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里纳伯爵透过主堡狭长的窗户向外望去,山下只能见到骑士团的营地,以及那该死的投石秤车。瓦里纳伯爵离开窗户的同时揉了揉肩膀,毕竟,他已经有十几年没闯过盔甲了。

    城堡内杂乱的摆放着各种器械,主堡的仓库堆满了早已储存的粮食,军械库则堆满了武器。瓦里纳伯爵在狭窄的过道里巡视着,不时大声命令士兵们。士兵们七手八脚的搬运着东西,向城堡外走。

    马特伯爵站在离主堡最远的塔楼上,指挥着投石秤车的射击。塔楼和主堡间有城墙上的过道连接,瓦里纳伯爵在卫兵们的盾牌护卫下走到塔楼处。骑士团的石弹带着烟味不时落在城堡里,不时伴随着呼啸而过的弩矢。攻城队伍已经上山了,瓦里纳伯爵想。

    “战况怎么样了?”瓦里纳伯爵问儿子。

    “不怎么样,攻城队伍在炮火和弩手掩护下推着攻城车上来了。我们这边有伤亡但不大。”马特男爵回答。

    一个石弹冒着烟击中了塔楼中部的墙。瓦里纳伯爵感到一阵地动山摇,接着被马特扶了起来。接着,这边的投石秤车发射了,石弹以弧线落下了山,在敌人阵地中击中地面,冒起一阵灰尘。

    “仍旧忠于我们的领主都带了兵在城堡里了。那些叛徒都在对面……”

    “该死。”瓦里纳伯爵骂道,没有救兵,瓦里纳堡即使坚持再久终要被攻破。何况,城堡向来是从内部瓦解的。正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巨响。主堡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马特男爵急匆匆赶回了城堡。他推开挡在路上的女仆们和仆人,径直冲向楼上。这是他最不想见到的景象,石弹击中了主堡玛格丽特的房间,窗子连同部分砖墙被打得粉碎。到处弥漫着灰雾。玛格丽特小姐万幸没有被伤到,她躲在床的帷帐后。马特扶起吓得发抖的她走出已成废墟的房间。

    “咳咳……我们……要死了吗?”玛格丽特惊恐地问。

    “不会!”马特干脆地回答。

    “父亲大人呢?”玛格丽特问。

    “在城墙上。”

    马特把玛格丽特交给了仆人们。自己带着几个人赶回了城墙上。城墙下的上山道路上,骑士团步兵们躲在覆盖着牛皮的攻城车下,冒着箭雨前进。攻城秤车没法调转过去射击他们。

    “弓箭手,用火箭!”

    火箭喷着黑烟射向攻城车。骑士团步兵顶着盾墙慢慢凑到了城墙五十码远处,三十码远处……躲在盾墙后的弩手瞄准了城墙上的弓箭手,一阵攒射。中箭的弓手们像柔软的木桶般笨拙地从城墙上掉下。城上城下,咒骂声和哀嚎声不断。

    攻城车的撞钟击打在城门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马特男爵从瓦里纳军士兵的脸上,就能看到失望和恐惧之色。

    “稳住!稳住!”

    咚,咚。伴随着攻城车下士兵们的齐声呐喊声,听起来像是撕破心房的死亡祷告。

    “马特,从杀人洞放沥青,就是现在!”瓦里纳伯爵在塔楼上高声大喊。

    “沥青!!”

    手忙脚乱的瓦里纳士兵从城门里倒下了滚烫的沥青。黑色的粘稠液体先是滚在攻城车的牛皮顶上,接着刺啦啦冒着白烟流到了骑士团步兵的身上。撕心裂肺的叫声从城门下一直传到瓦里纳主堡,躲在大厅的玛格丽特和仆人们不禁瑟瑟发抖。用厚手套提着大锅的士兵从城墙一端跑到另一端,守卫的士兵们装满沥青朝城下浇去。整整一面城墙下成了人间地狱。

    “啊啊啊啊啊啊啊!撤退!”骑士团的军官喊着,举着盾牌防着箭矢。一边慢慢退步向山下。几十面盾牌向城上举着,像是黑白二色的恶魔嘴脸,而成百上千更多的骑士团士兵则抛下了盾牌。长矛,甚至是剑,抛下了山。

    当太阳落山的时候,整个瓦里纳堡前只有攻城车的残骸,和两百多具或面目全非或身中数矢的尸体了。

    查德德维尔塔把茰玩着手中雕刻精致的玻璃杯,听着塞西莉亚带着嬉笑的话。作为威克伍德公爵的使者和信任的亲人。查德男爵在莫卢斯受到了隆重的欢迎和周到的招待。然而尽管已经过去了两日,塞西莉亚伯爵夫人仍然和威克伍德公爵的来使在正事上**不清。

    在才查德对面坐着的是。是半秃的孔查男爵,塞西莉亚忠心的心腹。两日下来。查德不免对此人的精明和狗一般的敏锐感到恶心,虽然此人是支持布鲁茨参加战争的。

    “很漂亮的杯子,是吗?”塞西莉亚从窗口转过头来,笑着对查德说。尽管她是个贵茰族寡妇,但却仍然妖茰艳,尤其是那双绿眸,眼中的笑意让查德在谈判中多次不能镇静。

    “的确,也只有布鲁茨伯爵夫人的宫廷能用得起这样的器皿了吧。”杯子上镂空雕刻着鹰。查德将杯中血红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放下杯子。

