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这新单于也是阿西吧弄出来搞事情的?不会吧,一直能从东海搞到北极去?这机动性未免也太强了吧,全图跑的?不过也可能是故乡情结?可也不至于称呼自己是西巴单于吧……

    李凡摇摇头懒得再想了,中原都一团乱麻,这河北边藩打阴山胡虏,可更和他挨不着边了。而且这么问下来,棣州附近确实没有啥妖魔鬼怪,毕竟南邻艮河,同三垣接壤,人来人往的,确实想藏点啥也藏不住,已经算是‘太平地界’了呢。

    总的来说这片地图怪级别太低了,不够用来升级,得再往北方走走。

    李凡同掌柜的要了一张北方的简图,大致问清了现在几个节度使及麾下兵马的势力范围,心里才算有个底,迷路的时候瞅瞅附近是什么藩镇,就可以知道大概在什么方位,该该往哪边走了。

    接着李凡刚离开酒楼,一抬头,就见那李无垢还和风筝似得挂在天上呢。唉……好烦……

    李凡也放弃了,朝她招招手,李无垢立刻就和鬼似得飘下来,“干嘛!”

    呵,一招就下来了,你是不是就等着老子主动勾搭你啊……

    于是李凡故意逗她,“道友,你老飘着干嘛?嫌弃地上脏啊?那还穿一身白?”

    李无垢眼一翻,脸一扭,头发一甩,“不要你管!我乐意!”

    啧,这性子真讨厌。

    李凡就耸耸肩,在前头走,李无垢就和个背后灵似得跟着他飘,她还气势全开震慑屑小,周围的良民们远远看到这瘟神似的飘过来,简直避之不及,倒也是清静了不少。

    “李二,你还在这干嘛?问东问西的,找人?”李无垢依旧怀抱着金刀铁拂尘跟着。

    “那道友来河北又是做什么呢?”李凡随口问道。

    李无垢冷哼,“谁说我是外地来的,我本地人!”

    李凡就斜眼看她,“你不是峨嵋的么……”

    李无垢道,“峨嵋的就得住峨嵋吗!峨嵋的就得从峨嵋来吗!我就在艮州长大的不可以吗!”

    李凡倒是好奇了,“莫非你是峨嵋外山的弟子?艮州也有峨嵋的下院分舵?”

    李无垢头一扭,“我……我才不告诉你。”

    李凡倒也不介意,好感度几乎为零,能展开个人剧情才有鬼。而且他已经习惯了,这个世界就这样,强者为尊,种群抱团,阶级对立,他一开始以为玄天剑意是神经病,但其实玄门人人都这鸟样子。只有进了那个圈子,让人正眼瞧得上了,他们才会和你好好说话,推心置腹。

    而像娄观道,墨山,雁行云那样不在乎门第出身,可以和泥腿子混一起喝酒的,在这个封建礼教框框条条的社会,才是极少数的异类,恐怕比邪魔外道还边缘呢。

    而这个李无垢的病症也挺明显的,翻来覆去就只会骂一句‘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倒也没真的见她去扣人眼珠子,那应该不是先天脑子有病,该是后天耳濡目染,从小跟什么人学歪了。

    如果她说的都是实话,说不定此人的师承还真是玄门正宗。但不知道又出了什么差错,流落在艮州,没拜入本山去。

    当然李凡也就是随便猜猜,他可不想推土机似的见一个来一个,别说他才刚整了三个红颜知己,那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万一李无垢真的是峨嵋的,以后和秦南心相见,说我一顺手推了你同门的师叔,那岂不是很尴尬?

    于是李凡就找了家衣店,买了身黄色外袍穿上。想了想,又多拿了一身,抬头问道,“道友,这身给你穿吧?”

    李无垢好似吃了一惊,“你,买衣服送给我?”

