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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在门口停顿了一下,低下头对门口念念有词的老妪说:“老婆婆,给我也念几个钱,让小糖儿在路上买糖儿吃。”

    老妪头都没抬,金泽滔也不见怪,在她身边放上一百元钱。

    柳鑫心想,这老妪理你才怪,金泽滔已经往外走了,柳鑫回头一看,却见老太婆抬起浑浊眼睛,朝着他点了点头。

    柳鑫连忙扭转头,却只觉得两脚发软,赵向红同他的遭遇一样,两个难兄难弟互相搀扶着赶紧往金泽滔、柳立海身后追去。

    出了急诊大楼,柳鑫两人终于松了口气,此时,天已大亮,医院里走动的医护人员及病人渐渐多了起来。

    此刻,刚松了一口气的柳鑫,忽然见到金泽滔从口袋里摸出一百元钱,交给他说:“给你买糖……”

    不等金泽滔说完话,柳鑫终于发出惨绝人寰的尖叫,三步并作两步仓惶往医院大门逃窜。

    金泽滔惊奇地看着踉跄着离去的柳鑫,回头对赵向红说:“我话都还没说完,他发什么神经,不就是让他帮忙买几份糖糕当早餐,不会是柳局长觉得买早餐丢他的麻子脸吧?我还担心糖糕变麻糕呢。”

    赵向红不答反问:“那个老太婆是谁?”

    金泽滔干脆摇头:“不知道!”

    赵向红又下意识地回头张望,金泽滔接了一句:“你如果现在回头,她一定不在门口了。”

    虽然周围人来人往。但赵向红还是忍不住全身发冷。牙齿都嗒嗒地作响:“为什么?”

    柳立海摇了摇头。这两位都是刑侦出身,天天行走在死亡边缘线,按说生死之事,对他们来说最平常不过,今天象是活见鬼似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朝旁边努了努嘴,却见老太婆不知什么时候,此时站在医院大门口的早点摊上。颤颤巍巍地正掏钱跟摊主买糖糕。

    赵向红语不成声:“这是人不是鬼?”

    赵向红一向胆大包天,刚刚还坐小糖儿病房外的老太婆,此时,竟然出现在自己前头,她是飞的,还是飘的?

    老太婆掏出的钱,赵向红看得清楚,正是金泽滔在门口放在板凳上的那一张一百元钱。

    大门另一边,柳鑫两眼发直地看着老太婆。

    他离得稍远,老太婆手中的那张纸币。分明就是被风卷得满地都是的纸钱,吓得他转身就往回跑。

    金泽滔不认识这个老太婆。柳立海认识,她是小糖儿的外婆,刚刚他还看着老太婆从急诊大楼里出来,抄过小路,比他们更早出现在门口。

    柳鑫两人都象是惊吓过度的小猫咪,此刻,一言不发地紧紧靠着金泽滔,不敢随意走动,只觉得今天的永州医院格外的诡异。

    金泽滔给柳立海留了话:“今天除非天塌下来,什么事都别找我,我要好好休息一天。”

    离去前,又添了一句:“即使天塌了,也别找他,找我也没用。”

    金泽滔回家洗了个澡,母亲特地抱过熟睡的唱唱,让他陪着女儿一起睡。

    金泽滔侧着身子,看着正努着嘴做着美梦的女儿,眼皮渐渐地沉重起来,很快就沉沉睡去。

    这一顿好睡,直睡得天昏地黑,似乎要把牵头抗旱以来的连日劳累全部补回来。

    朦朦胧胧中,他感觉母亲来过,何母来过,何悦来过,唱唱在他旁边睡了醒,醒了睡,自己隐约似乎都知道,又似乎全不知道。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终于一激灵睁开眼,唱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母亲抱到他身边睡了。

    当他打量窗外的时候,却发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外面还飘着小雨,他足足睡了一个白天,一个黑夜。

    再起身时,往昔充沛精神和澎湃体力又重新回归,金泽滔起来的时候,唱唱也同时醒来,乌溜溜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金泽滔冲着她微微一笑,唱唱就咯咯咯地笑,金泽滔又冲她一笑,她又咯咯咯地笑。

    金泽滔突然想起小糖儿,却奇怪地,没了昨天那种浓郁得化不开的悲伤,心中竟非常奇怪地涌起一个念头,似乎,她就等在某个遥远的地方,总有一天,他们会再相遇。

    金泽滔的短暂失神,让唱唱非常的不满,嘴里咿呀咿呀地叫着,双手开始不安分地挥舞起来。

    金泽滔又是冲她一笑,她的不快很快就烟消云散,咧着小嘴,咯咯咯地欢快地笑了。

    吵闹了一会,她似乎又记起昨天的游戏,歪着头,咿咿呀呀地努力朝金泽滔身上靠,金泽滔凑过头来,抵着她的小脑袋。

    父女俩正玩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母亲走了进来,说:“昨天,立海局长打过多次电话,我要叫醒你,他又不让,不知道有什么事。”

