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后暂压下怒火,对清乐公主道:“斛珠,把线毯去了,让我看看你穿的是什么!”

    这三伏天的清乐公主紧紧裹着毯子,香汗淫淫,却说:“母后,儿臣冷——”

    “好了!”小周后叱道:“别装模作样,下榻!”

    清乐公主看了周宣一眼,慢慢挪到榻边,线毯开岔,美腿尽露,站起身来,毯子从肩头褪落,粉红胸衣,靛蓝短裙,傲然身材,热力四射。

    小周后看看女儿,又看看周宣,周宣衣冠楚楚,神态坦然,不象是窃玉偷香被撞破的样子,怒火稍息,冷冷问:“斛珠,你穿成这样干什么?即便是表兄妹就没有避忌吗?小衣亵裙,成何体统!”

    小周后知道她这个女儿自小任性妄为,所以见清乐公主穿得如此亵,倒也没有太过于震惊。

    清乐公主说道:“这套夏装是宣表兄送我的,说他们澳国女子都这么穿,宣表兄,是不是?”

    小周后立即转头看着周宣,目光又严厉起来。

    周宣知道要坏事,这公主要捉弄他了,当即道:“姑母,公主是为画像才穿这样的衣裙的,韶华易逝、红颜易老,在画纸上永留年轻时将最美的倩影,这就是清乐公主要画像的初衷——姑母请看,臣侄是在给公主画像,手上还有墨痕。”

    小周后看了一眼画纸上那个轮廓,颜色稍霁,说道:“可穿成这样也太胡闹了。若是传扬出去——哦,难怪整个后殿看不到半个宫娥、内侍,只留芳茶在殿外守着是不是?”

    清乐公主说道:“是呀。这都是宣表兄吩咐的,宣表兄还说要给我画一点衣物都不穿的像,说那叫**。那样才是真正地永留倩影。”

    小周后脸色又难看起来,看着周宣,给他自辩的机会。

    周宣微微一笑:“姑母娘娘,臣侄不是利令智昏之辈,臣侄会不会说这种话姑母应该最清楚。”

    周宣这是以退为进,若是他现在和公主争辩起来,就落了下乘了,这种暧昧事越辨越说不清。好比身入染缸越挣扎越染得透彻。

    果然,小周后狐疑地看着清乐公主。自己的女儿自己最了解。

    清乐公主见母后不瞪周宣反而瞪她,很是气恼,大声道:“母后不信儿臣说地话吗?宣表兄很狡猾的,他早就想好了推卸罪责的办法。^^

    “什么办法?”

    “母后问宣表兄便是了。”

    周宣脑子急转,他知道清乐公主是说那字据地事,他若真以那字据为自己辨白。小周后对他的印象就会很不好,又要画公主的光身子,又事先找好推卸责任的字据,这简直是奸诈无耻了周宣摇头道:“臣侄自问我罪,也没有推卸罪责的办法,全仗姑母娘娘圣明。”

    清乐公主奇道:“你不是有字据吗?怎么不拿出来?就是那张表明是我硬要你画裸画的字据。我还按了手印的。”

    周宣皱眉道:“有这样的字据吗?我怎么不知道。这可奇了,公主啊——”周宣语重心长道:“我知公主不愿远嫁南汉。但公主一身系着国家安危,要以大局为重嘛,昔日昭君出塞,那是苦寒之地,而广州兴王府那可是富庶繁华大城,公主去了就知道了。”

    清乐公主气坏了,指着周宣:“你——你——”

    小周后知道女儿对嫁给南汉太子有怨言,微微一叹,对周宣道:“宣侄,斛珠年幼无知,你也不该和她一样胡闹啊!”

    周宣道:“是是,臣侄知错,臣侄只是觉得公主心中苦闷,顾影自怜,公主既要这样画,臣侄为宽慰于她,便从她所愿,反正臣侄身正不怕影子斜,而且臣侄也会守口如瓶,不会对公主清誉有任何影响地。”

    小周后点点头,深感周宣所言合情合理。

    清乐公主贝齿咬朱唇,大眼睛恨恨地盯着周宣,酥胸上下起伏,紧绷绷的粉红胸衣有点要裂开地架势,就那样波涛汹涌了一阵,忽然说:“母后,儿臣是不能嫁给南汉太子了——”

    “为何?”