    李凡笑笑,“我看你珍惜道衣,不舍得弄脏了,但出门在外的总有不便,若是下雨刮风可怎么办?这身袍子就送给你防风遮尘了。”

    李无垢楞了楞,居然没有破口大骂,还真就落到店里,把黄袍接了过来,“……多谢。”

    好!中招了!

    李凡心里大喜,太好了,黄天道在北方的名头这么差,十节度逮着穿黄衣服的就杀,那他们两个修士大大方方穿着黄袍往北飞,这么蹬鼻子上脸,一定会惹来一群人围攻暗算!这样只要一打起来,他就可以趁机甩掉李无垢逃跑!这计划简直太特么完美了!

    见李无垢果然把黄衣披在身外,当下李凡就心情大好,称赞道,“这身衣服果然适合你。李道友,我初来河北,人生地不熟,你既然是本地人,不知道附近可有什么福地遗址,神魔道场之类的,可以去碰碰运气,撞撞机缘呢?”

    “……倒是有一处。”李无垢盯着李凡瞧了一会儿,“那你跟我来。”

    那李无垢一声怪啸,冲天而起,直飞出天际。

    李凡也用冰河遁形,拉出漫天冰华跟上,这回反过来跟在后头追,李凡倒是瞧出一点门道来。

    这李无垢飞空的时候,不仅叫声凌厉骇人,道息也极为凌冽,在周身形成尖锥气团,打出去和超音速巡航导弹似的,在云层中穿过时甚至会形成明显的涟漪和风路,与其说是道法遁身,倒不如说是在以肉身破空而走。可刚才她披衣服的时候李凡也瞄了一眼,腰身还挺纤细的,也不大像是那种金刚芭比……

    总之这怪招还真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峨嵋秘传。

    向西北疾飞了一段时间,李凡便跟着李无垢落下云头,来到一处地势颇为凶恶的枯山,山上怪石枯木,灌木针林,穷山恶水,人烟罕有,飞鸟绝迹。属于算都不用算,睁眼看就知道的险恶之地。

    李无垢看了李凡一眼,“你还真跟来了,这回不跑了。”

    “闲着也是闲着,”李凡也不在意,探头望望,“此处有什么妖魔鬼怪?”

    李无垢也明白说道,“这里本是一处左道魔宗的宗门所在,只因作恶多端被玄门剿灭了,底下禁制里镇压了此派魔头祖师的灵柩,我近日来心有所感,算算时日,或许是有仙僵脱封出世,你可敢与我一起下去除魔么?”

    “这有什么不敢的。”

    不过仙僵么……

    李凡想了想,从储物玉里翻翻找找,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枚印来,故意显摆似的亮给李无垢一瞧,“道友,你得峨嵋的真传,那可识得此物?”

    李无垢看看那枚金印,起初居然不认得,翻过来看了看印刻的符箓才认出来,“是枚雷咒符印?”

    还说是峨嵋真传,峨嵋真传就这么点见识?

    李凡面上笑笑,“道友好眼力,这是一枚丙火阳极轰天神雷宝印,元婴境的法宝,用来打仙僵最好。”

    其实他赤手空拳打起来才最好,不过藏一手好了。

    李无垢也点点头,脸上居然还浮起一丝羡慕,抱着的金刀拂尘都紧收了收,“元婴法宝么,以阳雷克制仙僵确实是最好的。”

    ‘峨嵋真传’会连元婴法宝都眼红么。

    李凡现在越发觉得这李无垢不对劲了,果然,当两人一路进入荒林,解开结界,进入一间破败的宫阙遗迹后,压根就没见到半个仙僵,李凡丝毫的煞气都没察觉,更没有一处魔头破封脱出的痕迹。

    反倒是李无垢在前头带路时,手上掐诀不停推算,脚下也是左一踩,右一踏,分明正在破阵。

    李凡其实也瞧出来她这是干嘛来了,也不点破,就跟着李无垢一路到了遗迹正中,那古代门派的祠堂门前。

    那祠堂牌匾都被摘了,神龛上的牌位也都被取了一空,祠厅里只摆了三具灵棺,分别以三件宝物镇压,封印了三具仙人遗骸。

    走到这里,李无垢就默不作声了。

    李凡想了想开口道,“道友这是来取宝的?”

