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面埋伏二百两,十面埋伏三百两,算算看,还是打折了的。
    折扣力度,应该还不算小。
    掌柜的在这一刻也才醒悟过来,这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公子,是来消遣他们的。
    这样的家伙最可恶,因为外表容易迷惑人。
    所以有时候想想,小孩子问家里大人,为什么狐狸精都是漂亮的?
    大人们都不知道如何措辞,才能委婉表达,那玩意如果丑是勾引不了人的。
    “这位公子。”
    郭老脸色有些不喜的说道:“老夫最喜音律,而在音律之中最喜琵琶,你可是因为打听知道老夫这喜好,所以故意来要与老夫结识?”
    李叱问:“你是?”
    于是,郭老的脸色就更加难看起来。
    李叱道:“我也是个生意人,所以对事情分的比较清楚,这曲子若是想听,便要再给一百两。”
    李叱在刚刚见到此人的时候,就注意到此人在听出琵琶曲有误之后摇头叹息。
    所以才会有接下来的举动,他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在单纯的胡闹。
    而且这也不是李叱第一次见到这个老人,而是第二次。
    在府治衙门外,李叱回望夹道欢迎的人群,大家都在看向他,唯有这老人和另外一个中年男人往后退了回去。
    李叱这样的人,从小就习惯了对四周环境的观察。
    但这不代表李叱觉得此人和周启喜的事有关,只是觉得此人当时走了有些不对劲。
    但是廷尉军是做什么的?
    李叱看出这两个人不对劲,对身边跟随的千办方洗刀低声交代了几句。
    那两个人才离开没多久,就有廷尉暗中跟了上去。
    这黑甲红披的八百廷尉军,只是明面上的。
    不久之后,廷尉军就回报消息,此人名为郭绘,是城中富商,极有威望。
    城中商人,推举此人为金州商人正事会的主事。
    又查到这茶楼,就是金州城内众多商人经常聚会议事的地方。
    前前后后,廷尉军查到这些,没用两个时辰。
    李叱在府治衙门吃过饭,回到官驿,还没有易容完,消息就已经上报过来。
    所以李叱才会带着余九龄来这家茶楼,所以才会有现在正在面对这个郭绘的局面。
    郭绘看着李叱,他不在乎几百两银子,他是真的有些气恼。
    “朋友,生意人,没有这般坐地起价的。”
    郭绘道:“既然你是生意人,当明白生意人最重要的,是要诚信。”
    李叱道:“我这哪里是坐地起价,分明是明码标价,听一遍一百两,两遍二百两,你想听完整的,我要你三百两,还是少要了你的。”
    郭绘道:“你就是这样做生意的?”
    李叱道:“一直都是。”
    郭绘冷哼一声:“那你的生意能做的大了?”
    李叱道:“应该比你大。”
    郭绘立刻回头吩咐道:“不管他是从哪儿来的,要来金州做什么,把他轰出金州,自此之后,金州城内永远不许看到此人出现。”
    他身后那些人随即应了一声。
    这茶楼的掌柜元西流朝着楼下喊道:“来几个人,把他们轰出去,一直轰出金州。”
    李叱笑道:“好大的口气,你凭什么把我轰出金州?”
    郭绘道:“凭你做生意没规矩。”
    李叱问:“我求着你做生意了?还是我逼着你做生意了?又或者是因为,你与这金州官府里的
    人有所勾结,你背后有靠山,所以才会行事如此霸道?”
    他看着郭绘的眼睛说道:“就算是金州府的府治大人,也无权随意将我驱赶出金州城,我身上凭证齐全,亦无作奸犯科,可是有哪一条律法可以依据,随意将人驱赶出城?”
    李叱往前迈了一步:“你和府治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勾结?!”
    “你胡说!”
    郭绘脸色大变,怒视着李叱喊道:“府治大人为官清正,你怎么敢如此污蔑!”
    李叱笑道:“为官清正之人,就养出来你们这样霸道的商人?”
    李叱围着郭绘走了一圈,丝毫也不在意那些正在上楼梯的伙计。
    李叱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们这些人,随随便便就能把人轰出金州城,且永远不许人再来,把自己的话当做律法,可见平日里有多跋扈,有多嚣张,若说你们和官府的人没勾结,我是断然不信。”
    他指了指门外:“我听闻,宁王殿下如今就在金州城里,要不要我们一起去宁王面前讲讲道理?去见宁王,快的很。”
    郭绘的脸色再次变了变,眼神都变得有些慌。
    他大半生经商,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人心复杂,他都经历过。
    他知这世上人心利害,百口莫辩,不过是......人言可畏。
    此人这三言两语,就把他置于险地。
    若宁王不在金州,这人打发了就是,可宁王在城中,天晓得会不会稍有动静就把宁王的人招惹来。
    “你不要胡乱说话,坏了周大人清誉,我不与你争吵,你赶紧走。”
    郭绘立刻改口。
    李叱却怎么可能就这样走了。
    他看着郭绘的眼睛说道:“你忽然改口,大概是心慌,若心里不怕,又何必心慌。”
    郭绘忽然间反应过来,怒视着李叱问道:“你是故意来找我的?”
