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该死的机枪又没水了,栓子冲外面的兄弟们喊,找水,可大家的水都喝光了,在十月的高温天气下,打了一整天的仗,个个都渴得要命啊,一壶水根本不够。

    没水,如果有尿也行啊,栓子拿着钢盔到处想接点尿,大家也没有,什么都流光了,现在连汗水都流不出来了,更不要说是尿了。

    “拿过来,把备用枪管拿过来。”

    老梁冲着王维栋喊道,小王把备用枪管拖了过来,不知道老梁有什么好办法,老梁叫小王和栓子戴上石棉手套,把机枪上的枪管给取下来。

    两人正在取发烫的枪管时候,王维栋好奇地扭头看老梁,想看看老梁到底是用什么法子来给枪管加水。

    可这一看不得了,王维栋惊奇地发现老梁拿了把匕首,把左臂的伤口扯开对着枪管的入水口,用匕首割开刚才的伤口,让自己的血流进去。

    “师傅,你,不能这样啊。”

    小王叫到,栓子也发现了,两人扑过去,拉着师傅的手,不让老梁这么做,血流多了,人会死的。

    “滚开,别跟小娘们一样婆婆妈妈哭哭啼啼的。”

    “师傅,来,割我的血,我有很多。”

    “我也有很多血,割我的吧。”

    小王和栓子两人争相抢着要师傅割他们的血,挽起袖子把手臂伸了过去,都被老梁一把打开了,怒道:

    “都什么时候,还在这里叽叽歪歪的,滚开,赶紧上枪管。”老梁一脚一个,踹开了两个徒弟,估摸着这血灌了一些进去了,就马上叫他们俩赶紧换上枪管。

    小王和栓子含泪换上了流着师傅鲜血的枪管,老梁则赶紧用绷带扎起了手臂的伤口,重新开动了重机枪。

    一连串的子弹快速地射入鬼子群里,如同秋风扫落叶一样,把这群趁着老梁他们重机枪停下来时候窜到阵地前的鬼子,一举打得七零八落的。

    日军恼羞成怒,迫击炮和重机枪又重新对着这个老梁他们这个射孔疯狂地压制。

    老梁也豁出去了,趁着枪管里的血还没被烘干,也不躲闪,搏命地开着机枪,扫射着拼命冲上来的鬼子。

    鬼子纷纷在重机枪的重弹头下丧生,很多鬼子被一枪打爆了头,整个头都不见了,有的被扫中腰,马上断成两截,至于手脚,碰到子弹就断了。

    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重机枪的子弹威力,着实惊人。在老梁的射界内,满眼看去,真的是尸山血海了。

    大批的鬼子踩着同伴的尸体往上冲,都被老梁的机枪给打死在他们同伴的尸体上,一层又一层,不断地盖了上去。

    恍惚间,老梁以为自己回到了南京了,在挹江门外,那满岸的尸体,中国人的尸体,也像这样,堆满了,遮住了天,也盖满了地。

    “操你奶奶的,都一齐来吧,老子今天跟你们拼了。”

    老梁杀得性起,不管身上再次被弹片射中几处,好像现在感觉不到什么疼痛了,完全被狂热的情绪所支配着。

    老梁想起来了在南京战死的那些兄弟,在南京惨死的那些同胞,感觉现在正在为他们报仇雪恨。

    这辈子,只要有过这么一回,死了,也是值得的。

    逐渐地,老梁浑身留着血,来不及去包扎,栓子和小王也在紧张地分着弹链,和观察着敌情,他们两人也中了好几个弹片,都顾不上别人了。

    终于,老梁感觉自己越来越没有力气了,眼睛也在发黑,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心里一直在想着用力、用力,可手上的力就是越来越小了,连重机枪的把手都快握不住了。

    这个很像以前的噩梦一样,明明自己很用力,就是挣脱不了恶鬼的缠抱,也许,自己即将要坠入地狱,被恶鬼缠抱着了。

    迷迷糊糊的老梁,感觉自己像被恶鬼搂抱着,不断地向地底下飞速地坠落着,抬头费力的睁开眼睛,最后看了一眼人世间的光。

    那是枪口消火器发出耀眼的光,那是炸弹爆开刺眼的光,这些光,最后在老梁的瞳孔里,慢慢地消失了,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无尽的坠落。

    栓子突然发现机枪不叫了,转头一看,师傅翻滚下了射击位,马上去抱,可是在哭天抢地的叫喊,在也叫不醒师傅了。

    栓子悲愤地放下了冰凉的师傅,师傅全身的血都快流光了,他不是被鬼子打死的,是自己一滴一滴血流光而牺牲的。

    同样浑身是血的栓子,一把抓住重机枪的把手,右手的食指抠向扳机,这挺重机去那个,又对着潮水一般涌来的鬼子,发出愤怒的子弹。

    一箱子弹差不多要打完了,小王转头四顾,只发现满地的子弹壳和师傅的遗体,其他再无他物了。

    小王转身朝堡垒的洞口走去,准备去找别的武器,作坚守堡垒的火力支撑,正要爬出洞口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只看见栓子的重机枪枪管爆炸了,快速连发的机枪弹无法顺利地射出枪管,连续不断地在枪膛和枪机里爆炸,形成一个小小的殉爆。

    栓子的胸口被炸开一个大洞,即使经此重创,栓子一下子还没有完全死去。

    他居然还能低下头来,看看自己胸口的大血洞,正汩汩地流着鲜血,那颗鲜活的心脏,还在满是血水里,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这下子死定了,栓子无奈地凄凉地摇了摇头,身体再也无力支撑,颓然地软到在射击位上,身底下满是机枪被炸碎的零件还有弹壳。

    “师傅,等等我,我也来了,我们一起作伴……”

    在最后尚存的意识里,栓子嘴巴懦动着,无声地喊着师傅,追随着师傅而去。

    见到如此惨状,小王一屁股坐在满是黄橙橙的铜弹壳的地上,放声大哭,可又能如何呢,就让他们先走吧,我随后就来。

    小王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冲出来堡垒,到处找武器去,哪怕是最后再多杀几个鬼子,为师傅和栓子报了仇后,再死也不迟。

    ……

    老梁,梁国荣,74军团3营7连3排2班上士班长,陕西铜川人,民国二十七年十月八日傍晚,牺牲于德安张古山,二十六岁。

    栓子,解宝栓,74军团3营7连3排2班下士,湖南邵阳人,民国二十七年十月八日傍晚,牺牲于德安张古山,十九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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