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说,一山难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有人说,女人的战争没有硝烟,只有输,起先的赢家往往最后都成了输家。在整个史诗大陆显少有女性走上帝国权力的金字塔,但贵族之间的交往往往都是有贵妇名媛暗中拉动,当然排除成为贵族的玩物的交际花们,一个帝都巴黎顿的伯爵府没有一百多号的女人,那简直不可思议会沦为整个帝都的笑柄。

    “无论现在还是未来,我都希望你能始终不离不弃的陪在他的身边。无论你相信还是不相信,他可以救你,我可以杀你。”米尔塔笑着说,嘴角那一弧度优雅从容。开诚布公,神情没有造作,睫毛轻微的眨动着,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眸直视着胭脂。但其自身流露着不容置疑的自信与骄傲。这一刻才让人意识到她是从慕尼黑的容克家族的大小姐,有着良好的修养。强势的单刀直入。难道她一直在卡斯特罗面前掩饰着自己的光芒?

    胭脂感到有些意外,没有料到米尔塔会说此番话语,从她踏入这间屋子开始,就没有丝毫感觉她的敌意或者怒意,一直保持着微笑,欣赏地看了看自己,并主动介绍了自己,然后关心了一下自己的病情,始终保持着贵族女子的温和。在联想到她和少爷的关系,一个和善的“公主”?胭脂感觉难以理解,有些像似斗败的公鸡,灰溜溜的。

    “我愿意,请你相信一个杀手的信仰。”胭脂疑惑了许久,最终下定决心,开口道。

    “不,我选择相信你的信仰。”米尔塔答道。

    “可我是一个杀手。”胭脂愣了一下,说道。

    “从现在起,你已经不再是一个杀手,而是一个仆人。过去的事情,尽快忘了吧。”米尔塔语气和缓地说道。

    一个包袱可能有用,也可能拖累一个人的前进步伐。想要走的更远,那就得合理利用包袱。

    胭脂打量着着这个比自己小了十来岁的女孩,面容姣好,一身米白色的紫狐貂皮袄,浅白色的路易加长裤,金色头发披肩,绝对是一个绝色坯子。这一刻她意识到她没有想到的一些事情,卡斯特罗没有多少权势与财富,他之所以会救自己,或许只是出于心地的善良,不出于任何目的,而眼前的女子却不惜冒着得罪自己的可能,而将他的不确定因素都扼杀在摇篮之中。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好。”一个字干净利落,杀手一贯的作风。胭脂点头表示认同这个小女人的态度,相对于卡斯特罗的质朴无华而言,这个女孩多了城府与心机,但明智如她是否来之前就算到了自己绝对不会失败呢?

    米尔塔起身走到床边,伸出白嫩如滑的右手,友好地握了握胭脂的手,随后坐在胭脂身边,继续说道,“他曾说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简单的善,他也不相信善良,但他还是救下了你。我不希望有朝一日你会成为他背后的那根刺,刺进他的心窝,磨灭他的仅存的那抹善良。明白吗?不要做落水人的紧紧抓住的那根芦苇。”

    “人类绝对没有绝对无私的奉献精神,**裸的**需要一块遮羞布。这是我老师教导我的,我自然明白。”胭脂顿了顿,躺着的身体挪了一下,接着说,“但我明白,这世界存在好人,至少在我心里。”

    此时天空阴沉着,但屋内仍然有亮光映衬着两个女人的灵魂,一如黑莲摇曳生姿,一如百合含苞待放。

    “这就是你的刀?很锋利。”米尔塔从牛皮刀鞘里抽出一把精致短刃,刃柄磨损的厉害,但是刃锋光泽如新,赞叹了一句。

    “杀人用的,不锋利死的就是自己。你不应该碰,有戾气。”胭脂扬着眉,意味深长的说道。对于自己刃饮过的鲜血,有无辜的平民也有罪大恶极的凶犯,还有高贵的伯爵,死了的都成了过去,而自己依然活着,这或许就是对世界最无情的嘲讽。

    “没关系。”米尔塔放回胭脂的刃,漫不经心的答了一句,脑海中想起在整个史诗大陆每年不知道有多少贵族死于这种兵器下,死在这不足三尺的刀刃之下。

    胭脂摇了摇头,眼神浮现一丝痛苦之色,苦涩的说,“因为你看不到它饮泣的鲜血,既不善良也不邪恶,只是一种温热的液体,甚至跟你喝的汤一个味道。你知道吗?杀得人多了,沾染的罪恶多了,你越害怕下地狱,就容易下地狱。主的光辉无处不在,为什么不照耀地狱呢?身处地狱的人就不渴望得到救赎吗?”

