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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呢,麻二那伙人一踏进这屋子,孙亦谐就明白,除非他对这些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袖手旁观,否则今儿这顿饭他是肯定没法儿好好吃完了。因此,孙哥当时就很果断地做出了一个决定——要趁着这帮孙子还在给找茬行为做铺垫的时候,能吃多少吃多少。
于是,刚才那几分钟……即麻二等人和老板女婿对话、赶走其他客人、假装点菜、借机翻脸、又跟老板对峙的这段时间,孙亦谐一直就在角落里默默的狼吞虎咽着。
看到这里可能有人会说了,他孙半城这么有钱的人,就为了一顿路边小馆的吃食,有必要搞成这副德行吗?
这个其实咱们前文(第二卷第二十六章)有解释过,这不是花的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乐不乐意的问题。
如果这钱花得值,哪怕是把几百两银子往水里扔,孙亦谐也不在乎;但如果让他在不该花、不情愿的地方亏了,那就是几个铜板、一条咸鱼……他也要计较的。
这个心态并不难理解,咱们换位思考一下就能懂……
比如说,你花几千块去买了个手办,尽管你周围的很多人都说“这不就是个塑料玩具吗”、尽管你买回来大概率也是让它吃灰、尽管这会让你这个月的生活过得很拮据……但东西到手后你依然觉得很值得。
可如果……你在路边花三块钱买了个冰淇淋甜筒,还没来得及舔上一口,就被一个路过的熊孩子撞了一下掉地上了,然后这熊孩子连句道歉都没有就直接跑了,那这三块钱的事儿你就能不爽上半天。
眼下孙亦谐对这顿饭的态度,就属于后面这种情况。
也许这顿饭并不贵,但这逛街之后在路边小馆找到美食的幸运感,还有原本可以悠哉地品尝美食的好兴致,都是不能轻易用金钱去衡量的东西。
说的文艺一点,孙哥现在拼命往嘴里塞的不是饭菜,是心情。
他吃着这份已经有点变味的心情,听着身后麻二等人仗势欺人的言行,心里那火自是腾腾往上涨啊。
终于,在吃掉了大半的饭菜,灌了半壶酒后,麻二他们那边也进行到了“陪哥儿几个喝几杯”这一步。
这时候,孙亦谐也就放下了筷子,动了。
他也是有功夫底子的人,迅速靠近那伙混混的背后自是易如反掌。
一个眨眼,孙亦谐已站在了麻二背后,开口就来了声儿:“喂。”
麻二那伙人这会儿都盯着店老板的女儿淫笑呢,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靠近,被孙亦谐这么一喊,麻二也是一愣。
“嗯?”麻二疑惑之际,本能地回过了头。
PIA——
谁知,他那脸刚转到一半儿,孙亦谐就扬手给了他一个大逼兜。
这巴掌打得,那叫一个脆生,在旁听着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就他妈你叫麻二啊?”配合着耳光的节奏,孙亦谐还用十分挑衅的语气跟了这么一句。
这下,整屋子人,还有一些在屋外注意到了里面的情况而驻足看热闹的行人……全都傻了。
麻二的内心当时也是震惊的,主要是他一直仰仗着有靠山,已很久没挨过揍了,耳光是什么滋味儿他都快忘了,今天突然被人来这么一下,他整个人都懵了。
“嘶……”大约五秒后,随着脸上的红印显现,疼痛传来,麻二才龇牙咧嘴地吸了口气,并猛然起身,回头瞪向了孙亦谐。
他的那几个小弟这时也都回过味儿来了,纷纷站起,簇拥到了麻二身旁。
“你……”这一刻,麻二气得声音都在抖,“你谁啊!敢打老子!”