    李无垢看了他一眼,“不错,这些东西有能者居之,我凭本事走到这里来,如何不能取的?”

    李凡又问,“那这棺材里的仙僵怎么办?”

    李无垢也道,“我取了法宝,自然要承这因果,把仙僵打杀了。”

    李凡再此确认,“道友你应该知道,别人把这些仙僵,用法宝封镇在这里不杀,是有原因的吧?”

    李无垢又点头,“我当然知道,灭门有大因果,挖坟夺宝,颇折命数,不仅于修行无益,还难免沾染殒身之劫。”

    那你还来?有这么穷么?

    李无垢仿佛听到李凡心里话似的,扭头问道,“李二郎可是三大派的正宗传人,受了师命过河来办事的?”

    李凡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李无垢见李凡直截了当得承认,语气缓和了些,坦言道,“无垢也曾得仙人点化,一度拜入仙门,只可惜年少无知,做错了事,惹得师父生气,被断了仙缘,逐出师门了!”

    李凡一听就懂了,“哦,那你完了,这种是最要命的,没机会了。”

    李凡也是和玄门的混熟了,知道玄门的门槛最高,轻易连给正眼瞧一下的机会都没有,对普通人来说,本来就没啥机会,倒也无所谓。

    真正倒霉的是那些明明有资质有根骨,或许还入了上品,被师父选中了,几乎踏上仙途,却临门一脚,又因为什么‘缘分’‘品性’‘命数’之类看不见摸不着的原因,莫名其妙的落了什么试炼,给逐出师门的。

    散修尚且还有到外门做工的机会,但这种被逐出师门的,问起逐出师门的原由,怕是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说不定就是犯了什么欺师灭祖的忌讳,九大玄门同气连枝,不灭了你丫的就算不错了,哪里还有宗门敢收留的。

    “你做了什么事那么严重?莫非是结交魔道?”

    李无垢似乎也是回忆起往事,愤恨交加,直涌上心头,一时间眼眉间凶光毕露,攥着手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但还是忍下来,咬着牙道,

    “我是艮州小吏之女,得师父青眼看中,本有机会被带去玄门修行,怎么会结交魔道?只是我身份卑微,资质辈分却排在前头,因此遭了小人嫉恨,被那些个将军阀主家的子弟暗算,一时受不住气,失手打死了人,师父就说我性子太激,下手太狠,城府太浅,睚眦必报,早晚为祸,把我逐出师门,又让我如何甘心!”

    李凡听得一愣,“峨嵋处事这么不公?”

    李无垢摇摇头,“我师父不是峨嵋的,虽也是九大玄门中人,却也只是寻访修行资源路过罢了,但我害的是天兵军节度使家的人,天兵军威震河东,屡败三垣。师父能出手救我一命,我已经知足了,我不想给她添麻烦,名讳就不说了,只先问你,李二郎,你是哪一家的。”

    李凡想了想,确实没听过天兵军和九真宗有什么勾搭,就把蓬莱的玉佩掏出来给李无垢瞧瞧。

    李无垢看了果然心定,松了口气神情缓和,“好,你不是那仇家的靠山就好说。

    我被逐出师门之后,师父没有废我的经脉,还教了我些保命的手段,虽然做散修苦了些,但天无绝人之路,后来我被人追杀,就意外找着了峨嵋真仙的遗骸传承,因此受了一番因果,成就真人境界,自称峨嵋弟子。我想峨嵋弟子知道有人假冒,定来捉拿,到时候就可以借此缘分拜入内山了。”

    “等等,你等等。”李凡忍不住打断,“道……无垢道友,你知道想加入峨嵋得考试的吧?”

