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初早已领教了今夕不同往日的宴轻。

    他看着众纨绔,重重提醒,“喝酒喝酒,忘了醉仙楼是谁的地盘了吗?你们再胡言乱语,传到了嫂子的耳朵里,惹恼了她,以后来醉仙楼吃饭,当心报宴兄名字也不管用。”

    这句话管用,众纨绔立即闭了嘴。

    喝酒喝酒!天大地大,省钱最大!

    宴轻撇了程初一眼,“你刚刚喊她什么?”

    早上还口口声声让他做酒后不认账出尔反尔小人的人,大半日就转了态度?也太不坚持己见了!

    程初无奈,凑近宴轻,“宴兄,你知道今日在八宝妆,她给你看的那岭南产的绣线多少钱一两吗?”

    宴轻不知道,他从不关心这些。

    程初伸出一根手指头,“千两金子一两绣线,今日她让你看的那些绣线,最少有五斤,用金丝绣线绣到衣裳上,给你绣云纹的话,若绣最复杂的那种,一件得二两金丝绣线,你想想,不说她给你选的衣裳料子会有多好才能配得上这最金贵最奢侈的金丝绣线了,就说这二两金丝绣线,就两千金穿在身上了。”

    宴轻:“……”

    程初不知该羡慕还是嫉妒了,“这世上最好的布料是天云锦和沉香锻,十金一寸,她今日不是说锦绣阁新进了一批布料问你去不去瞧吗?说不准也是最好的这两种,这两种布料都十分难得,做一件衣裳,也要千两金子了。”

    宴轻:“……”

    程初说的自己都眼红了,“我家有一条街的铺子,我也不敢这么败家啊!嫂子掌管漕运,果然是财大气粗……”

    宴轻打断他,“她的外公是昔年首富王晋,富可敌国,她娘当年嫁入凌家,千里红妆。”

    程初一拍大腿,“对啊!没有江南漕运,她也不缺钱!”

    宴轻嗤笑,“三年前,因太子太傅做出大案,江南漕运整个瘫垮,满朝文武,陛下找不出来一个能把江南漕运救活的人,才咬牙顶住所有朝臣的压力,力排众议,让她接管江南漕运。你以为,江南漕运是个什么好沾手的东西?她三年前初初接手时,想尽快做出成绩堵住朝臣们的嘴,不得利用自己手里的人力财力物力大量投入?陛下看重的,不就是她手里外公和她娘留给她的钱和人?还有她本身的胆量和天赋?漕运还是靠她救活,给陛下创收,悉数都上交国库,否则你以为,陛下会允许她成为第二个王晋?”

    程初睁大眼睛,“宴兄,这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啊!”

    宴轻:“……”

    他揉揉眉心,忽然心烦的不行,是啊,他是纨绔,说这个做什么?

    他又看程初不待见了,语气不好,“你今天别跟我说话了,你一说话,就把我往沟里带,脑子都跟你一样不好使了。”

    程初:“……”

    他冤枉!

    赵嫣然和魏晨兰坐在二楼靠栏杆处,往下看正好能瞧见一楼大堂。

    今日聚在一起的纨绔太多,醉仙楼的一楼大堂被纨绔们包场占满,宴轻被众纨绔围在中间,他一手端着酒杯,一脚蹬着一旁的椅子腿,坐的不端正,看起来随意自在没什么正形,别人敬酒,他来者不拒,一杯又一杯,喝了半个时辰,也没见他有丝毫醉意。

    满堂纨绔,独独他看起来最风流倜傥。

    可惜,这样风流倜傥的人,从今以后,不再是一人我行我素,是属于凌画的了。

    赵嫣然瞧的痴痴,口中不自觉的呢喃,“若是能嫁给他,让我立即去死,我也甘愿。”

    魏晨兰附和,“是啊!”

    赵嫣然有些魔怔地说,“我娘当初怎么就没有和安国公府指腹为婚?若是当初和秦桓指腹为婚的是我,是不是我就是他如今要娶的人了?”

    魏晨兰也有些魔怔,“是吧?”

    赵嫣然怔怔落泪,“魏姐姐,我不甘心,我想嫁他。”

    魏晨兰也怔怔,“谁不想呢!”

    可是那个人是凌画,让她们动手抢都觉得无力,今日在八宝妆,见了她都气虚,自始自终连句话都没勇气上前问她一句,她那样的人,真会喜欢宴轻嫁给宴轻吗?