    “是从波里伊斯买来的。莫卢斯港虽然处在卡拉迪亚的北极,但来我们这的南方商人每年都有几万呢。”塞西莉亚说。她像个少女一样弄了弄头发,坐回了桌子上。

    “伯爵夫人,”查德咳了一下,示意他想往正事上说,“威克伍德公爵当然不会强迫让如此繁荣的港口牵扯进战争,只是……”

    塞西莉亚举起保养得很好的手示意查德不用说了,查德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

    “布鲁茨已经决定不让骑士团军队过境了。”

    查德惊讶地看着塞西莉亚。昨天,布鲁茨伯爵夫人仍然在含糊不清,既不提条件也不提要求,弄的查德满心疑惑。孔查男爵不动声色地瞥了塞西莉亚一眼,只有他知道。布鲁茨的使者已经从骑士团大营返回了。

    塞西莉亚看着查德,嘴角露出笑容:“不过,就像我们用北方的皮毛换取波里伊斯人精美的玻璃杯一样,你们有什么可以交换的吗?”

    查德的笑容转瞬消失。威克伍德公爵将谈判全权交给他,此刻就是他代表威克伍德同布鲁茨交涉了。

    “先提醒你一下。”塞西莉亚举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布鲁茨既不缺钱,也不缺人。”

    查德又喝下一口葡萄酒,润了润干燥的嗓子。他知道塞西莉亚就像狐狸一样狡猾,而胃口又像维茰基亚的狼一样。

    “瑟瑞男爵在霜城死于战火,他膝下无子嗣。威克伍德公爵应该会很乐意将他的领地赠予您的,只要布鲁茨永远和威克伍德站在一起。”

    塞西莉亚没有回答,一手扶在桌子上,一手拨茰弄着脖子上的珍珠,不露声色。查德在这尴尬的沉默中。转头看向孔查男爵。半秃的男爵闭着眼,慢慢拿起酒杯。查德不禁在心中咒骂孔查,既要让布鲁茨加入战争为自己谋利,又要讨好女主人。查德觉得自己要之过急,在塞西莉亚承诺中立后又要求结盟,实在失算。

    “你知道吗,查德男爵?”塞西莉亚的绿眸盯着查德,“这串珍珠项链。是用布鲁茨五个港口采到的珍珠做成的。我想,如果瑟瑞的头衔加在布鲁茨女伯爵的头衔后,能算作几颗珍珠呢?”

    查德默不作声。过了一会。他说:“格罗茨镇同布鲁茨接壤,虽然不大,但是格罗茨的啤酒也是很不错的。威克伍德公爵将会转让领主茰权,只要伯爵夫人能同威克伍德公爵一起,为了维茰基亚,对抗骑士团……”

    查德说不下去了。他对自己也快没有信心了。不知道威克伍德公爵对查德的谈判将做如何感想,因为几分钟间他就让公爵失去了一个封臣和一个城镇。换来的却是虚无缥缈的承诺。

    “哈哈!”塞西莉亚笑出声来,“威克伍德公爵真是慷慨啊。”说着。她瞄了一眼孔查男爵,男爵微微点头。“就这样吧,查德男爵,希望您早点休息。也好将布鲁茨的问候早日带给威克伍德公爵。哦,对了,请查德男爵阁下明日参观一下莫卢斯的造船厂吧。”

    查德吁出一口气,才发觉握着杯子的手已经出汗了。塞西莉亚轻轻拍了拍手,仆人立刻过来收拾东西了。查德回到了自己在城堡中的房间,他不知道的是,布鲁茨的主人将一个承诺卖了两次。第二天早上,查德被城堡楼下的马嘶声吵醒。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床了,这是塞西莉亚从波里伊斯买来的家具。查德匆匆忙忙起身,挎上剑就跑下了城堡。塞西莉亚的队伍早已经在等候了。

    “怎么了,布鲁茨太好不想走了吗?”塞西莉亚笑着说。她脖子上围着狐狸皮,穿着贵茰族夫人的长袍,坐在马车里。

    一行人出发,城堡的铁门在锁链喀拉拉的响声中慢慢升起,骑士们簇拥着女伯爵的马车慢慢走出城堡。与富有的布鲁茨领主相比,威克伍德使者的队伍显得简朴甚至寒酸,看上去俨然像是跟随在塞西莉亚后面的一队扈从骑士。

    莫卢斯港在晨光的照射下苏醒过来,海风从远处吹来,带着港口上的鱼腥味。队伍沿着靠近海岸的路,从城堡所在的山走到城市里。海面上有几十艘大大小小的帆船,有的是早早出海的渔船,有的是从维茰基亚西海岸过来的商船。就是这些在海面上只能看到渺小白帆的船,日复一日,将南方的金银带给布鲁茨,在数日的交易后带走北方的皮毛,琥珀和木材。按照古老的法规,布鲁茨沿岸的五大港口都是布鲁茨领主的个人领地,直接受伯爵的总督管理。

    上百人的队伍驶进了城市。莫卢斯港没有城墙,这一点让查德称奇,毕竟一个没有高大的城墙防护的城市,是不能让居民们安心的。

    “其实,莫卢斯当初只是城堡下的小渔村,当东维茰基亚人袭茰击的时候,居民们就到城堡里避难。”塞西莉亚做着手势,指了指远处山上已成一个小点的莫卢堡。

    “过了几百年,结果城堡倒像是依附于港口的了?”查德笑着对马车里的塞西莉亚说。

    “没错。”塞西莉亚笑着说,挥了挥手,一阵香风让查德感到心醉神迷。

    “只要布鲁茨人有实力保护自己,他们就不需要城墙。”

    莫卢斯的街道都铺上了石砖,两侧甚至有下水道,而不像西部大部分城镇那样,让尘土裸(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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