PIA——
不料,他话音未落,孙亦谐居然用一个刺拳般的动作,又快速撩了他一巴掌。
“我他妈就打你,怎么样啊?有种你也来打我啊笨蛋!哈哈哈哈哈……”孙亦谐一边打,一边还用非常贱的语气又嘲讽了一句,说罢他就转身往店外跑,跑出门的时候还发出阵阵贱笑。
“给……给我追!打死这狗娘养的!”也别说来京城之后了,就是以前在老家麻二也没受过这个气啊;这会儿他已是被气得神志不清,除了跟小弟们追上去把孙亦谐围殴一顿之外,其他什么事儿都抛诸脑后了。
就这样,在孙亦谐这波“引怪”操作下,这家饭馆儿里的一家人算是逃过一劫。
而麻二那伙人则追着孙亦谐到了大街上,一边大喊着“站住”这种废话,一边就随着他离开了大路,进了小巷。
想必大家也都明白,孙亦谐的武功再不济、对地形再不熟,也不可能连一帮普通混混都摆脱不了,眼下他故意放慢速度让这帮人跟上自己……自是有所打算。
没过太久,孙亦谐便找到了一条无人的死巷,他立刻装出一副慌不择路的样子拐了进去。
麻二等人一看对方进了死胡同,皆是心中大喜,并很默契地在巷口慢下了脚步。
“哈啊……哈啊……你……怎么不跑了?哈啊……你……你再跑一个试试啊?”与小弟们一同堵住了出路后,麻二终于是定下心来,气喘如牛地开口了。
此刻的麻二,已不仅仅是因为对方莫名抽了他俩嘴巴而火大,更因为对方让他追了那么长一段路、累得跟狗一样而火大。
麻二的小弟们也都和他们老大差不多,个个儿都追出了怒气。
愤怒让他们忽略了一件异常的事,那就是……他们追的这个人,跟他们跑了一样的距离,却一点儿没喘,还很轻松的样子。
“呵……”孙亦谐看着正在逼近的八个混混,也是冷笑。
这种笑容,便是“看到已经踏入陷阱的猎物仍以为自己是猎人”时的笑容。
他一边笑着,一边就解开了肩上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挺大的木盒。
这一举动,让麻二等人的脚步为止一滞。
起初麻二觉得对方可能是想抄家伙,故有所戒备,但他定睛一看,见对方拿出的是个木盒,心里又泛起了嘀咕:“难道是暗器?还是说……他想拿些银子出来跟我了事儿?”
结果呢……都不是。
孙亦谐从木盒里拿出来的,是一把剪刀,一把比普通的裁衣剪刀要大些、尖端特别长的金属剪刀。
列位,看到这儿您应该也都明白了,孙亦谐并没有打算杀掉这些人,因为如果他要杀人的话,他就不是拿剪刀,而是掏三叉戟了;这会儿孙哥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些混混罢了,当然这“教训”的力度可能会有点重。
“嘿!怎么着?”这时的麻二虽没有再向前靠近,但其神情显示他也并不害怕;身为混混的他很清楚,在以多打少的情况下,对方别说拿着剪刀,就是砍刀也没啥用,人多的一方哪怕都不上前,就在远处各自捡石头砸你,都能把你砸个半死,“你是打算用这玩意儿跟哥儿几个练练?”
就在麻二说话的当口,他身边的几个混混都已轻车熟路地随手捡了几样地上的石块木棍,当家伙抄在了手里。
而麻二则是从怀里掏出了一把带鞘的匕首,顺势就拔出来反手握好了。
“你最好想明白点儿,识趣的就把那破剪刀放下,跪下叫声爷,兴许麻二爷我还会大发慈悲放你一马……”此时,麻二开始了他常用的混混流谈判术,大体流程就是先骗对方解除武装,然后出尔反尔和同伙儿一块儿上去围殴泄愤。
可他没想到,他这话才出来半句,对面的孙亦谐突然就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怪叫。
“啊——”
这一嗓子,怎么形容呢,把李小龙的经典战吼再夸张个十倍,并附带上几分撕心裂肺般的狂气,就有点那味儿了。
麻二等人这辈子都没听过有人用嗓子发出过这种动静,登时被孙亦谐这一惊一乍的大叫吓了一跳。
而就在他们愣神的一瞬,孙亦谐已是一个前窜飞蹦,于半空中便将一把石灰粉出手了。
这一把粉,也没奔着特定的哪个人去,主要就是威慑作用,毕竟麻二他们足有八个人,站位也是前后左右略有距离,想用单手一把粉的量糊掉对面所有人的眼并不现实。
但这把石灰一撒出去,那八人势必会本能地退避……这一退避,便为孙亦谐创造了冲入敌阵的空隙。
“噢~啊!”