    赵嫣然忽然站起身,大约是喝了酒壮胆,“我去问问他!”

    魏晨兰一惊,“问谁?”

    “宴轻。”赵嫣然一双眼睛里尽是魔怔,“我想问问他,我愿意给他做妾,为奴为婢,他要不要?”

    魏晨兰睁大眼睛,“你疯啦?”

    “我是疯了!”赵嫣然用帕子抹了一把眼泪,反问魏晨兰,“魏姐姐,宴小侯爷喝了很多酒了,这是个机会,错过了今日,可能就没有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他能醉酒娶凌画,能不能收了她们?

    魏晨兰心跳如鼓。

    能去问吗?做妾,为奴为婢,也愿意?

    她往下看宴轻,不知道身边的纨绔说了句什么,似乎说到了他心里,他眉眼一扬,弯着唇笑,抬手端起酒杯,晃了晃,一饮而尽,琉璃盏漂亮,他的手更修长白皙漂亮,整个人俊逸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这样的宴轻!

    这样的宴轻啊!谁不想要?

    魏晨兰顺从自己内心,也跟着站了起来,对赵嫣然点点头,也生出一腔孤勇,“去!”

    赵嫣然说的对,错过了今日,她们就没有勇气了!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于是,二人一起下了楼,往宴轻跟前走。

    醉仙楼的掌柜的吩咐小伙计盯着这二人,小伙计十分尽职尽责,守在二人身后不远处,不错眼睛地瞧着盯着,二人的话入耳,小伙计越听越心惊,眼看二人要去宴轻面前说做妾为奴为婢的话,小伙计连忙冲上前去拦。

    斜侧伸出一只手,拽住了小伙计。

    小伙计惊的转身回头,便看见了一个三十多岁的陌生男人,男人样貌普通,一双眼睛黑漆漆的锋利,明明没有满脸横肉,但瞧着就让人觉得不好惹。

    他惊问,“官,您拽小的做什么?”

    这人冷笑,亮出袖口里的一截刀锋,“你站在这别动,否则我杀了你!”

    语气一点儿也不像开玩笑!

    小伙计顿时吓的一动不敢动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赵嫣然和魏晨兰下了楼。

    二人下了楼后,挽着手,带着三分酒意七分勇气,穿过一楼一桌桌桌席,没多时,就到了宴轻这桌面前。

    一众清一色的纨绔子弟坐满堂,忽然闯进来两个女人,众纨绔不约而同地停止了说笑,看着二人。

    有人认出这两个女子,承平郡王妃的妹妹,礼部尚书的孙女,有些纳闷这两个女子要干什么。

    还没等大家想明白,赵嫣然便直直地看着宴轻开了口,“宴小侯爷,做妾或者是为奴为婢,我都愿意,你……”

    众纨绔睁大了眼睛。

    魏晨兰也紧接着说,“我也……”

    宴轻“啪”地摔了酒杯,腾地站起身,转身就走,脚步飞快,转眼就冲出了醉仙楼。

    众纨绔:“……”

    这……这实在太让人震惊了!

    大庭广众之下,众目睽睽之中,承平郡王妃的妹妹,礼部尚书的孙女,怎么会发这样的疯?

    他们听到了什么,自请宴轻收下她们?做妾或者是为奴为婢都行?

    疯了疯了!

    她们的家里若是知道,不得活活打死她们?

    众纨绔看着这二人,一时间真不知道除了震惊再做什么别的表情。

    程初反应最快,连忙追了出去,有几个纨绔瞧见,也惊醒,连忙跟着程初追了出去。

    宴轻一口气出了醉仙楼,解了外面拴着的不管是谁的马缰绳,翻身上马,就要离开。

    这时,对面烟云坊二楼的窗子口忽然坠下一个人来,同时,伴随着一声惊骇大喊,“小姐!”

    这惊骇的喊声十分熟悉,来自琉璃。

    宴轻下意识抬头,一眼便瞧见被从烟云坊二楼扔下来的凌画。

    宴轻:“……”

    烟云坊的二楼虽然不高,但从上面坠落,不死也得残废。

    他愣了愣,立即打马冲了过去,堪堪接住了凌画。

    凌画从上面坠落的冲力非常大,将宴轻胳膊砸的一麻,身下坐骑受不住,“咔嚓”一声,马腿被砸断了,马轰地卧倒在了地上,宴轻抱着凌画打了个滚,才没被马砸断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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