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悦扭过头来,连忙扑到窗口张望,只能看到金泽滔飞快的融进树荫夜色中的背影,这个时候,她才明白,她竟眼睁睁看着自己男人,义无反顾地如飞萤一般,扑进了眼前即将爆发的滔天裂焰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水布满脸颊。

    金泽滔却没有想得那么多,他一口气跑到大门口,用时仅一分多钟,看着气喘吁吁奔来的金泽滔,风尘仆仆的温重岳也露出一丝笑容,他的身边站着一脸凝重的杜建学市长,后面还站着正朝他挤眉弄眼的柳鑫等人  。

    金泽滔还没开口,温重岳说:“现在情况紧急,闲话不说,杜市长建议,你有多次处置群体突发事件的jingyàn,现在现场很乱,大家都各自为战,如果不赶紧加以制止,造成的后果,不是你我能承受的,你有什么建议?”

    金泽滔苦笑,我是被你临时拉壮丁的好不,有什么后果,也该是你们领导承担才是,我需要承受什么后果,不过如果因为自己建议失误,引起的后果,确实不是自己能承担的。

    他也就在浜海曾经制止过一起东源群体械斗事件,以及浜海县委大院的汽配厂工人集体上访事件,这两件群体**件,跟眼前的骚乱根本没有可比性,他也是被温重岳赶鸭子上架。

    他回首看着停在旁边的一长溜车辆,柳鑫等人应该从临时拘留所紧急调来的,除了柳鑫带来的数十名浜海县局干警,还有部分省边防总队的官兵。只是现场没有刘石伟处长及杨俊生大队长。他们应该留守拘留所。以防万一。

    看着行色匆匆的温重岳,应该刚从西州返回,他现在除了能调动参与吕氏叔侄案情调查的公安武警,手上再没有别的人手可以调动。

    公安政法系统一向是赵江山副书记分管,经过他多年苦心孤诣的经营,永州政法系统被他打造得铁桶一般,外人很难插手,再加上受吕氏叔侄影响。永州及南门两级公安人心浮动,仓促间,难以形成战斗力。

    从刚才观察的情形就可以看出,公安部门出警迟缓,指挥不力,在这场令人猝不及防的冲突中,不火上添油就不错了,想依靠他们平息这场风波,那是饮鸠止渴。

    金泽滔咧着嘴笑了:“我得qingchu我们目前有多少人手调动?”

    温重岳苦笑着指指身后不足五十人的队伍,说:“加上我。也就不到五十人。”

    金泽滔招手问柳鑫:“带武器了没有?”

    柳鑫伸着腥红的舌头,舔着嘴唇说:“就我带了把警用手抢。其他携带的都是电棍及橡皮棍。”

    金泽滔指着身后的车辆说:“一字排开,所有车辆有警灯警报的全都打开,大灯也要打开,慢慢地压上去。”

    杜建学吓了一跳:“这样会不会火上浇油,人群已经情绪激奋,再一刺激,就怕引起骚乱。”

    温重岳摆摆手:“不刺激,它也已经是骚乱,柳鑫他们也跟你搭档处置过类似的群体性冲突,我信任你!”

    此刻,温副书记没有慷慨激昂地说什么组织相信你,党和人民正在注视你之类的老套口号,而一句简单的“我信任你”,让金泽滔有些热血沸腾。

    此时,柳鑫他们已经将车辆一字排开,车灯及警灯警报都已经打开,金泽滔和柳鑫并排登上中间一辆警用双排仪征小货车的车兜,正准备指挥车辆推进。

    温重岳和杜建学两人快步跟上,却要坐上这辆警车,金泽滔连忙制止说:“冲锋陷阵是我们的事,两位领导就居中指挥协调,静候佳音吧。”

    温重岳一头钻进后排座位,说:“你们都冲锋陷阵了,我一个光杆司令还指挥协调谁啊,不要废话了,出发吧!”

    此时,老何家客厅的南窗前,老何一家三口睁大眼睛,看着家属院大门外,突然排开一溜十余辆车队,在这阴暗明灭的夜色中,这溜灯火大开的车队格外醒目。

    何悦指着正站中间一辆警用小货车后备车厢的金泽滔道:“我看到泽滔了,他站车厢里。”

    不用何悦指点,何军他们都看到了正挥舞着手中送话器的金泽滔,车头顶部,还装着一个大喇叭。

    站在窗口,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略带嘶哑的声音:“群众同志们,我们是省公安厅边防总队的官兵,请大家保持克制和冷静,听从指挥,我们会引导大家安全离开。”

    车队的灯光提供了一个方向,很多正没头苍蝇一样乱窜的旁观市民首先向车队汇聚,他们是纯粹来看热闹的看客,早恨不得离开这是非之地,在车队边防官兵引导下,分流了大部分围观者。

