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局长听到宋鸣达的评介以后  笑着说:“嗯  是这么一个道理  文莱派出所做得不错  只是在时间上慢了一拍  如果昨天下午就能把信息送到市局來  此时  《治安快报》已经到了市领导的桌子上了  ”

    他这是鸡蛋里找骨头  在基层派出所  上报信息的主动性都是比较差的  沒有人追着  一般就不会主动上报信息  任笑天能做得这样  已经算得上是凤毛麟角了

    宋鸣达一听这话  连忙帮助解释说:“罗局长  小天能这样做也算不错啦  毕竟还是一个年青人  当所长也沒有多长时间嘛  算算时间  也不过就拖了一个晚上  罗局长  你说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  ”

    罗局长对宋鸣达的态度  当然是大加赞赏  他也看得出  眼前这个支队长对任笑天是关心的  在‘农转非’指标的事情处理上  虽然有过退缩  到了最后  还是把指标给了小天  这一次拘留贾玉林的事  又主动站了出來帮忙  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边是常务副市长  一边是个普通派出所长  两者之间  如何取舍  这根本不需要多加思索  人家能做出这样的抉择  也算得上是一个有心人嘞  在官场上混的人  能这样做就是很不错喽

    既然是这样  罗局长也就直率地说道:“老宋呵  你也不容易  既然你能在这种时候  还能秉以公心來说这样的话  我也就把话给你说个明白  或者说是给你打个招呼吧  ”

    罗局长给宋支队长发了一支香烟  自己也噙上了一支  在宋鸣达帮他点燃  喷出了一口烟雾之后才徐徐说道:“小天这孩子不错  这几年來  你对这孩子的关心  我们都看在眼中  为了那两个指标的事  你都能得罪那个什么皮老虎  今天  你又冒着得罪市长的可能  提出了这样的建议  ”

    “什么叫立党为公  这就是最好的行动  任笑天的工作  主要是和你们治安上的交道多一点  平时工作上  你多帮着把上一点关  有了什么大的情况  及时与我取得联系  总之  我们不能再让那种对孩子进行蓄意打压的事情发生  ”说到最后的时候  罗定山的语气有点声色俱厉

    从罗局长办公室出來之后  宋鸣达感觉到自己的脚步特别的轻快  沒有想得到自己的一时正义之举  却大大拉近了与领导之间的关系  看來  人还是多做一点善事才对  你瞧  今天不过是说了几句公道话  就得到了这么大的彩头

    宋鸣达沒有假手他人  而是亲自将编辑好的《治安快报》送交文印室  并且守在那儿督促他们立即就着手打印、装订好  迅速让人送往各级领导手中  他把这一切都做好之后  这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坐了下來好好思考着罗局长刚才说过的话

    从罗局长的话音之中可以听得出來  这是一个对任笑天非常在意的领导  罗局长原來是周厅长的秘书  是从京城跟着周厅长下派到省厅  然后再派到海滨來的领导

    从道理上來说  罗局长与任笑天之间应该说是沒有丝毫的牵扯  可是  他又为什么会对这么一个基层的派出所长如此关心呢  据说  在任笑天提拔的事情上  他也是最主要的支持与倡导者

    宋鸣达帮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  看着那袅袅升起的青烟  他想起了罗局长刚才说到的‘我们’两个字  既然说到‘我们’  那也就意味着不是罗局长一个人在关心任笑天  还会有谁呢  他是周厅长的秘书

    想到这儿  宋鸣达突然触动了灵感  他不止一次的听人说过  任笑天在医院生死未卜的时候  周厅长经常到医院去探视这孩子  不但是探视  而且是常常把自己关在病房里  独自一人坐在床边静静地陪着任笑天  这说明什么  说明周厅长对任笑天不是一般的感情

    有了这样的一条线索  也就好解释罗局长的突然下派  好解释罗局长口中所说的‘我们’  罗局长不是一直在关注任笑天的一点一滴  也就不会知道到在任笑天身上曾经发生过那两个‘农转非’指标的事

    想到指标的事  宋鸣达就感觉到有点汗颜  如果不是那个季胜利做得太过分  不是那个古连长恰好來看老特务向子良  自己也不会从季胜利手中夺回两个指标  呵呵  这也叫歪打正着吧

    说來说去  任笑天还是一个有大來历的人  那个向子良  通到了军区司令  这儿  又冒出了省厅周厅长  宋鸣达有点埋怨自己  平时都自诩是一个眼力敏锐的人  怎么在任笑天的事情上  还是出现了左右摇摆的现象呢

    他从自己的摇摆  联想到刘少兵对任笑天投入的保护力度  在任笑天提拔为副所长的问題上  为之所作出的努力  还有主动借车给任笑天  送那个小孩子去省城就医等好多情况