    在整个史诗大陆活在最上层的掌权者生活奢侈,荣华富贵唾手可得,而活在底层的贫民则像蝼蚁一样生存,苟延残喘,没有任何权利可言。也难怪胭脂会如此说。不过,很多年前一位来自葡萄园被钉死在圣保罗大教堂的异端苏门曾经说,“帝国的黑鹰吃人不吐骨头,总有一天,它会连罗曼蒂克皇宫的宝座上的皇帝吞进肚子。”实际上,就在他死的十年后,神圣罗马帝国的亨利四世便被刺杀。不过苏门最有一句的嘲讽是在十字架上临死之前面对数万贫民和审判他的教会信徒说的,“于尔等世界吃苦享乐,嬉笑怒骂,与我何干。”

    “主说,跟从我的,就不在黑暗里走,必要得着生命的光。”米尔塔肃穆的诵读了一句《约翰福音》里的一句话,转头对胭脂说,“有空多读读圣经,或者你会明白许多。”

    “你希望我明白什么?不要拿虚伪的教义来教导我,米尔塔小姐。”胭脂答道。

    “你能明白什么就明白什么,自己的路是自己走的。”米尔塔顿了顿,“何必对这个世界充满恨?”

    “为什么不恨?你出生于贵族家庭衣食无忧又怎能明白我们为生存挣扎的卑微?”胭脂苦笑道,身体轻微颤抖着,手指紧紧扣在一起,吱吱作响。眼神愤怒中带着些许不甘,但更多的是无奈。

    米尔塔站起身,抬起头,眉头紧锁,说道,“你恨这个世界可能会有千万种理由,而你爱这个世界只需要一个借口。恨也好,爱也好,你认为我们女人应该做些什么?征战沙场?站在权力宝座?女人要的不仅仅只是一份简单的幸福吗?得不到的,你认为是最好,但是世界上总有人得不到。世界不会因你一个改变。”

    胭脂克制着自己的感情,她知道她说不过这位饱读圣经史籍的贵族女孩,所以保持沉默,不再多说话。但是她心里根本没有听进这些所谓的说教,对她来说,史诗大陆就差人吃人了。

    只见米尔塔继续说道,“有位贫民出生令人景仰的大师威斯敏伯爵的碑文,你知道吗?”

    胭脂没有说话,但还是点点头,对这位帝国历史上第一位贫民出生威斯敏伯爵的救苦救难精神发自肺腑的感动。如果没有他,恐怕那几十万贫民恐怕真的会被教会处死。

    “碑文是这样说的:当我年轻的时候,我的想象力从没有受到限制,我梦想改变世界。当我成熟以后,我发现我不能改变这个世界,我将目光缩短一些,决定只改变我的国家。当我进入暮年的时候,我发现我不能够改变我的国家,我最后仅仅是改变一下我的家庭。但是,这也不可能。当我现在躺在床上,行将就木时,我突然意识到:如果一开始我仅仅去改变我自己,然后作为一个榜样,我可能改变我的家庭;在家人的鼓励和帮助下,我可能为国家做一些事。然后,谁知道呢?我甚至可以改变世界。明白吗?”

    胭脂思索着,对她来说,史诗大陆的名人的故事她极少关注,她所了解的都是如何杀死一个人,杀人的技巧,这类“鸡肋“,她从不涉猎。一个每天只想着复仇与杀人的人,她是根本不会在意其他的事情的。胭脂并没有回应,如果是以前,谁要对自己说这类东西,自己脾气好的时候转身就走,脾气不好直接杀人,而现在自己身体受伤,虽然现在能动,但没有一点威胁,如此她处在绝对的劣势,只好耐着性子听着米尔塔的唠叨,点头还是不点头,只是神情上可以表现受教,但是心里又是另一番心思。

    “好好想想吧。不明白也就算了。”米尔塔终究还是放弃了说教,一个杀手的思想不是现在的她所能说服的,只能循循善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米尔塔便回去了,留下了长舒一口气的胭脂。

    杀手的信仰永远不会改变,除非想要解脱,这是根植于胭脂骨子里的执拗。不过,转念一想的胭脂,还是明白了一个更通俗的道理。

    每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女人的默默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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