    何军点头微笑:“不错,小滔有大将风度。”

    何悦此时哪还管什么大将不大将,这些被疏导的看客后面,还跟着一群百余人的气势汹汹的人群,何军他们看得清晰,但金泽滔他们身处人流漩涡中,却是没有察觉到。

    金泽滔只是凭刚才在窗口看到的景象,估摸着方向指挥着车队往开始冲突推搡的人群推进。

    金泽滔一边喊着喇叭,一边吩咐着跟着车队的边防武警疏散人群,这个时刻,忽然前方涌来一股人,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有人爬上车头,有人狠命地拍打着引擎盖,恶狠狠地wēixié着再不停车,就掀翻警车。

    金泽滔看了柳鑫一眼,轻声吩咐道:“鸣枪示警吧!”

    柳鑫呲着牙,掏枪朝天开了三枪,地委大院前,鼎沸人声间,忽然响起这三声清脆的枪声,所有正在推搡的,谩骂的,扭打的,参与集会的群众,围观看热闹的市民,别有用心的滋事者,以及公安干警,武警官兵,机关干部,地委领导,一时间都停止了活动,愣愣地转头看着枪响的灯火通明的车队方向。

    车队也停了下来,待三声鸣枪后,金泽滔拾起送话器,低沉说:“永记贸易的非法集资案省公安厅还在侦查中,善后处理也要等案情明朗后,地委自然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现在请所有公安干警,武警官兵和机关干部引导群众安全离开,在些,严正警告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有谣言惑众,滋事生非,煽动群众的,一经发现,严惩不贷!”

    金泽滔话音刚落,刚才拍打着引擎盖,并出言wēixié的猥琐中年男子却大声嚎叫:“公安开枪了,死人啦……”

    寂静的人群忽然传出他高亢尖锐的声音,刚才安静下来的人流又忽然骚动起来。

    金泽滔没等他再喊叫出声,伸手抓过柳鑫手中的橡皮棒,一个箭步跃上车顶,一脚踹向将刚才窜上车顶的长发青年,长发男嗷地一声痛哼,一个倒栽葱摔在地上。

    柳鑫手脚也不慢,紧接着跳了车,从背后摸出手铐,干净利落地给他反铐上双手,冷声道:“带走!”有干警上来象塞麻袋一样将他塞进旁边车子的后备箱。

    金泽滔踢下长发青年,借力纵下前擎盖上,如苍鹰扑兔般,手上的橡皮棍当头向那嚎叫的猥琐男斫去,猥琐男吓得差点没尿出来,尖叫声生生给闷回肚子里,本能地一扭头,金泽滔手中的橡皮棍呼啸着向他的肩头击去,只听一声清脆的卡嚓声,猥琐男一声哀嚎,鲜血飞溅着扑倒在地。

    猥琐男心胆俱裂,连痛嚎都不敢大声哼哼,金泽滔这一挟怒而来的迎头痛击,让他的左手软软垂下,不用说,这支手算是废了。

    不要说猥琐男这个当事人,就连旁边柳鑫等干警,都被金泽滔凶神恶煞般的凌厉攻击惊得说不出话来,如果这猥琐男刚才不是命大扭了扭脖子,估计这一棍子就直接打在天灵盖上。

    以金泽滔的手劲,如果正中脑门,这个猥琐男不死即伤,柳鑫指挥着手下铐走猥琐男,低声在金泽滔耳旁说:“你小子也不要这么拼命,你知道,刚才这一下,若是击中了,会是个什么后果?”

    金泽海自己当然明白,他这一个杀威棒,儆的就是这两个出头檐身后虎视眈眈的人群,其实他很qingchu,即使这个猥琐男不闪避,金泽滔也有把握手中的橡皮棍打不到他的卤门。

    他还没傻到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陪上自己的前程,只是刚才这猥琐男确实可恶,如果不及时弹压,就他这一声煽动,不知道会闹出什么样的流血事件。

    金泽滔没有怠慢,又重新纵回车厢,提起送话器声色俱厉道:“请群众擦亮双眼,在你们身边,有不明身份的歹徒,正在利用你们的热情,挑拨干部群众关系,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最后伤害的是你们自己。”

    金泽滔停顿了一会,说:“现在我再重申一遍,再有挑拨蛊惑的,立即抓捕,绝对手软,凡之前无事生非的,如果能服从指挥,安静离开这里,我可以保证,既往不咎,绝不事后追究!”

    此时,何悦一家人,从窗口俯瞰下去,qingchu看到人群渐渐地安静下来,并在周围机关干部和公安干警的引导下,正逐渐向场外散去,就在这时,只见得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无声无息地横握着一根臂粗的钢管,从车后向金泽滔奔来,何悦掩嘴惊呼,金泽滔却是一直都面向前方,毫无察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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