    “儿臣已经和宣表兄有私情了,要么儿臣嫁给宣表兄,要么杀掉宣表兄,就是这样。”

    “啊!”周宣目瞪口呆,公主这招太狠了吧,简直是先使用核武器了呀,真会出人命的,终于见识了清乐公主的疯狂了!

    小周后的脸也是一阵红一阵白,挥手让周宣先出去,到门外等候,不许离开。

    周宣在门外站着,听到房里小周后与清乐公主呢呢哝哝,心知清乐公主在编故事,无非是说宣表兄怎么勾引她,让她编去,公主胸大无脑,以小周后之智,为不会被她骗的。=

    小宫娥芳茶这时揉着眼睛跑来了,见到周宣,手抚胸口,连声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以为皇后娘娘现郡公和——”

    周宣用严厉的眼神让芳茶闭嘴,这傻宫娥真以为他在和公主偷情呢,真是羊肉没吃到惹上一身骚啊!

    脚步声响,小周后走了出来,看到芳茶,便道:“芳茶,唤凤阿监来。”

    芳茶急急去了。

    小周后立在廊下,看着满院地蔷薇,秀眉微蹙,眼角瞄了瞄周宣,周宣肃立一边,神色不动。

    片刻功夫,凤阿监匆匆赶来,向小周后行礼。

    小周后对凤阿监道:“进去,本宫有话问你。”书房门又关上了,芳茶站在门外看看紧闭着的门,又看看周宣。神色惶恐。

    周宣看到处子鉴定专家凤阿监来了,心里暗笑,对芳茶轻声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不然的话,你会死,公主殿下也会死!”

    芳茶脸煞白。使劲点头,又使劲摇头。

    过了一会,听到书房里清乐公主大声哭泣,想必是为她地处子之身而痛心。

    又过了一会,小周后出来说:“宣侄先回去吧,等我宣召。”那意思是说不召见就不要入宫。

    以小周后的贤惠,应该是不会因为这事降罪周宣的,但周宣还是怏怏不乐。出了景旭宫正遇到秦雀带着小茴香从宫车下来,准备入宫为清乐公主诊治。

    周宣道:“雀儿。公主地病已经好了,我们回去吧。”

    秦雀真是个好医生,说:“总要去诊视一番呀,夫君等我一会好吗?”

    周宣便在宫门外等了一会,秦雀就出来了,说:“奇怪。娘娘不让我见公主,就打我出宫了。”

    周宣和秦雀回到府中,忽报范判官到,周宣又惊又喜,他来京中才五日,怎么范判官也从江州赶来了?周宣马上想到莫非是林涵蕴来了。她整天哭闹。她爹爹林都护被她吵得没办法,便让范判官送她来京?

    周宣大步流星。赶到前院正厅,却见顾长史陪着范判官在饮茶,身边有几个侍从,但一个个人高马大,哪里有娇小可爱地林涵蕴!

    “恭喜郡公!”范判官“嗬嗬”笑,起身一揖到地。

    周宣确认林涵蕴没有跟来,心里很是失落,林涵蕴到了哪里,哪里就热闹,寒暄道:“范大人辛苦了,范大人怎么来京了,为何上次不与我同船一起来?”

    范判官道:“下官为万寿节而来,上次是因为一件礼物未运到江州,所以不能与郡公同船。”

    周宣问:“什么万寿节?”

    “啊!”范判官惊道:“郡公常在宫中行走,怎么不知万寿节,万寿节就是陛下的寿诞啊,就是七夕之日。”

    周宣记起来了,李煜生日是七月初七,难怪这几天看到大兴宫中上下忙忙碌碌,原来是为了庆祝李煜地生日啊!

