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队全身棕色甲胄,头顶笠盔,披红色披风,面戴黑色面巾,手持朴刀的军士冲了出来,随后列阵相迎。九十六个军士,列阵三排,朴刀锋刃向前森森冷寒,杀气冲天。

    乡军们顿时被对方武器装备和那杀人的气势震慑得说不出话来,此时突然听到对方口中高喊:“杀!”

    “杀——”

    一股排山倒海的杀气迎面扑来,只看到众乡军膝盖一软,噗通噗通纷纷跪倒在地,丢盔弃甲,别说对战了,便是对站都不成了。

    主将成了傻子,士兵被吓得给人跪下了,这群代州守军刚打一个照面,就成了别人的俘虏。

    跟在后面偷偷观望的百姓们顿时拍手称快,这群该死的乡军,平日欺负老百姓倒是本事非凡,可面对鬼卫了,一个个都成了活王八。

    乡军敢于鬼卫对战吗?

    且不说乡军手中的兵刃汉刀短于对手,单单是军服配甲就不是对手,鬼卫一个个甲胄鲜明,绝对是铆铁硬牛皮的汉铠,这种汉铠只有圣汉禁军且什长以上才能穿戴,而乡军呢,只穿了一身单衣号服,打什么打,战什么战?他们砍鬼卫一刀,细长的汉刀不过在汉铠上留下一刀白印子,人家朴刀砍过来,这边就是肢体横飞血流四溅。

    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儿见到鬼卫了,终于明白人家为什么能打败犬夷,斩杀力高图了。傻子才会与鬼卫打,五十万犬夷都打不过一万鬼卫,五百乡军跟鬼卫作战?吃饱了撑的!

    江湖上传说,鬼卫统领鬼将张孝武天下无敌,单挑无敌,百万军中取敌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虽然不知道谁是鬼将,可看到鬼卫,大家大概也明白,什么样的人带出什么样的兵。鬼卫尚且如此,鬼将肯定是身高一丈的恶汉。

    一个身材高挑虎背蜂腰的武将走了出来,径直来到汾阳侯面前,说道:“见到官上,为何不敬礼?”

    明任莫名其妙地鞠身作揖,然后才反应过来,盯着对面的人,小心翼翼地问:“您是……”

    “张孝武。”

    “拜见张将军。”

    “嗯,所来何事?”

    明任感觉到排山倒海一般的压力传来,膀胱一愣,一股热流顺着裆下流了出来。他内心羞愧万分,但很快找到了托词,说:“因家中小事,故而忘记迎接将军,还请大人勿怪。今天晚上翠烟楼,职下邀请大人饮酒寻乐。”

    张孝武摆摆手,道:“不必了,明日一早赶路,早日赴京面圣,早日回塞北杀犬夷,哪来的时间。”言罢,张孝武转身回到驿站,他手下的鬼卫也整齐地收队回营,随后,驿站门关上了。

    明任一阵尴尬,好在此时天已经黑了,别人看不到他被吓得尿了裤子,免得他丢了大人。

    一个校尉忙问:“大人,咱们……半夜烧了驿站,烧死他们啊?”

    明任回身一个大嘴巴,骂道:“混账玩意,他是受陛下召见,入京面圣的,你他娘的出什么馊主意。他要是死在了代州地界,我就得被发出爵位,你懂吗你?”

    那校尉忙赔礼道歉:“属下不懂,属下不懂,多谢将军提点,多谢将军提点。”

    明任倒不是真的气那手下校尉,只是为自己刚刚的无能而感到羞愧愤怒,通过殴打手下的方式发泄情绪。可这种羞辱又如何能通过他们发泄出来,他懊恼万分,不该软弱,不该让步,他应该硬气起来。可一想到张孝武那阴森森的目光之时,明任又感觉一阵颓然,仿佛老鼠遇到猫时那种天然的恐惧,不知从何而来,他是这辈子再也不想看到张孝武了。

    ——不对啊!

    ——我就看到他眼睛了,我居然只看到了他的眼睛,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汾阳侯明任捶胸顿足,今儿是丢人丢大了,当真面对从战场上下来的死神,他就没辙了,人家压根就没有把自己当做对手,自己还在这里给人下马威,打算用羞辱他的方式博取亲家郢川侯一笑——丢人丢大发了。

    “将军,咱们现在……回去吗?”校尉小声地问。

    “废话,欢迎仪式做完了,不回去好好休息,你还打算作甚?”明任一瞪眼睛,说道。

    代州守军颓然撤军,与来时气势汹汹截然不同,百姓们纷纷躲起来,等代州军撤回之后,这才纷纷露头,彼此看了看偷笑不已,随后回到家中与族人诉说起今日的奇谈来。那代州军果然只能使欺软怕硬的主儿,见到了鬼卫居然就这样怂了,军士们竟然纷纷跪倒在地,那一向在代州趾高气扬的汾阳侯,居然陪着笑还被拒绝。

    这个时代,百姓之间消息的传递速度非常缓慢,所以当鬼卫整装一宿次日出发之后,人们才知道鬼卫昨夜来过,并将那个总喜欢欺负别人的汾阳侯给羞辱了一番。

    快哉!

    乐哉!

    汾阳侯在代州的名声可不怎么好,一来因为他把持着入城税和入城厘金,虽然入城税少,可他处处设卡,有时候经常会派人在城外人们必经之路上设卡收税。另一个谩骂他的原因,是因为他变着法的增加入城厘金,例如一个柴夫入城卖柴,除了交一文钱的人头税外,还要缴纳三分之一的厘金。

    那一担柴不过只能卖个六文钱,便被收了两文钱,那柴夫辛苦一天出去买粮食的钱,一日赚得不过一文钱,甚至还要倒贴。更让百姓不满的是,汾阳侯收厘金没有任何标准,以至于百姓们怨声载道,说他欺软怕硬。

    事实证明,汾阳侯的确欺软怕硬,这不,连守门的乡军都一个个垂头丧气的,不负往日的嚣张跋扈。然而汾阳侯却没那么容易释然,如此之辱怎能让他轻易放下,他回到侯爷府后立即写信给自己的结义兄弟,镇守在杨泉府的校尉刘厚,让他替自己出了这口恶气,并叮嘱他一定要筹备足够的兵马,因为鬼将张孝武武艺高强,甚至一番比试之后打败了自己——这汾阳侯简直是不要脸他妈给他开门——不要脸到家了。

    写好信后,汾阳侯让人连夜将书信送了出去,并下令代州城守军不得招惹鬼卫,故意示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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