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舒从公主府回到家里,头一件事就是从柜子里取出来那两册《浑天卜记》的抄本,坐在亮处翻看。(看小说就到ucm)

    手握太一道奇术绝学,余舒之前还有一种占了别人便宜的别扭心思,那么今天见过水筠之后,她总算是受之无愧了。

    《浑天卜记》出自龙虎山怀贤真人手笔,这位博览群书通晓古今的道长,在撰写方面很有条理,开篇第一引,系统地涵盖了整部著作的内容和思想,并且重提到了他对观星之术的最大心得——天人感应。

    怀贤真人认为,天道人道,同类相通,相滋相辅,相互感应,天能干预人事,人亦能感应天法。

    余舒在桌前坐了一个下午,大致浏览了一遍所有章目引语,不难发现这门奇术的研习可以分为四个阶段,最先是要学会辨识诸天星宫,而后详解了寰宇星盘,再来是利用星盘绘图,最后是各类巧思。

    有关星象,余舒在义阳城曾受青铮道人启蒙,辨识星宫是没什么问题,但是大多归于巧思,并不能根据星象推算出太多信息,所以面对着蔚为大观的浑天星术,余舒自比是一个刚刚起步的初学者,心态倒是摆的挺正。

    既知难以一蹴而就,余舒便安排好时间,准备每日抽空将这手抄上的内容背个几段,先熟记再说。

    翌日,是二月十九,大衍第三科放榜,正是星象这一门,余舒没有参考,却起了个大早到太承司门口等着放榜,不为别的,就是想知道在这一科已经泄题的情况下,司天监会如何弥补这样的失误。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司天监竟然张贴出了一张干干净净的白榜!

    换句话说,参加今年星象一科的考子,无一中矢。

    这样的榜文张贴出来。太承司门前顿时一阵兵荒马乱,争议迭起,人口纷纭,考前泄题之事。不胫而走。

    余舒看到此情此景,暗道司天监果断,没有欲盖弥彰,倒是不失大气。

    离开司天监,余舒又转到忘机楼去查帐,忙到吃了午饭才离开。

    她处理完杂事,再回到家中。不想会有一名稀客正在坐等她回来。

    ***

    余舒看到停在赵慧家门前的马车就知道来了客人,加快脚步进了门,待在客厅里看到了刘昙的身影,不免一愣,迟了片刻才赶忙躬身稽首。

    “民女冒犯了,见过九殿下。”

    刘昙坐在那里,抬手朝她虚扶:“余姑娘免礼。”

    余舒这才起身,一面忖度着刘昙来意。一面瞧瞧打量着他,并不抢话。

    刘昙看到余舒这小心本份的样子,暗暗头。面色缓和道:“你不必拘谨,坐吧。”

    余舒头,挑了个张离他不远的椅子,刚刚坐稳,刘昙下一句话就让她又跳了起来。

    “小王今日前来,是想请姑娘隔日与我同赴双阳会,不知你意下如何。”

    余舒磨了磨后槽牙,心里先将水筠暗骂了几句,再扯出一张苦脸应付刘昙:

    “殿下实在是抬举余舒了,这等厚任。民女只怕做不来,平白耽误了您的正事,那就罪过了。”

    不用说,刘昙一定是被水筠说服,才会来寻她的。

    见余舒想也不想地推辞,刘昙似有所料。挑了下眉毛,不慌不忙地对她一笑,道:

    “我不会让姑娘白忙一场,你若肯担当我之坤席,直到今年双阳会结束,我便修书一封,保举你到太史书苑进学。”

    乍闻言语,余舒心头猛地一跳,不敢置信地抬眼去看刘昙——

    她没听错吧,刚才他可是说要保她进太史?

    这话能信吗,那可是南北易客挤破头都别想轻易入学的太史书苑,就算刘昙贵为皇子,也未必能说得上话吧。

    瞧出她的怀疑,刘昙倒不生气,嘴角一勾,解释道:

    “姑娘想来不知,每有双阳会之年,大提都会许上赴会的皇子们一个名额,准入太史书苑。”

    余舒干咽了一口唾沫,说不出的心动,她本来就指望着能在今年大衍试上发挥顺利,好能被司天监挑中,送进太史书苑学习学习,镀上一层金,只是她也知道,仅考了三科还有一科打酱油的她多半要希望落空。

    现在刘昙拱手送上这个机会,让她想拒绝都舍不得。

    可是天底下没有白占的便宜,想得到这个名额,就得和刘昙一起去双阳会,担上一层风险不说,另一个让余舒头疼的问题是她根本就不懂什么相人之术,谈何坐那坤席,难道要她去滥竽充数吗?

    “我知姑娘心有顾虑,不勉强你答应,这样吧,你且考虑一二,明日我再派人来听你答复。”刘昙还算记得余舒和薛睿关系不浅,没有借机拿捏她,更没有摆出强迫之态,留下一句话,便长身而起。

    “多谢殿下,民女恭送。”

    余舒垂着脑袋,把这贵客送上马车,恭恭敬敬地送走,而后一脸纠结地站在大门口吃风。

    这么一块肉丢下来,香气扑鼻,她是咬呢,还是不咬呢?

    在这种左右为难的情况下,余舒很快就想到了薛睿,心道这件事也只能和他商量商量,再做决定了。

    得,还得跑一趟忘机楼。

    ***

    “你是说,九皇子他去找你,要你和他一起去双阳会,他就给你进太史书苑的名额?”

    傍晚,忘机楼后院,刚刚进门没有多久的薛睿身上官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边洗手,一边皱眉问余舒。

    余舒跟在薛睿身后,殷勤了叠好干帕子递给他,头道:“他是那么说的,大哥,你看我要不要答应了?”

    薛睿擦着手上水珠,一语不发地走到茶几边坐着,灯烛之下,眼里神色不明。

    余舒等了一会儿,才听他出声道:

    “我原先正有意向他讨要这个名额。”

    余舒傻乎乎地接嘴:“你要这太史书苑名额做甚?”

    薛睿没好气地甩她一眼,“当然是给你要的。”

    说完就又不出声了,余舒在一旁干笑两记,眼巴巴地望着他,等他帮自己拿个主意。

    “也罢,既然他先开了口,我就不好再让他白送,这件事你应承了吧。”薛睿道。

    “可是我不懂得相术,帮不上他什么忙,我怕”余舒欲言又止地瞧着薛睿。

    薛睿懂得她意思,又气又笑地睨着她,道:“我还能让你吃亏不成。”

    余舒嘿嘿一笑,就是等着薛睿这句话,这下子总不怕刘昙发现她滥竽充数,事后赖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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