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等也在查!”五官中郎将府中,李儒看着陈默认真道:“毒杀太后这等事情,我便是再蠢也不可能去做,此事颇有蹊跷。”

    “也就是说,这皇宫之中,还有不受太尉掌控之人藏在暗处?”陈默皱眉看向李儒道。

    “不错。”李儒点点头道:“何太后被废之后,被迁入永安宫中,除此之外,我等并未有半分不敬,而且为免受人口实,宫中侍卫是受太仆掌管,此前我已问过王允,但当日宫中侍卫已然不知所踪。”

    “但不管如何,这件事依旧会记在太尉头上。”陈默听到王允的名字,心中一动,看向李儒道:“不过我更担心弘农王被害,王允此人,你可查过?”

    “查不出。”李儒摇了摇头:“此人被封为太仆之后,行事颇为低调,深居简出。”

    直觉告诉陈默,这件事跟王允脱不开关系,毕竟当时在场的,基本都是王允的人,若说无关,陈默不信,但对付这种身居高位的名士,不能全凭猜测,你没有证据,也不能办他。

    董卓如今本就因为废立之事,被人敌视,若再来个冤杀名士的名声,之前好不容易拉拢来的人心,恐怕就得散了。

    “我觉得此事不便再追查,不管查出是谁,于太尉名声都无助益,反会让人觉得太尉是在推脱、诬陷。”陈默摇了摇头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弘农王断不可再被人害,否则太尉这几日建立的声望将要毁于一旦。”

    大家对董卓本就抱有极大的偏见,已经认定太后是为董卓所杀,这个时候就算查出真相,大家也只会愿意相信自己所认可的真相。

    李儒点点头,有些欣赏的看向陈默道:“陈将军虽年少,做事却颇为持重,可担大任。”

    “问题看清楚了,解决自然也就不难了。”陈默对此却是不甚在意,至少目前,董卓不会给他什么大任,司隶校尉目前来看,其实也比较容易得罪人:“若无要事,在下先行告辞。”

    “慢走!”李儒起身相送。

    离开五官中郎将衙署,陈默没回军营,信步走在街道上,看着稀稀疏疏的行人,全无当初热闹繁华之感。

    不知怎的,便走到春暖格外。

    “陈将军?你如何在此?”春暖阁的阁主,那位风韵犹存的妇人见到陈默,微微一怔,连忙上前问好。

    “怎么?如今春暖阁不欢迎我了?”陈默脸上露出笑容,少了几分往日的天真,但多了几分阳刚之气,对女子更具魅力,虽然他来春暖阁次数不低,但在春暖阁却是颇受欢迎的。

    “如今春暖阁已被袁公赠予太仆。”阁主摇了摇头,低声道。

    懂了,王允显然不欢迎自己来。

    “姊姊能否帮个忙?”陈默看了看周围,将阁主拉到一旁的小屋里。

    “陈将军,我等也都是苦命之人,这朝廷大事,我等也……”女子有些为难道。

    “放心,不需冒险,那王允每日见何人你且记录下来,我会派人在附近,你姊姊将东西交给这些人便行。”陈默低声道:“定会有姊姊的好处。”

    说着,陈默从怀中取出一枚玉如意塞到对方怀中,这是董卓给他的赏赐。

    “只是如此?”女子狐疑的看着陈默道。

    “仅此而已。”陈默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事情却也不难,女子看了看手中的玉如意,又看了看陈默,最终点头道:“也罢,最近那太仆常带北军中侯来此。”

    “何颙?”陈默点点头道:“那此事便拜托阿姊了,在下先行告辞。”

    不走不行,这女人时不时的摸他两下,让陈默很尴尬。

    女子看着陈默的囧样,不禁咯咯直笑,陈默走的更快了一些。

    回到家中时,已是华灯初上,云思已经为他备好了热水。

    “夫君多日奔波,想必已然疲惫,妾身听得夫君今夜回来,特命人备好了热水沐浴。”云思微笑着看着陈默道。

    “一起吧~”陈默点了点头,连日奔波,确实需要放松一下。

    “嗯~”云思细弱蚊吟般的应了一声,跟着陈默去了浴房。

    ……

    一夜无话,清晨的光辉透过窗纸照在细腻的肌肤上,已经穿好了衣裳的陈默帮云思将黏在脸上的发丝拨开,拉上了丝被后,方才离去。

    司隶校尉平日要做的事情其实不多,但如今算是非常时期,首先河.南尹要治理好,四周围的匪患要处理,在这个位置上,想要做实事是真忙,陈默现在也不怕得罪权贵,反正现在真正的权贵基本都是韬光养晦,现在出来蹦跶的,多半是没看清局面在胡乱闹事的,正事办不了,闹事倒是一个个擅长,仅仅一个偃师令之事,便引出来一大堆知交好友。