两秒后,石灰还没散尽,孙亦谐便已借着灰势跳起来出了一剪,戳伤了麻二身边一名混混的肩膀。
那混混吃痛,立马就扔了手里的家伙,往地上一躺,捂住伤口惨叫起来。
他这个反应呢……也算是地痞流氓打群架打多了养成的一种习惯……
为什么咱们经常会看到那种几百个地痞流氓械斗,打到最后却只死了一两个人、乃至没死人的情况?就是因为混混们也都明白,都是出来混的,帮黑老大抢地盘儿嘛,玩儿什么命啊?所以经验丰富的老混混在械斗的时候,只要挂点儿彩,立刻就会往地上一躺,等着事后邀功拿汤药费不好吗?
言归正传,眼前一个混混躺了,还有七个呢,孙亦谐在把所有人放倒之前可不会停下。
“啊!哇——呀!喔~”
这一刻,只见孙哥手持那把大剪刀,上蹿下跳,怪叫连连地便冲入了麻二等人中间。
他那招式,连戳带踹、连踹带打、一击即走、招招阴损……甚至连已经倒地的人都不放过;此番战法,便是他自“云海二仙”那两位师父处所学的武艺。
这种“无限制街头格斗”的打法,并没有特定的套路招式,它与其说是一门武功,不如说是一种战斗的哲学,是十分适合孙亦谐这种不喜欢规规矩矩练功的人去修习的一种技术。
此刻,孙亦谐依照“急促啸叫、身步互追、闪中夹攻、移位抢打(以上均为陈鹤皋师父创造的真实存在的技术)”这套以一打多的口诀,转眼间就把这帮混混打得人仰马翻。
等打到只剩麻二一人还站着时,孙亦谐也对这恶首来了番“特殊照顾”,只见他在上段用剪刀晃出了一记假动作,同时下段便以一记撩阴腿攻向了麻二的裆部。
这一脚,可不一般。
自打在二仙岛上学艺之后,孙哥身上除了常备的石灰粉之外,还添了不少“新东西”,比如此刻他穿在脚上的这双鞋吧,鞋尖儿的部分,是特别定制的,那里头和脚隔开的部分……嵌了块铁。
这一脚踢在麻二裆部,这个损伤的程度,我用四个字形容列位就知道有多严重了——踢进去了。
也就是麻二这人呢……小,所以这一脚下去,他那儿虽是剧痛,但也没有让他昏过去。
不过孙亦谐那疯狗般的攻势也还没完呢,他一看麻二还清醒着,那正好,当时他就先放下了剪刀,上前抓住麻二的两条腿,将其分开、夹在自己两肋处,然后一边单脚站立,一边用另一只脚对着麻二那无法合住的裆部进行猛踏追击。
这回的伤势呢,也能用四个字形容——出不来了。
等孙亦谐心满意足地将这波操作搞完,麻二终于躺那儿失去了意识,嘴里已经在吐白沫子了。
而他那几个同伙儿,这会儿一个个都已吓得面无人色……装死的装死,求饶的求饶,毕竟谁都不想步麻二的后尘。
“哼……知道爷的厉害了吧?”孙亦谐见这些人也都已被打得鼻青脸肿、个个挂彩,便也停下了手;他在收起剪刀,捡起包袱后,便准备留下姓名。
或许有人会觉得奇怪,孙亦谐此刻不还是易容状态吗?那他直接走人不就得了?麻二想找他报仇都没处找去。
这点,孙亦谐自然也清楚,但是……他又转念想到,眼下他一走了之是容易,但万一事后麻二找不到他,又回想起自己是在那家小饭馆里找茬时被搞的,便很可能会回去为难那家人、逼问他们打人者究竟是谁,到时候麻二啥都问不出来,无能狂怒下迫害那家人泄愤,岂不是害了人家?
因此,此时还化着妆的孙亦谐,在临走之际,用十分嚣张的语气冲麻二手下那几个混混道:“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今天大爷我敢抽麻二这厮,就不怕他来找我报复,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西毒’黄东来的就是我!麻二要是有胆子寻仇,就让他来吧!”
说罢,孙亦谐便昂首阔步地走出了这巷子,一溜烟儿就没影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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