    李叱摇头:“不是,我是故意来找你们的。”
    他抬起手指了指那些人,所有人全都看向李叱,眼神里都有了戒备。
    李叱道:“刚刚你张口闭口说要维护周大人清誉,可我看到的却是一个横行霸道的商人,如果周大人的清誉需要你这样的人来维护,怕是周大人他也不是什么好官。”
    “大胆!”
    郭绘立刻怒吼一声。
    “把他赶出去!”
    从楼下冲上来的那些伙计就要动手,李叱心说余九龄你好歹也是将军,怎么没挡一挡?
    再看,余九龄已经在门外了,一脸千万不要溅我一身血的欠揍表情。
    余九龄当然不是怕挨打,也不是不敢管,他是深知这些人加起来也打不过李叱。
    又别说他们打不打得过李叱,只说能不能打到都是未知。
    “仗着人多?”
    李叱摇头:“果然还是仗势欺人。”
    第一个上来的伙计,伸手去抓李叱的衣襟。
    手才刚抬起来,忽然一条飞索过来,绕在那伙计的脖子上。
    砰地一声,那伙计被绳索拉拽撞开了围栏,从二楼摔在一楼。
    再看时,余九龄手里多了一条绳子。
    那家伙把人拉下来,又躲到门外去了,一脸大王我已尽力的表情。
    李叱直接从二楼跳了下来,稳稳落地。
    这茶楼掌柜元西流立刻喊了一声:“不要让他跑了!便在这里把他们拿下。”
    李叱点了点头:“确实不能让我跑了。”
    他看向四周:“那还不封门?”
    呼的一声,整个一楼大厅里
    ,八成以上坐在那的客人全都站了起来。
    这些人朝着李叱俯身一拜。
    李叱随意的摆了摆手,立刻有人过去将门关好,窗户也都关了起来。
    余九龄在关门之前跳进来,那紧身七分裤跳起来的时候,倒也能勾勒出些许轮廓。
    这下余九龄明白了,敢情这里的人,七八成都是廷尉军的人。
    怪不得那么多人在刚才喊,让那弹曲儿的父女二人下去,喊着让李叱把曲子奏完。
    都是托儿啊。
    这一刻,郭绘等人全都变了脸色。
    李叱拉了把椅子坐下来,抬头看着楼上那些人,那些人明显已经慌了。
    李叱朝着郭绘招了招手,郭绘没动,他又怎敢轻易下楼。
    楼下数十人都是人家的,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他们却并没有察觉。
    “不来吗?”
    李叱起身:“那咱们开门,到外边去。”
    廷尉将屋门拉开,李叱迈步出门,不明所以的余九龄立刻跟了出来。
    “当家的,什么时候安排的?”
    李叱笑道:“先一会儿再跟你解释这个,先看个壮观的。”
    李叱出了门之后走到大街对面,廷尉在他身后鱼贯而出,有人把椅子放在李叱身后,李叱撩袍坐下来。
    抬起手指了指楼:“拆了。”
    一名廷尉立刻从怀里取出来个响笛,屈指一弹,响笛飞上天空。
    片刻后,大街上传来马蹄踏地之声。
    一队黑甲廷尉军骑马过来,他们将绳索绑在窗口,绑在门梁,绑在门外的柱子上。
    随着一声号令,上百名廷尉军催马往外冲,一瞬间,窗口崩碎,门梁拉断,柱子歪斜。
    整座木楼都在摇晃,屋顶上的瓦片和灰尘不断掉落。
    余九龄咽了口吐沫:“当家的,咱们一开始出来的时候,说的不是微服私访吗?说的不是只打听一下周启喜的口碑吗?”
    李叱道:“主要是以我现在的身份,和他们几个人闹着玩,如果再闹的小了,岂不是显得很没有意思。”
    轰!
    一根柱子被拉倒,木楼一侧都开始倾斜。
    这楼里的人开始疯狂的往外跑,一个个灰头土脸。
    不多时,郭绘等人也狼狈跑了出来,一看到外边都是黑甲廷尉军,他们全都傻在那了。
    李叱把手抬起来,廷尉军立刻停止动作,这木楼已经歪了,吱呀吱呀的声音四处都是,也许下一息就会有倒塌。
    “派个人,去把金州府治周大人请来。”
    李叱看向郭绘:“我请你下楼和我说,你不想说,那就不用你说了,让周大人来和我说。”
    郭绘他们互相看了看,就算再傻,也已经知道这人是谁。
    只是李叱的易容确实厉害,他们完全没有认出那是宁王殿下。
    李叱坐在椅子上,微笑着看着那几个人道:“你们张口闭口就说把人赶出金州,永远不许再来,是谁给了你们的权力,又或是,你们仗了谁的势?”
    郭绘扑通一声跪下来:“没有,真的没有,都是误会。”
    “唔......”
    李叱缓缓道:“我不知道你们仗的是不是周大人的势,可是并无关系,你们需要仗别人,这个大人也好,那个大人也罢。”
    他看向郭绘说道:“你们仗的势是谁都好,我只是问问你,你仗势之前,问没有问过,你仗势之人,他们是仗的谁的势?”
    他停顿了一下后继续说道:“如果是仗我之势,那你可能运气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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