    “嗯  老刘这家伙不够意思  看样子  他早就知道了这之间的关系  才会这么不遗余力的帮着小天  也才让他成为一匹黑马  当上了副局长  如果说我沒有在指标上的那个犹豫不决与退缩忍让  本來也不是沒有希望  ”宋鸣达到底是老警察  仅仅是与罗局长交谈了短短几句话  就将这中间的因果关系给推测出了个七不离八

    市长办公室  常务副市长陈中祥的眼睛在喷火  在他的办公桌上放着的文件  就是警察局刚刚让人送來的《治安快报》  这哪儿是通常的官样文章  纯粹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呀

    陈中祥背着个手  在办公室里來回迈着个方步  这事情可不好处理  但又不得不处理  要知道  贾玉林被拘留的事小  自己的面子事大  如果要想在海滨维护好自己的威信  这事情还就不好退让

    昨天下午下班之后  因为接任市长的事情一直沒有能够得到落实  也沒有什么心情出去应酬  陈中祥才刚到回到家中  妻子的大哥夫妻俩就找上了门  说是自己的儿子被警察抓进了拘留所

    贾玉林的爸爸贾谊  是做道路工程起家的老板  当然  他所做的这些道路工程  基本都是靠着陈中祥的关系  才能中的标  由于发了一点财  儿子打人的这点小事  他在外边也不是找不到朋友帮忙  只是他得到消息的时间太晚  听人來报信的时候  儿子已经被那个姓任的所长给送进了拘留所

    要想在事实沒有出入  又是过了上班时间的情况下  连晚把儿子从拘留所里捞出來  贾谊的朋友只能是苦笑  说是帮不了这么大的忙  在这样的情况下  也只能來找当市长的妹夫來帮忙了

    听了情况之后  陈中祥让妻子去安抚大舅哥夫妇  自己则是坐在沙发上思考  下午  自己已经把电话打给了李震民  仍然沒有能够解决问題  看样子  这事在警方内部的阻力不会小

    思考了一阵之后  他把电话打给了政法委副书记胡有成  有点不悦地问道:“老胡呵  警察局是怎么一回事啊  把我的妻侄都给抓去拘留了  你查一下  是不是存在滥用职权的问題  现在是法制社会  不能随意抓人的嘛  ”

    陈中祥为什么会把电话打给副书记胡有成  而不是打给书记许卫东  也是有着自己的苦衷  许卫东是陆书记的人  而且为人有点死板  如果为了这事让他帮忙  弄得不好就能被顶得下不了台  出于这样的考虑  他也只能这样做

    胡有成接到陈市长的电话  也很苦恼  在这之前  他已经接到了好几个电话  都是帮着说情打招呼的  和贾玉林一起被抓的人中  也不全是打手  还有几个人的家境不错  是能找得到人帮着说情的纨绔子弟

    刚才  胡有成已经给分局皮局长打了电话  沒有什么好的效果  因为人是关在了市局的拘留所  分局不好直接放人  让胡有成直接找市局  听到这样的结果  他还真有点怵  薛局长基本不管事了  新來的罗局长又不太熟悉  让自己找谁呢

    想來想去  胡有成只好把电话打给了分管治安的丁局长  并不是他不想打这个电话  而是因为两人以前曾经有过一点小矛盾  这时候要放下身架來打电话  确实是有一点为难  后來一想  我把电话打给你姓丁的  帮也好  不帮也罢  你姓丁的看着办  胡有成沒按好心  他想看丁局长的笑话

    丁局长接到这样的电话  就知道自己是被胡有成摆了一把  如果不帮忙  就会得罪陈市长  偏偏这事又很难办  要想放人就必须要有市局法制处撤销拘留的通知书  那一块  又是刘少兵分管的部门  沒有那家伙的签字  根本放不了人

    为了胡有成这么一个电话  丁局长只好虚张声势的在市警察局里折腾了一阵  闹到最后的结果  也只是空自喧嚣了一阵  还是沒有放得了人  听到这样的结果  陈中祥也无话可说

    这也就罢啦  陈中祥本來还准备今天早晨上班之后  再來与警察局进行协调这件事  却沒有想得到  警察局反而來了这么先发制人的一着  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吗  陈市长在苦苦琢磨着如何找回场子的办法

    昨天晚上  在市政府和市委大院里也同样引起了一场喧嚣  而且  影响面也是不小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  主要是其中几个被拘留的对象  父母都是大院里的中层干部  自己的孩子打救不出來  就把任笑天形容得十分不堪

    “警察打了人  还要把我们家的孩子给拘留起來  这是哪一家的公理哇  ”“身为警察打人  这属于是知法犯法  再把人拘留起來  就更是滥用职权喽  ”“找领导去  找市警察局去  让他们给一个明确的交待  不把人放出來  不彻底整治这个警察当中的败类  我们决不罢休  ”......

    《治安快报》让陈市长有一种打脸的感觉  其他领导又会如何看待这件事情呢  政府大院的喧嚣  给人以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感觉  接下來的又会是什么样的暴风骤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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