    “你这般做,不知要得罪多少人。”这日,陈默与曹操相聚,看着陈默道。

    “没办法,那偃师令贪赃枉法的罪证如今就在河.南尹衙署,很多人好像都看不到,或许看到了,但那不是他们想看到的,他们看到的,只是我为董卓做事,天下社稷要真靠这些人,那这天下也该亡了。”陈默无奈的摇了摇头,士人之间的这张网必须打破,如果朝廷连河.南尹都管不了,那这朝廷就真的名存实亡了。

    “王子师寿宴,可曾邀你?”洛阳看着陈默突然转开话题道。

    “没有,他怎会邀我?这些事背后若无他在支使,你信否?”陈默摇了摇头,最近几天他从春暖阁得到了不少名单,他知道,春暖阁的名单其实只是一小部分,但就这一小部分,已然有些触目惊心,他低估了士人对董卓的排斥,也高估了士人对汉室的忠诚,这些人,宁愿毁了汉室也不愿让董卓掌权,这是陈默没想到的。

    “真巧,我也没有。”曹操叹了口气拿出一封请帖,见陈默疑惑,嘿笑道:“昨夜我从伯求那里顺来的,我准备去看看,或许这几日便要离开了。”

    “就剩我一个?”陈默苦笑,却也没有阻拦。

    “洛阳已然糜烂至此,你我改变不了任何事情,救国我准备试试另一条路。”曹操将请帖拿在手中看着陈默笑道:“王允此人,工于心计,却心胸狭隘,为兄离开后,贤弟当心此人,若觉事不可为,当尽早抽身,如今的洛阳,就如一泥潭。”

    陈默点点头,对着曹操抱拳道:“那便预祝兄长功成,明日午时之前,我会将上东门的人手撤走,默便不送兄长了,王允今日寿宴不在春暖阁,应当在其家中。”

    “果然何事都瞒不过贤弟。”曹操闻言却是苦笑道。

    “另一条路,也未必好走,兄长需要些名声。”陈默坦然道:“毕竟你我如今名声都不好听。”

    “不怪我?”曹操意外道。

    “其实……我现在也有些不确定当初选择是否对,董卓虽有气魄,但……”陈默捏了捏眉心,士人对董卓的排斥有些出乎陈默的预料,几乎是抱着拿汉室跟董卓同归于尽的气魄来做,他到现在也弄不明白,最后天崩地裂,对他们就真的有好处?

    或许真有,这天下无论何人掌权,士人都是绕不开的,所以他们敢去毒杀何太后,既然有这个胆魄,董卓刚入京的时候,为何不把这魄力拿出来把董卓给赶出去?

    “其实啊,董卓如今所做的,是所有人想要却不敢做的事情,董卓开了先例,自然也就没用了。”曹操端起手中的酒觞冷笑道。

    “前路漫漫,兄长保重!”陈默端起酒觞,也将觞中美酒一饮而尽。

    “嗯,贤弟也早思退路吧,再这般下去……结果绝非贤弟想要。”曹操看着陈默叹道。

    陈默点点头,他也的确有这个想法。

    当下,曹操收了请帖,跟陈默告辞离开,径直往王允府上去,至于如何说的,陈默不清楚,但次日,曹操借献刀之名欲刺杀董卓之事很快在城中传开。

    “将军,曹将军走了。”城门下,典韦来到陈默身边,躬身道。

    “通知崔耿,紧闭城门。”陈默点了点头道。

    “喏!”

    很快,吕布率兵赶至,看着紧闭的城门皱眉道:“何人值守,还不快开城门?”

    “是温侯。”陈默策马过来,对着吕布一礼道:“刚刚接到消息,有人欲行刺太尉,我特命人紧闭城门以防贼人走脱。”

    “陈将军?”吕布策马来到陈默身前,目光死死地盯着陈默道:“你可知是何人刺杀太尉?”

    “尚不知晓。”陈默摇了摇头道:“温侯可知?”

    “便是你那知交曹孟德!”吕布说到这里,杀机一现。

    “不可能,没理由。”陈默摇了摇头道。

    “某亲眼所见。”吕布森然道:“你欲包庇此人?”

    “温侯,我敬你英雄,但陈某也非好欺之人!”陈默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看着吕布道:“孟德兄不可能做这等事。”

    “那你打开城门,我奉命追击逆贼!”

    “可有太尉调令?”陈默一伸手道。

    “走得匆忙,未曾要到!”吕布不耐烦道。

    “若无调令,恕难从命!”陈默看着吕布,分毫不让道。

    “废话!”吕布大怒,手中方天画戟一探,直取陈默。

    “谁敢伤我家将军!”陈默身后,典韦大吼一声,双手各持一把环首刀,踏步间护在陈默身前,一刀将吕布画戟劈开,怒目圆睁,怒视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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