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间遇刺,险些身亡,令皇上震怒。比起顾侯之死,皇上更在乎自己的儿子。他命陶公公查出真凶,严惩不贷!又在得知白云间中毒之后,派了太医前去诊治,结果却令人更加震怒。

    皇上对于这个儿子的感情比较复杂,却还是偷偷出了宫,去白云间的府上看他。

    皇上没有让人通传,只带着陶公公一人,来到白云间的房间。

    皇上虽过了而立之年,却正是气度极佳的时候。走起路来,龙行虎步,极具气场。他君临天下多年,早已养成了不怒自威的天子威严。一张脸,容貌俊美,三撇须髯,修剪精致,一身衣着,无比考究。这样一个男人,可以说是极具魅力的。

    白云间的屋里点了蜡烛,还能听见偶尔翻书的声音。

    皇上以为太医说得太过严重,其实白云间并无大碍,心中微宽,推门而入。

    屋里,骁乙坐在床边的小马扎上,手持书卷,给白云间看。

    白云间斜倚在软垫上,身穿一拢柔和的白色衣袍,打着赤足,披散着长发,俨然一副要入睡的模样,可目光却落在书卷上,仔细看着字里行间的意思。

    他听见开门声,转眸看去。

    父子俩四目相对,却有些无言以对的意思。

    骁乙立刻跪地请安,然后悄然退到一边去。

    皇上略一思忖,开口道:“听太医说,不知你所中何毒,暂时无解,寡人特来看看你,是否安好。”

    白云间回道:“有劳父皇挂念。儿臣所中之毒,并不明显,却令儿臣不能行动自如。幸而跛足多年,已经习惯。而今坐四轮车和躺在床上,区别不算太大,倒也能习惯。”

    皇上的脸色微变,终是道:“寡人寻遍天下名医,定能为你治愈。”

    白云间淡淡道:“儿臣却不知道,是否能等到父皇的名医临门。”

    皇上的眸子沉了沉,道:“既暂无生命之忧,且先休息吧。你的差事。寡人让老四去办。”

    白云间道:“儿臣身子不便,请父皇近一步说话。”

    骁乙明白白云间的意思,向外退去。

    皇上摆了摆手,陶公公就乖乖退了出去,连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看起来和寻常惧怕皇上的太监没什么区别。走到外面后,却是往墙上一靠,拿捏着调调儿道:“这大热的天,真是辛苦啊。”他说这话,毫不避讳任何人,甚至并不怕屋里的人听见。

    骁乙站得笔直,根本就不看陶公公。

    陶公公用手扇风,道:“你说你家王爷,明明腿脚不利索,非要接这么个苦差事,险些把自己的小命折腾进去,何苦呢?就为了争圣宠,也得有命争才行。哎呦喂,这大热的天啊,中暑都不好解,更何况中毒。”

    骁乙嘴皮子不行,捏着剑的手紧了紧,很有和陶公公较量一番的冲动。

    陶公公扬起下巴,一副有种你来砍我的模样,着实令人气得不轻。骁乙想起白云间的嘱托,遇见陶公公挑衅,只当狗吠,最是合适不过。他深吸一口气,静下心,视陶公公如无物。

    陶公公呵呵一笑,也不再言语。

    屋里,白云间和皇上二人交谈了一盏茶的功夫后,皇上走出,白云间睡下。

    皇上对陶公公道:“云间抓了些刺客,交给你审理,务必要问出真凶。”

    陶公公一板一眼地应下:“诺。”

    皇上离开,陶公公尾随在后,回头看向骁乙,留下一记媚眼。

    骁乙瞪大眼睛,打了个冷颤,转头就进了白云间的房间。

    陶公公收回目光,唇角缓缓勾起一记冷笑,如同最毒的蛇,在无声地吐着舌信子。

    皇上登上马车,陶公公一甩拂尘,尾随在马车一侧。

    皇上道:“上来。”

    陶公公规规矩矩地道:“于理不合。奴才还是尾车而行。”

    皇上道:“何时,你也在乎礼数?”

    陶公公道:“奴才谨小慎微,唯恐有一点儿差迟,让皇上的盛名有污。”

    皇上低低的笑了一声,问:“你不好奇,云间和寡人说了什么?”

    陶公公低眉顺眼地道:“怎敢听半耳皇上的家事和国事?皇上信任奴才,偶尔将案子交给奴才去办,奴才惶恐不安,唯恐办得不够明白。幸而皇上大度,从不和奴才计较。奴才唯有肝脑涂地,才能报效皇上恩情之千万分之一。”

    皇上轻轻一叹,没再言语。

    圣驾前行,陶公公随车而走。他的背脊挺得笔直,脸上端着高傲的表情,任谁看,都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偏偏,无人敢明目张胆地指责他。只因,曾经那些谏臣,早就埋骨他乡了。

    一夜无话,悄然翻过。

    隔天,朝堂之上,有人开始声讨负责管制渡茳上上下下的官员,并主张派其他人去调查水患、安抚人心,也有人声称白云间小题大做,只是不想去接这个苦差事罢了。一时间,朝堂如同破烂市场,都是骂街的老匹夫。

    然,自始至终,皇上都没有表态。

    被追问得很了,也只说了一句:“水患人患最为紧要,寡人定要派人查明真相、抚慰灾民。众爱卿有适当的人选,明日便提上来。”

    众大臣纷纷应下。

    沉默中,宁蕴涵站出,参了齐家一本。

    齐鸣花虽死,但其作恶多端,霸占了诸多产业。

    在皇上这儿,齐鸣花压根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再者,人都死了,陶公公也不像在乎的样子,于是刚才拿出来立威,抄家,发配,动作那叫一个干净利索。

    当天,齐府被抄家,统统发配边远山区。

    路上,出了点儿小小的“意外”,齐夫人死了。当然,这只是一个小水花,再也激不起任何风浪。

    齐家,只剩下齐绽放这个嫡女,领着一众人等,翻山越岭,向着苦寒之地而去。

    因此事,帝京中传言,陶公公惧怕了六王爷,就连齐家这点儿家底儿都不能为其干儿子护住。闻听此言,陶公公非但不怒,反而呵呵笑道:又不是什么好苗子,连个女子都斗不过,留着也是浪费雨水。拔掉,才是恩赐。

    此言虽是后话,却令人对陶公公的心性又多了解了两分。他身边之人,无论怎么坏,都唯恐自己不能做个对陶公公有用之人,最后成为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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