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对着谁说话吗?不要以为你帮着本宫做了些区区小事便能够如此对本宫不敬,只要本宫一声令下,那么,你在这里便是插翅难飞”

    “太子还知道自己现在只是太子!”

    丝毫不为了太子的威胁动容,廖清泉一挑眉眼,将太子二字刻意加重。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窝着一把火,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大好的局面,大好的计划,多少年的谋划隐忍,全都因为面前这个蠢货一招出错,全都因为对方那无用的嫉妒之心,将本来好好的事情,全部搞乱了,想到方才那个太子的手下来报说的秦落笙被傅兰承亲自护送回宫,皇帝和对方一起用膳,其后又下旨彻查此次刺杀事件,还有下旨将皇后寝宫封锁的消息,他便觉得心口疼。

    忍不住,对着太子便冒出了一丝杀意,太子的身子抖了抖,一时间,反驳的话语,对着那自黑洞洞的面具两眼空洞位置露出的黝黑眼珠,产生了一丝惧意。

    廖清泉起身,消瘦的身子,却产生了一股子难言的气势,他慢慢地踱步到坐在那里,一时间无法动弹的太子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去了表面的温厚之后,只余下一份让人厌恶的自负却又胆怯的凡俗面孔,冷笑着,一字一顿:“太子殿下,请你记住,自己本来的身份,你不是什么皇后嫡出,比起那么多皇子,你也只是占据了一个好名分,而这唯一的名分,还有皇帝陛下的信任,只要你再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自己擅自多做些什么破坏了的话,本座不介意换一个人来支持,比如说,安王,或者是英王。”

    字字如冰,字字含刺,身体中的血液都僵滞了,廖清泉的指尖,隔着空气,点在太子的脖颈处:“对于没用了的人,本座不介意让他发挥自己最后的功用。”

    什么是最后的功用呢?便是死,太子若是死了,想来能够将不少人拉下马,很多人,都看太子不顺眼很久了,若不是廖清泉一直暗中保护着太子,也许,他前两年便在某一次有预谋的刺杀中,魂归地府了。

    两年前那一地的残值断臂,那鬼面人满身淋漓的鲜血,以为已经忘记了的画面重新回归了记忆中,甚至是深深地铭刻入了脑海,这一刻,太子望着面前那狰狞的鬼面,望着对方近在咫尺的黝黑眼珠,浑身一个激灵:“本宫,本宫记住了。”

    “庆王殿下一直是最受到陛下喜爱的皇子,陛下一直以来都相信太子殿下会在陛下登顶后,对庆王殿下兄友弟恭下去的,这一次,殿下做下的事情,本座帮你一次,周家的那个女儿,本座会帮你处理的,只是,没有下一次!”

    廖清泉说完了这句话,转身便走。

    太子,他已经在这个人身上花费了太多的功夫,耗费了太多的心机,廖清泉的身份,让他能够察觉出皇帝的很多心思,其中一样最重要的,便是,皇帝不在乎谁会是下一任的皇帝,他在意的是,下一任的皇帝,是否会善待秦落笙,想到自己那一次偷偷看到的皇帝写下的那份遗旨,想到皇帝那时候的话语,廖清泉便恨不得回到过去,将大好局面全部破坏的太子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浆糊。

    先是蒙骗秦落笙出京,去远在千里之外的浮洲,又暗中知会浮洲知州在那里将秦落笙解决,或者是让秦落笙延迟回京,太子以为只要秦落笙不在京中或者干脆死去,自己再动手毒杀了皇帝,他的继位便是顺理成章,殊不知,便是自己真的在几个月内得手,皇帝那道暗自颁布下去的旨意,却是已经成了定局,那是对秦落笙最大的保护,是对其后继位的皇帝最大的掣肘,秦落笙活着一切好说,秦落笙出事,太子便别想安安稳稳的继位。

    若是秦落笙是个蠢的也便罢了,按着太子的意思来,虽然仓促在,只要保住秦落笙的命,景元帝的后手,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化解,对皇室的仇恨,让廖清泉的耐心,足够无比,尤其是对皇帝本人的仇恨,偏偏,秦落笙不是个蠢的,姓胡的才一动手,便被察觉,秦落笙,不是廖清泉一开始以为的那样单纯好欺。

    若不是如此,廖清泉根本便不会主动出现在秦落笙面前,他想要报复皇室,想要搅乱大庆的天下,更加想要景元帝所有的愿望以着与其背道而驰的方向发展,所以,他主动接触了秦落笙,接触之后,廖清泉对秦落笙,更加添了一份警惕。