    周宣笑道:“都没人向我提起,那我也要赶紧准备一份礼物了。”

    顾长史告罪道:“卑职以为郡公知道这事了,所以未提醒郡公,卑职之过也。”

    顾长史现在身兼奉化都护府驻京长史和信州郡公府长史,领两份俸禄,他已经征得周宣的同意,让他弟弟暂代奉化都护府长史一职,叫小顾长史,而他自己则一心为信州郡公府办事周宣微笑道:“这与顾长史无关,是我自己寡闻,连陛下的诞辰都忘了,罪过,罪过。”

    周宣问起江州之事,范判官知道周宣是关心林涵蕴,便细细说了周宣走后林涵蕴的情况,说二小姐哭了半天,所幸有大小姐劝慰,才慢慢放宽心,这几日每天都要去江州周府看望秦博士夫妇,到周宣原来住的房间坐一会,然后由董将军陪着去半闲街“级秋战堂”,二小姐说三大董事只要有一个在江州,“级秋战堂”就要开下去,不能全变成饭馆酒楼——

    周宣微笑着倾听,眼睛湿润起来,多么可爱的少女啊,时光赶快流逝吧,早点娶她过来,在一起好好爱护她。

    周宣问:“范大人到京是专为万寿节之事吗?几时回江州?”

    范判官道:“便是专为朝贺陛下六十大寿而来,万寿节后便回江州。”

    周宣点点头:“到时代我带些礼物回去给都护府和周府。”

    正说着,府役来报,广陵盐商汪士璋求见。

    范判官见周宣有客,便要告辞回莫愁湖畔奉化军驻京府邸,周宣道:“范大人,把随从全部搬到这边来住,哪有让范大人孤零零住在湖畔的道理。”

    范判官知道周宣喜热闹,而且现在又是林都护的乘龙快婿,当即答允明日就搬过来唐国第一富商汪士璋在郡公府管事陪同下来到正厅,见到周宣,急忙下跪道:“得知郡公回京,在下急欲前来拜见,但见郡公府上宾客如云,在下不敢打扰,是以迟延至今日才来拜见,郡公勿怪。”一挥手,八名仆役抬着四个大礼箱放在厅前。

    周宣微笑道:“汪先生就在京中吗,甚好,请坐,上茶。”

    汪士璋坐定,饮了一口茶,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地问:“郡公,在下有话直说,昨日有国子监太学生说来采访在下,写访问记云云,说是郡公地意思,不知郡公——”

    周宣笑道:“汪先生为国捐资六万两,这样的义举却因为门下省地阻挠至今未得到应有的嘉奖,我很为汪先生抱不平——”

    这话太感人了,人比人气死人啊,汪士璋心里暗骂韦铉,他已经把那个女儿从韦府里接回广陵,不侍候那老厌物了,以后的金珠宝贝韦铉也是休想,都来送给周郡公,人家周郡公讲义气、肯撑腰啊,只是一点蹴鞠的交情,周郡公就念念不忘,让太学生来采访他绝对是好事啊!

    “郡公之恩,在下永志不忘。”汪士璋跪下叩。

    周宣赶紧命人扶起,重新坐好,说道:“给汪先生写采访记是为了刊载在月底这期邸报上,汪先生想必也知道邸报现在的影响是越来越大了,以前仅限于仕宦官府,现在平民百姓都能看到,宣扬汪先生捐资助军的义举是为了造声势,让朝野都知道汪先生有一颗忠君报国之心,业无贵贱,忠君报国之心无异,如此,一旦时候成熟,我会向陛下进言,定让汪先生有个一官半职。”

    “郡公——”

    汪士璋感激涕零,他一介商人,平日勾心斗角,算计来算计去,很少有人真心帮他地忙,地位又低贱,内心是既骄傲又自卑,这时见周宣这么处心积虑为他着想,其感激真是出于肺腑。

    正这时,忽报宫中白力士前来传旨,周宣出迎接旨,却原来是周宣送婚使之职被取消了,由魏王之子徐敏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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