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州医署转了一会,周宣觉得无聊,想去看看江州市容,他来州医署的目的已经达到,刚才那精彩的亮相不出一个小时就会传遍江州的大街小巷,秦府的女婿他是当定了,当然,这还只是表面功夫,接下来他要想办法得到秦小姐的芳心,难度很大呀。

    秦博士让家丁来福陪周宣逛街,叮嘱说要好生侍候姑爷,然后直接回府,秦博士自己中午就不回去了,因为他要随江州部分官员去湖口迎接唐宫选秀使。

    周宣摇着折扇,漫步江州街头,只见商铺林立,市井繁华,太平盛世啊。

    李煜轻赋养民,江南本来就是富庶之地,这三十年来兵戈不起,gdp翻了好几番了,人民生活水平显著提高,淮南一带原先被宋国占去的十四州纷纷回归南唐,现在的南唐疆域包括江西全境和安徽、湖北、湖南、江苏、福建五省的大部分,幅员辽阔,人口数千万,隐隐然级大国,只是李煜没有称霸的野心,只要其他国家不要来侵犯,他是得过且过,保境安民就行的。

    周宣问:“来福,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来福说:“姑爷,从这条路折过去,离能仁寺不远的地方有个平康坊,是江州城里销金窟,俗称青楼一条街,那里很好玩。”

    周宣眼睛一瞪,收拢折扇在来福脑袋上狠狠敲了一下,骂道:“你这个死家丁,想害本姑爷不成,本姑爷虽然风流却不下流,哪有昨天结婚今天就去逛妓院的道理?等下回府我要告诉我岳母大人,就说你怂恿我**,妄图腐蚀年轻有为奋向上的新姑爷!”

    来福吓坏了,一个劲讨饶。

    周宣说:“要本姑爷放你一马也行,我问你的话你要如实回答,记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来福捣蒜一般点头:“是是是。”

    “来福,你是不是常去那平康坊?”

    “――不,不常去,偶尔去一次。”

    “那里收费怎么样,你这么个家丁消费得起吗?”

    “回姑爷的话,那里的姑娘分为三六九等,来福当然只能找那便宜的了,而且每次去,都是打五折,只要两百文就够了。”

    “哇。”周宣叫道:“还给你打折,你很帅吗?”

    家丁来福面有得色:“来福是常客了,自然有优惠。”

    “啪”,来福脑袋又重重挨了一记扇骨,“蠢货,刚才还说是偶尔去一次,现在又说是常客了,撒谎都不会。”

    来福张口结舌,一副傻样。

    周宣问:“你现在身上带了多少钱?”

    来福赶紧掏出小半吊钱来,说:“刚好两百文。”

    周宣把那两百文钱放在手里掂了掂,这一百块人民币还挺沉,丢还给来福,心想:“哥们现在是身无分文,又比较讲究尊严,当然不好意思向老丈人要,不然的话更被秦小姐看不起,我得想办法挣点外快。”

    “来福,你们江州城博彩业不达呀?就是赌博,推牌九掷骰子这些我不喜欢,太不高雅了,这儿下赌棋的有没有,就是围棋。”

    周宣在南昌大学中文系就读时,就是因为下赌棋被开除的。

    来福说:“有哇,姑爷您是围棋高手?”

    周宣笑笑不回答,显得高深莫测,心想:“我有省棋协颁的业余四段证书,获得过市级比赛的第三名,马马虎虎算是业余强手,只是不清楚这南唐围棋水平怎么样?不过论起下赌棋的经验那我可是丰富得很,心理素质好,盘外招多,就是业余六段我也敢和他一拼。”

    来福说:“节度使林大人和州刺史徐大人都酷爱围棋,林府和徐府都养着几十位下棋的清客,下棋博彩那是到处都是。”

    “来福,带路,本姑爷要下赌棋去,赢了钱就赏你两百文,你就可以多去一次平康坊了。”

    来福偷眼看姑爷脸色,不象是嘲弄他,便兴冲冲带路了,说:“来福知道琵琶亭那边有个大的棋社,叫方圆社。”

    一个姑爷、一个家丁,两个人沿着小浔阳江南岸往东走,走着走着,周宣忽然停住脚步。

    “来福,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来福朝四周看了看,左边是水流舒缓的小浔阳江,右边是沿岸一溜的木楼,声音是有,不过没什么特别的啊。

    周宣凝神听了一会,又听到一声快捷短促的虫鸣,顿时兴奋起来:“哈哈,是蟋蟀,这里有斗蟋蟀的。”

    来福看着新姑爷手舞足蹈的样子,奇怪道:“斗蟋蟀,这很平常嘛,处暑一过,蟋蟀已经出来了,我们唐国从皇帝到草民,没有不斗蟋蟀的,比围棋还普及,还有斗鸡、斗鹅、斗鹌鹑,只要能分出胜负的,什么都斗。”