    望着远处那恢弘的宫廷,仿佛望见了里面那个穿着龙袍戴着冠冕,虽然已经老去,却仍然不可轻忽的帝王,廖清泉饮尽了杯中的酒水,太子最近的动作太多,也许已经引起了景元帝的警惕了。

    若是那个人太蠢太看不清自己的身份的话,那么,他只能够重新选择一个棋子了。

    “zi衣”

    廖清泉对着空气唤了一声。

    “掌座。”

    一个身穿zi色服饰,身形娇俏美好的女子闪身跪倒,她深深地垂低了头,不敢看廖清泉一眼,仿若自己是卑微到了地底的尘土一般。

    “按照计划行事。”

    廖清泉一声吩咐之后,没有再看zi衣一眼,自顾离去,直到男人已经离去许久,空气中残留着的属于男人的气息减淡,zi衣才敢抬起臻首,那是一张娇俏无比的容颜,那样的一张美丽可爱的少女豆蔻的容颜,眼中,却是满满的死寂,仿若一个活死人一般。

    “小公子若是痛的话,可以叫出声来。”

    御医看着宫女动手,将秦莫言背后的绷带小心扯下,却还是牵起一片未曾结痂的血口,那粘连在布条之上的血水脓水,别说宫女看了害怕的面色苍白,便是见多识广的御医,也是觉得侧目。

    秦莫言的眉梢紧紧地蹙着,紧紧地抿着唇,听到御医的话还有身后宫女抽气的声音,却是丝毫不曾出声,除了在秦落笙面前,他习惯了,自己独自忍受伤口的痛楚,习惯了,不在任何人面前示弱。

    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半长的发丝全数拂到胸前,只是一会儿的功夫,额角淌落的汗珠,已经浸润了额前脸颊旁的发丝,湿漉漉的,宛若从水中捞出一般,秦莫言的手紧紧地攥住自己的掌心,开开合合,在沾染着药水的棉棒落下的一刻,他的脑袋猛地向上一昂,露出了脆弱的脖颈,即使如此,他还是没有出声,便仿佛还是以前那个小哑巴一般,

    御医看的佩服,却也叹气,虽然秦莫言表现的很硬气,但是,他看着对方的样子,却只是觉得皇宫这个地界,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一个小小的孩子而矣,伤的这么重,却不敢吭出一声。

    “取那个红瓶子。”

    秦莫言如此隐忍,御医见此也不再多言,只是想着快些处理好对方的伤势,喝下安神药睡下便不疼了,伸手要身边的宫女递药瓶,一时却没人给他药瓶,御医脸上现出点恼怒:“红色药瓶,你连这个”

    一只小巧的药瓶被放在了御医的掌心,秦落笙对着那个看到他出现,怔愣着呆在那里都不知道该下跪还是该先问安的宫女轻轻挥手,对方悄然离去。

    秦莫言忽然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临近,然后,一只沾染着外面沁凉空气的手,拉住了他的手。

    少年的手温柔而坚定地将秦莫言五根已经沾染了淡淡血痕的指尖拉开,方才那么紧的攥着的五指,秦莫言毫不反抗。

    “莫言,在我面前,你不需要忍耐。”

    不论是痛苦,还是高兴,不论是悲伤,还是喜悦,秦落笙的眼睛,望着秦莫言背部彻底展露在白日之下的伤口,只觉得心口一阵阵的发闷,他看着秦莫言那么行动自如的样子,以为对方的伤势没有什么大碍,哪里想到,居然会这么重。

    没有说话,也没有出声,只是,面对着秦落笙满心的不忍与一点愧疚,秦莫言的唇勾起,露出了一个扭曲着痛苦的笑,说实话,并不怎么好看,但是,他的指尖一点点地在秦落笙的掌心中颤动,却仿佛是一只小小的猫儿,伸出爪子,在他的心间挠了一下又一下,秦落笙只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

    “小公子的伤势这是感染了加上受伤后没有马上医治,不知道做了些什么剧烈的运动,伤势一重再重,也幸亏小公子的体质好,没有发热,要不然,便是微臣,也是没有办法的。”

    御医对着秦落笙,虽然小心回话,却还是忍不住面上现出点郁色,毕竟,秦莫言,在他眼中,还只是一个孩子,而且还是一个被秦落笙一力带入宫廷却没有好好保护着的孩子。

    秦落笙自然是听出了御医话中的那些许异样,却没有生气,反是微笑:“莫言一向倔强,有什么伤痛总是瞒着,车太医若是以后有闲暇,本王向拜托你多过来走动,帮着莫言好好调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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