    李无垢笑道,“我就知道你遁法精深,修为渊博,深不可测,虽然故意打扮得怪模怪样,必定是玄门正宗的弟子,果然是知道玄门底细的!

    师父曾与我说过五艺考试的事情,我至今都记得,不然我追着你做什么,我知道以现在的水平肯定还不够格拜入峨嵋内山的。李二郎你是名门正宗的弟子,课业成绩一定不差吧?不如你来教我?如此等我五艺达标,再有这番修为和机缘,拜入内山也不无机会啊!”

    靠,还以为是看上他了,搞了半天原来是女大学生挂科肄业找人补课!

    李凡不由汗颜,“你误会了,搞这个我是真不行……”

    他最近哪儿有空刷题啊!光顾着刷怪了!

    李无垢只当他推脱,不满得道,“二郎先不必说,你四处寻访,不也是想求些得道突破可用的机缘么。但这附近委实没有什么天才地宝了,只有这墓中的三件,我曾来瞧过,都是元婴级数的法宝,虽然要折损些气运,不过我也近年才过的雷劫,还不必担心寿数。你想要哪个,我帮你取来就是。只要能拜入玄门,争一口气,我什么都可以做!”

    李凡连连摇头,“真的不必,我手里法宝真不少,用不着这些东西……”

    李无垢神色一僵,“难道你也要我以身相许不成!哼,我看你的眼神,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出的!李二郎!原以为你是个知道分寸的!想不到这么快就露了痕迹!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男人都是一丘之貉!”

    虽然李凡并不想自绝于乌鸦与貉,但这次他简直是冤枉死了,“我没说要你以身相许啊!我对你没感觉的!”

    李无垢一听就炸毛了,“什么!你居然对我没感觉!就因为我长得漂亮些,这些年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想不到关键时刻,你居然还看不上我!”

    李凡无语了,只好双手一摊,从兜里翻了翻,扔了一堆课本出来。

    李无垢一瞧,果然不闹了,立刻抓起来翻阅。

    “这些是算经,云台峰都有的买,考五艺的课本玄门都是互通的,你这么积极向上,这一套就送给你学了。指导也谈不上,大家共同进步,早日上岸吧。”

    李凡瞅瞅李无垢这黑灯瞎火得就开始看书,也是头疼,去蓬莱山混了一圈他也明白了,玄门绝对不是单纯的书呆子能混进去的地方,人家是真的在选拔精英,其中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真的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转的,一不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周承学那种身家清白的,拜师后也是被宗门放弃,若不是同学一晚上全死光了,只怕毕生都不得重用。李无垢这种身份,从小在艮州这种地方混迹,得罪一镇军阀,又被逐出师门,还说不清峨嵋的传承所出,能加入玄门那个圈子才有鬼呢。

    她的玄门仙途,只怕是真的从被逐出师门的时日起,就彻底断绝了,但她自己还没意识到呢。或者也是自己不愿意意识到吧?

    李凡也不知道怎么劝,看样子李无垢已经屡遭挫折,有点神经兮兮,道心崩坏的趋势了。真让她通过了考试再被拒绝未免有点残忍,现在劝对方怕是也听不进去。

    正当李凡一时出神,他突然背上一激灵,下意识扑过去,把李无垢抱起来闪开。

    扭头一瞧,却见身后被一颗有丹炉大的流星锤,砸成坑地。一群黄袍人从不知何时泛起的浓雾中走出来。

    咦?黄天道?他们是啥时候蹿出来的,为啥神识都没察觉?

    李凡刚想把怀里的道姑当流星锤扔出去反击,谁知这时对面黄袍人中,却突然窜出一人来,定睛看去,确实那个被他喂了半颗金丹,后来鼠窜而走的中年黄袍修士,拦住李凡身前,回头大喝,

    “且慢动手!都是自己人!这两个是我小方的!之前被横海军杀散,先我们一步到了!给我刘涿一个面子!大家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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