    当金泽滔听了柳立海的汇报,不由苦笑,他昨天交代柳立海,就是天塌下来,都不要找他。

    柳立海倒也老实,还真说到做到,虽然不至于天塌下来,但跟天塌下来也差不了多少。

    就在金泽滔等人前脚刚离开三路湾村,小糖儿的父亲回来就纠集了一批工友和村民,跑到小榔头家里,把他家四合院老宅子给扒了。

    冲突中,双方村民互有负伤,但好在没出人命,柳立海也没当回事,扒就扒了,有来有往,报应不爽。

    柳立海只是交代洞头镇派出所,让小糖儿的父亲到派出所做个笔录备案,教育了一番就放他们回去。

    到了下午,郎家村不肯了,凭什么,郎家人扒了三路湾人的瓦房就被捉了九个人,还气势汹汹准备严惩,九个人不知道还能囫囵出来几个。

    而三路湾人扒了郎家村的老宅,仅仅教训了一顿就给放出来了。

    派出所长对西桥人已经厌烦透了,抗旱救灾以来,每天都有西桥人因为争水和南门人发生纠纷,每天都疲于奔波。

    现在天不旱了,又闹起了事,不就扒你一座老房吗?

    你坏了人家女儿性命,还不兴人家拆你屋啊,再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人家免费帮你拆屋,你还不乐意?

    派出所的答复让郎家人恨恨回去,下午,郎家人浩浩荡荡开进三路湾村,把村子围了,三路湾村全村敲锣打鼓,郎鬼子进村了!

    三路湾人愤怒了,太欺负人了,扒了人家的房,一死一重伤,今天居然还上门打脸来了,今天要就这么给围了,以后三路湾人出去,不是被笑死,就是被唾沫淹死。

    打鬼子就要全村出动。

    双方冒雨在三路湾村村口的晒谷坪摆开战场。

    这一顿好打,直打得日月无光,天昏地黑,但好在双方都还克制,除了棍棒,没有出动刀具铁器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但就是这样,双方还是重伤十数人,轻伤不计其数,几乎参加战斗人员,人人带伤,打了半个多小时,公安局赶到,双方这才各自鸣金收兵,各自收治伤员。

    但此战,双方都打出了血性,打出真火,双方约好,明天晚上再战,定要分出个你死我活。

    听到这里,金泽滔笑说:“嗯,不错的练兵方式,阵地战,防御战,还要打夜战,活都齐全了。”

    柳立海不淡定了:“金市长,这一回,他们准备出动刀具火铳,这一战要真打起来,怕是要出人命。”

    金泽滔摆摆手道:“西桥派出所的小红怎么说?”

    柳立海说:“我们和赵向红局长说好,分头做两个村工作,尽量把问题消灭在萌芽状态。”

    金泽滔吩咐说:“先做工作吧,做不通的情况下,就让两村摆开战场,我倒要见识一下,冷兵器时代,两军对垒是怎么样的情况。”

    柳立海还待说话,金泽滔说:“不用担心,你和小红准备好足够警力,做好现场警戒工作,还怕这些猴子跳出五指山?两村的矛盾不能正确引导,就算强摁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说不定就什么时候爆发了,更令人防不胜防,他们要毕全功于一役,我们也是,一劳永逸吧,晚上我会亲自去。”

    金泽滔交待下去后,西桥和洞头两镇派出所分别做两个村干部的思想工作,两村因争水而结下的仇隙,因小糖儿的死,小榔头的被捕,似乎已经大仇深种,难以化解。

    双方最后谁都不肯让步,谁都不肯服软,坚持要打上一架,不然,心里的怨恨难平。

    双方的派出所长都无奈了,只好将问题上交给上地党委政府。

    问题经过派出所,又汇报到各乡镇党委政府,党委政府紧张了,分别做工作,包片干部做工作,理都没人理,包片领导出面,摇头不同意,最后,镇长书记齐出面,干脆只摇头,不说话。

    南门的三路湾村和浜海的郎家村要火拼,这不但是两个县市上级党委政府最关心的大事,就连民间都惊动了。

    很多人都在打听,今晚两村战场摆在哪,说什么也要到场亲自观战。

    南门甚少有大规模村级械斗的场面,不管此事背后谁是谁非,就这种上千人规模的混战,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这是大多数血性青年的想法。

    哎呀,这要真打起来可怎么办,那不是要死伤一大片吗?何苦呢,现在天公都作美了,旱情解除了,怎么反而想不开了呢,这是悲天悯人的老人的想法。(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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