    周宣乐得哈不拢嘴,深感穿越到了好地方,他就喜欢玩这些,这下子总算有大展雄图的机会了。

    说起斗蟋蟀,周宣没穿越前也参加过几次斗蟋蟀比赛,可那时他只是个在校大学生,没资金没时间,纸上谈兵多,实战少,从来也没捕到过中尉以上级别的好蟋蟀,据说广东、海南那边一员上将级的蟋蟀可以换一辆十几万的小轿车,虫王就更是价值连城了。

    周宣熟读各种蟋蟀谱,什么南宋贾似道的《促织经》、明代袁宏道的《促织志》、清朝人朱从延的《蟋蟀图鉴》,还有无名氏著的《虫王异相秘谱》,这些书南唐人是看不到的,所以说他具有知识优势。

    “来福,棋社先不去了,我们看斗蟋蟀去。”

    来福是土生土长的江州人,熟络得很,带着周宣上了附近的一座名叫“沐风楼”的三层木楼,奇怪,一楼没门,而是在一侧架着楼梯盘旋直上三楼顶层,顶层人还不少,有站的有坐的,喝茶谈天,悠闲得很。

    有个伙计装束的少年看到周宣二人上来,过来招呼说:“这位公子如果要看虫下注请到二楼。”

    原来楼内另有楼梯通向二楼,周宣和家丁来福下到二楼一看,这里也有不少人,两个伙计一个穿蓝一个穿绿,各举着两块牌子站在楼梯口两侧,两块牌子写着墨字,俊逸洒脱的的欧阳洵行书体。

    蓝衫伙计牌子写的是――“东吴甘宁,七胜零负,十赔五。”

    绿衫伙计牌子写的是――“无名猛将,零胜零负,十赔二十。”

    哈哈,赌蟋蟀,还用三国大将当名字,好玩好玩。

    周宣对蓝衫伙计说:“我要看虫再下注。”

    那蓝衫伙计把手中的牌子挂在墙壁上,说:“公子请跟我来。”推开左边一扇门,里面是一间正方形的房间,毫无装饰,房子正中摆着一张圆形木桌,木桌上摆着两个香炉形状的越窑青瓷,瓷盆上各粘着一张黄色的小纸条,写的就是即将开战的两只蟋蟀的大名――东吴甘宁和无名猛将。

    有七、八个人正围着桌子往那青瓷盆里看。

    蓝衫伙计低声说:“请公子不要说话,走路也请轻点,不要惊了这两员战将。”

    周宣点头说:“我知道。”决战前的蟋蟀如果受惊,就会出现避战现象,没个半天恢复不过来。

    周宣让来福在外间等着,他走进去,从两个围观者的肩头往里看,左边青瓷盆底静静卧着一只方头黑脸的蟋蟀,六足白净无瑕,两只大钳呈暗红色,翅膀则是淡金色的,威风凛凛的样子还真有点百骑闯曹营的东吴大将甘宁的气势。

    周宣仔细辨认这只蟋蟀,根据他从各种蟋蟀图谱中培养出来的眼力,这只蟋蟀的级别差不多是上校级的,上校级别的蟋蟀已经是相当难得了,难怪能够七战七捷,给它主人挣了不少钱吧。

    再看另一只,晕,这只是怎么回事,牌子上写的是零胜零负,应该是没有在公开场合比赛过的新虫,可它脑袋上的两根丝状触角却断了一根,而且显得畏畏缩缩,这算什么猛将呀,体型也不如“东吴甘宁”修伟,不过级别似乎不低,也是一只少校级的好虫,但和上校级的“东吴甘宁”还是没法比,气势更是差得多,这绝对是一场一边倒的比赛。

    周宣拿定了主意,走出小房间,手一摊:“来福,掏钱。”

    来福将串在一起的二百文钱交到周宣手里,问:“姑爷看准了吗,赌哪只?”心里有点担心,要是赌输了那他这一夜嫖资就打水漂了,心疼。

    周宣微笑不语,走到西头柜台上准备下注,看到就这么短短五分钟,“无名猛将”的赔率已经跌到了十赔三十,“东吴甘宁”变成了十赔三,看来赌徒们所见略同,都看好“东吴甘宁”,那“无名猛将”赔率虽高,但风险实在太大,摆明了是赔钱的货。

    下注时周宣被柜台里的伙计告知,每人最少十注,每注一百文,周宣只有两百文,没资格下注。

    周宣搔着后脑勺,太尴尬了,赌博时现钱不够是最没面子的事,简直是斯文扫地。

    “咦,这不是秦博士的东床快婿吗,怎么连一千文都拿不出,要不要在下借给你?”

    周宣没想到这里还有人认识他,扭头一看,却是刚才在州医署门口嚷着要秦小姐诊治的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

    周宣没理他,撩起长衫抽出**兜里的布鲁斯口琴说:“我用这个海外奇珍――八音宝琴来抵押。”举到唇边一抹,美妙的旋律从口琴中流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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