你猜!”

    许一凡闻言,只是笑了笑,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自从经历了关城之事之后,许一凡做事儿就愈发的谨慎小心起来,李承德的身份很敏感,尽管许一凡知道他身边有很多护卫死士,可他还是不放心,上一次,就因为自己的疏忽和大意,差一点儿让李承德身死关城,同样的错误,许一凡怎么可能再犯呢。

    当许一凡得知已经封山的唐门,居然有三剑下山之后,许一凡就开始做准备了,唐门跟越王府的恩怨,许一凡也知道不少,尤其是在从关城来鄜洲城的路上,李承德无意间说了不少,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许一凡很重视这件事,为人处世一向小心谨慎的许一凡,怎么可能没有安排。

    看到许一凡这个态度,唐慈的神色急剧变幻着,看向许一凡,喃喃道:“提司不愧是提司,下了一手好棋啊,让我唐门在鄜洲城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成果,付之东流,真有你的。”

    “呵呵!”

    许一凡却嗤笑一声,看着唐慈淡淡道:“你错了,下棋的人不是我。”

    “嗯?”

    “是谁?”

    “能够知道唐门这么多秘密,还对唐门如此了解的人,你以为是谁?”许一凡反问道。

    “不良帅?”

    唐慈脱口而出,但是,说完之后,他就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可能是不良帅,他不会关心这些小事儿的,难道是......”

    说到这儿,唐慈猛地眯起眼睛,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许一凡,厉声道:“这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看到已经想到答案的唐慈,许一凡笑了笑,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的。”

    说这话的时候,许一凡微微转头,看向对面包袱斋楼顶上站着的隗嗔,然后回过头,看向唐慈,眼神玩味。

    唐慈也看向了对面的隗嗔,脸色极度难看,神色阴郁的可怕。

    隗嗔,南唐五品箭手,其祖上是中原人,是流徒之后,此人天赋异禀,在箭术上独树一帜,外界只知道此人无门无派,是个散修,可事实却是,此人是前秦罗网中人,现如今,前秦早已经成为过往云烟,有的只有南唐,那隗嗔是谁的人,自然不言而喻,而他此刻出现在这里,又意味着什么,唐慈心中已经了然。

    想到这儿,唐慈收回视线,看向许一凡,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

    其笑声怅然又苍凉,缓缓说道:“棋子终究只是棋子,棋子成弃子,也罢,有提司大人和欧阳家主为了陪葬,也值得了。”

    说着话,唐慈就不再废话,准备出手,只是,下一秒,他就脸色就骤然一变,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向身后。

    在唐慈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憨厚男子,正是桑落楼外的卖货郎,此时,他的手里正握着一柄长剑,而长剑从唐慈的背后直接刺入,穿体而过,殷红的鲜血顺着剑尖,缓缓滴落下来,砸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

    唐慈看着身后这个表情枯寂的男人,想要说些什么,可嘴巴刚刚张开,就有鲜血涌出,把其到嘴边的话全都给堵了回去。

    反观许一凡,他还是依靠在窗户上,神色冷淡的看了一眼唐慈,然后看向欧阳鹤轩,笑了笑,说道:“处理一点儿家务事儿,让欧阳家主见笑了。”

    “呵呵......”

    看到这一幕的欧阳鹤轩,瞳孔剧烈的收缩几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只是呵呵一笑,表情有些尴尬和复杂,看向许一凡的眼神,意味难明,他终究还是小看了许一凡啊。

    欧阳鹤轩此时怎么想,在想什么,许一凡不在乎,他转移视线,看向闵安,没有说话。

    这个在鄜洲城叱咤江湖很多年的老-江湖,惨然一笑,轻声道:“混了一辈子江湖,堵了一辈子,从未失手过,没想到到了还是失手了,这就是命啊。”

    “砰!”

    说完话,闵安就抬起手中的拐杖,似乎是想拼死一搏,只是,他的手才抬起来,就有刀光闪过,然后他的脑袋就飞了出去。

    原来,是刘冬瓜回来了,只见这个身材娇柔的小姑娘,此时正扛着那把大刀,左手拎着一个东西,缓缓朝这边走了过来,待到她停下,众人才发现,原来她拎着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正是刺小梅。

    小梅此时的情况非常的凄惨,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布满了伤口,右侧脸颊高高鼓起,一片殷红,一个鲜红的印记豁然出现在其脸上,看样子是被刘冬瓜一刀拍在了脸上。

    刘冬瓜走到没了脑袋的闵安身边,撇撇嘴,看了一眼许一凡,然后就抬起一脚,把闵安的尸体踹开,然后把不知道是生是死的小梅丢在地上,冲着许一凡说道:“我饿了。”

    看着脸色异常潮红的刘冬瓜,许一凡咧嘴一笑道:“饿了就吃饭。”

    刘冬瓜径直走入包厢,来到还剩下一半的桌子旁边,看到桌子上仅剩的一只烤羊腿,就直接拿起来,开始大快朵颐起来,毫无淑女新鲜,这看的欧荆一阵的咂舌,即便是欧阳鹤轩也下意识的挑了挑眉头。

