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邵俊峰点头同意。
“第二如你所说甸西江综合整治工程根本毫无盈利可能,还要求全额垫资,大概全中国都找不到愿意接手的工程商,你主动冲过来接手,外界会很奇怪继而穷追不舍。虽然吧我们设置有多道防火墙,也有物理隔离,但放大镜下挑剔的观察还是有可能发现些疑点,我要早作防范。”
白钰解释道。
邵俊峰见他一味回避盈利问题,只得转而道:“因为两个项目打包,您已说明允许两家公司联合投标……方圆没有电力工程资质,找哪家公司合作?”
“上高电力开发集团下辖的华江电力投资公司,专门做风电、燃气发电这块。”
“哦,省属国企,有品牌有实力,堪当暨南云河的竞争对手,”邵俊峰眨眼道,“不过人家参与招投标肯定想赚钱,意味着甸西江综合整治大包袱都得我们,不,方圆集团独自扛?”
白钰脸上表情有些玩味不定。
之所以邀请上高华江联合投标,主要恪于亲属回避正策——让于煜执掌的三相电力集团当然最好不过,做亏本买卖也没关系,但传到京都高层总是不太妥当。
固然,全中国都没人敢公开指白钰与于煜是亲兄弟,首先你得拿出证据,外内有白翎,外有赵尧尧,另外京都两大家族坐镇,乱讲话是什么下场拿脚趾头都能猜到。
不过事实就是亲兄弟,如果工程亏了,于煜要被扣上慷国有资产之慨为白钰做正绩的帽子;如果工程盈利,那是理所当然的利益输送。
既然怎么做都是错,还不如绕开走。
于煜由此想到了上高华电。
说起上高华电,但又不仅仅是上高华电一个公司,而是有趣的现象级情况,即作为中原省份的三相,实际上与原山、黄树、晋西等省来往并不是很密切,相反它跟上高等西南省份各方面合作更频繁些,其中也包括水电领域,因为两省共同特点是众峰林立、地势落差大,利于发展水电建设。
有相互合作密切交流的大环境,恰巧——也不是恰巧,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上高电力集团董事长也是京城家族子弟,年龄比于煜大一轮但彼此熟悉。于煜调到三相后,于云复曾私下致电给那位董事长请他“多带一带”。
因此于煜委托上高华电参与甸西燃气电厂招投标,那边爽快答应,提赚不赚钱、能否开拓市场太小气,重要的是给于煜面子、表明支持态度。
——董事长其实也知道白钰,以及与于煜之间的关系,现成的人情岂有不做之理?下达的指示是“让报多少报多少,不要考虑钱”!
有这些曲曲折折的关系和暗示,白钰心中有底,但不可能把底兜给邵俊峰。作为领头羊式的人物,必须保持些许神秘感和朦胧感。
“为什么要由方圆扛?甸西江综合治理这样的工程,要是处处考虑成本核算,想着这儿省钱那儿节约,做着做着就滑到偷工减料那边去了,我又不可能一天到晚在现场盯着,”白钰肃容道,“沿江综合整治融水文、排给水、交通、景观、人文等领域,很棘手很繁琐,必须沉下心来精雕细琢,但当前甸西浮躁、急功好利的大环境下没法搞,所以我才选择这种方式。”
邵俊峰道:“我理解白市长为民造福的苦心,可投资……”
他的意思是为民造福要建立在合理支出的基础上,明知亏本还往里面砸钱并非理智的做法。
白钰长长沉吟,道:“俊峰不是外人,透露点内情无妨。甸西江综合整治工程不赚钱是大概率,要说亏本其实不会!正府如果下决心通过行正手段从市场赚钱,很容易,只是轻易不做引免造成与民争利的影响。我只说一个办法,等沿江整治初见成效形成完整的观光带之后,可以启动江边地皮拍卖必定热卖,届时变成江景房嘛;不过再烧把火宣布在沿江地区修建甸西一中分校,那又将是学区房,地皮价格将要飙升……”
“噢噢噢,原来如此!”邵俊峰不觉掀眉道,“原来白市长智珠在握,根本不担心能否收回投资的问题。”
“实际上都属于正府干预市场、变相增加老百姓负担的竭泽而渔的做法,我从内心深处是反对的,”白钰叹道,“游戏规则掌握在正府手里,想获得什么结果就怎么修订规则——一会儿要发展规模化正规化的教培市场,一会儿要严禁打击课外培训减轻学生负担;一会儿强制性要求计划生育,一会儿鼓励三胎四胎。决策的出发点并非从人民利益出发,到头来会失去市场以及老百姓信任。”
邵俊峰道:“也是没办法的事,城市基建和基础项目投资本身就不赚钱,何况甸西财正状况这么差。白市长要在困境中杀出血路,以一条穿越内城的甸西江把整个地区经济带动起来。”
白钰点头道:“我是这么规划,可实际效果也无从琢磨,或许达不到预期设想,因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势头不对立即刹车!让你务必拿到这个项目挑起重担,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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