    刘冬瓜的状态,此时也不好,衣服也有破损,胸口和背部更是有好几个脚印,那张原本还很漂亮的脸蛋,此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左眼挨了一拳,嘴角也有破裂,在她吃东西的时候,还有鲜血顺着嘴角渗了出来,显然,方才跟小梅的一战,她也受伤颇重。

    许一凡看了看刘冬瓜,然后转过头,看向那名憨厚男人。

    “青钢狼身负重伤,逃了。”

    许一凡闻言,微微眯眼,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是不满。

    憨厚男人见到之后,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说道:“他跑不了。”

    闻听此言,许一凡这才点点头,微微偏移视线,看向气若游丝的唐慈。

    “暂时死不了,他可以给你,但是唐蓟我的带走。”男人说道。

    许一凡摇摇头,说道:“一个唐慈不够。”

    “三剑可以留下一个。”

    “三个。”

    “最多两个。”

    许一凡微微眯起眼睛,而男人却不以为然,不卑不亢的说道:“这是极限。”

    “唐蓟可是对越王府虎视眈眈,威胁不小.......”

    然而,不等许一凡说完,男人就直接说道:“他此生不会踏足中原。”

    许一凡没有说话,只是摇摇头。

    男人也眯了眯眼睛,沉吟片刻说道:“唐门跟越王府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你说了算?”许一凡嗤笑道。

    “这是陛下的意思。”

    “呵呵!”

    许一凡闻言,不置可否。

    “也是巫蛊教的意思。”

    听到这儿,许一凡这才点点头,说道:“唐蓟你可以带走,三剑必须留下。”

    “不......”

    然而,这次不等对方说完,许一凡就冷声道:“这是底线,刺杀小王爷,总的有个交代,一个唐家还不够,若是再纠缠下去,你们都留在这里好了。”

    “你想毁约?”男人也冷声道。

    “你没资格跟我说这话。”

    男人不说话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许一凡,又看了看正在吃东西的刘冬瓜,然后转过头,看了一眼欧阳鹤轩,不在说话,转身就走,与此同时,包袱斋对面的隗嗔也瞬间消失在不见。

    亲耳听到二人对话的欧阳鹤轩,心中又是一阵翻江倒海,虽然他不知道二人所说的约定是什么,但他可以肯定,今天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是许一凡和某个人达成了某个协议。

    一个隐藏在鄜洲城多年,化身为不良人的唐慈,已经够让欧阳鹤轩意外的了,可这些跟南唐在这个时候,站在许一凡这边,就显得微不足道,同时,他对唐蓟也更加的好奇起来,到底是什么缘由,能够让南唐,不惜放弃这么多棋子,换取一个被囚禁二十余年的唐蓟。

    抛开唐慈不去说,就唐门三剑,放在任何一个势力当中,都是顶尖的战力,这样的战力,欧阳家族也有,也拿得出来,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看来,这个唐知理的孙子唐蓟,绝对没有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在憨厚男人离开之后,许一凡就转过头,看向欧阳鹤轩,笑呵呵的说道:“欧阳叔叔,真是不好意思,把桑落楼拆成这个样子,是小侄的不对,一切费用,小侄一力承当。”

    “呵呵......”

    听到许一凡称呼他为叔叔,欧阳鹤轩先是一愣,然后笑着摇摇头,说道:“贤侄喊我一声叔叔,那就是一家人了,一点儿小钱而已,贤侄不比放在心上,之前我就觉得桑落楼的风格有些陈旧,一直犹豫着要不要重修一番,贤侄可是帮了我大忙啊。”

    “哎,就是因为是一家人,才应该如此,欧阳叔叔既然要翻修桑落楼,恰好我手下有人专门经营此道,不如这翻修之事就交给贤侄来办如何?”

    “啊?这恐怕不妥吧。”

    “就这么说定了。”

    “唉.......”

    欧阳鹤轩闻言,思忖片刻,最后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说道:“也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依贤侄所言。”

    “还是欧阳叔叔爽快,改日贤侄定当登门拜访。”

    “荣幸之至,家中还有事儿,我先告辞,贤侄在桑落楼还需要什么,只需要吩咐一声就是,无需气。”

    “那就多谢欧阳叔叔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欧阳鹤轩知道该告辞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需要回去好好的想一想,斟酌一番,于是,就带着欧荆离开了桑落楼。

    在欧阳鹤轩离开之后,早已经抵达桑落楼的官差,终于出现,开始收拾残局。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许一凡来到刘冬瓜面前,看着浑身浴血的刘冬瓜,眼神温柔道:“辛苦了。”

    刘冬瓜抬起头,满脸油污的看着许一凡,展颜一笑,摇摇头,没有说话,她此刻这模样无比的渗人,可许一凡却觉得她现在是最美的女子,伸出手,帮其擦掉嘴角的油污,而刘冬瓜微微眯起眼睛,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然后就停止不动,任由许一凡摆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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