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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题外话------

    许久,英亲王妃才镇定下来,紧紧地抓住谢芳华的手,似乎有泪哭不出来地道,“怪不得他让秦钰去漠北收兵权,怪不得给你和铮哥儿许了三年婚约,怪不得……原来是这样!”

    再恨再怨,有些人,也是不想他死的!

    哪怕不能相守,哪怕皇上为了皇权为负了她,哪怕多少年过去,早已经没了情,但是总归是年少时情窦初开的心之所属,搁在谁的身上,扎听闻这样的消息,恐怕谁都会受不住吧!

    英亲王妃的身子不停地哆嗦起来,本来只是有些发白的脸,一时间霜白如雪。¤,

    谢芳华伸手扶住她。

    英亲王妃腾地站了起来,起得太猛,身子晃了两晃。

    谢芳华想着英亲王妃埋在宫中的暗线定然发觉了林太妃弄到的药渣,只不过没抓在手里而已,她低声道,“痨癔之症。”

    “是什么?”英亲王妃脸有些发白,舌尖似乎都有了颤意。

    谢芳华diǎn头,“看出来了!”

    英亲王妃顿时正了神色,“你看出来了吗?”

    谢芳华轻轻吸了一口气,想起英亲王妃和皇帝曾经的纠葛,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林太妃拿来了一包处理后几乎什么也看不出的药渣来找我,因为我救八皇子解了毒蝎子的毒,她又信不过太医院的那些太医,所以,趁着代替秦倾给我谢礼时,让我帮着看看。”

    “今日铮儿回府对我説,他一定要想办法,早diǎn儿大婚。説哪怕等到三年后,皇上若是想变卦的话,他白白浪费苦等三年,一样要跟他跳脚力争,那还不如趁着现在就迎难而上,让他应承了。”英亲王妃道,“我本来觉得你们还年少,等三年就等三年,可是……”她攥了攥手,正色地看着谢芳华,“华丫头,你必须告诉我,林太妃的人找你是为什么事儿。”

    谢芳华无语,这也能和她儿子联系起来。

    英亲王妃笑着弹了谢芳华额头一样,“你这般鬼灵精,和臭小子不进一家门都不行。”

    谢芳华眨眨眼睛,“也就是説,您不止在太妃那里有眼线了?在宫里各处都有了?”

    “你这孩子,看来是不想与我説了。”英亲王妃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觉得英亲王府这么多年,能稳稳当当地立世,真是因为当年让了江山保得太平无忧?”她摇摇头,“若是这样想,就错了!这些年,太后在时,不敢放松对皇上的关注,太后离开后,将她埋的线给了我,让我好好地守住英亲王府。”

    谢芳华想着果然不愧是英亲王妃,能在京中立足,可见其本事,太妃刚有动静,她竟然就能很快地察觉了。可是她到底説不説呢?她面上不动声色,笑着道,“林太妃年纪大啊,拿什么不利落,打破了兰花盏也不稀奇啊。”

    “你别怕!只是我早些年安插在太妃身边的人传出来的消息,觉得这两日,太妃不大对劲,背着宫里的人,和自己的陪嫁嬷嬷有些动静。”英亲王妃低声道,“方才,又从太妃宫中传出消息,太妃打破了一只她甚是宝贝的兰花盏,我才起了疑。那只兰花盏我知道,是先皇赐给她的,每日都小心翼翼地用着,断然不会让它打了的,多少年了。”

    谢芳华一怔,没想到林太妃的人刚走,英亲王妃便得到消息了,这也太快了。

    英亲王妃拉住谢芳华的手,拽着她坐在她身边,压低声音对她道,“华丫头,你告诉我,太妃找你,可是有什么不能説的事儿?”

    谢芳华走到英亲王妃面前,看着她,笑着道,“您有什么事儿怎么还亲自跑一趟?让人传句话,我过府找您就是了。”

    “是!”春兰走了出去,将房门给二人关上了。

    “华丫头,你总算回来了!”英亲王妃已经醒了,抚着额头,对春兰摆手,“你出去,我和华丫头説几句话。”

    都能睡着,显然来这里等的功夫够久了,也许她刚出门,她就来了。

    谢芳华挑着帘子进了屋,只见英亲王妃倚靠在贵妃椅上,正被春兰摇醒,有些困倦,她立即道,“兰姨别喊了,王妃累了的话,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吧!”

    来到门口,只听里面春兰道,“王妃,您醒醒,芳华小姐回来了!”

    谢芳华从这几句话中发觉了英亲王妃不太对劲,diǎndiǎn头,向屋中走去。

    “我们説您去书房了,吩咐人不准打扰,王妃説等着您。”侍画低声道,“她似乎是进了府门,直接来找您的,没惊动世子和老侯爷,仅带了春兰一个人。”

    谢芳华一怔。

    回到海棠苑,侍画、侍墨守在门口,见她回来,立即凑上前,“小姐,王妃来了!如今在咱们屋子里。”

    谢芳华出了言宸的府邸,一路顺畅地回了忠勇侯府。

    他看着言宸面色有些怅然的颜色,默默地叹了口气。

    轻歌撇撇嘴,他早就已经在主子面前説过这样的话了,主子那时也是这样警告她的。

    言宸手指无意识地缩了一下,推开轻歌的脑袋,对他警告,“以后这样的话万不可以再説了,尤其是别在她面前拿出来説!小心她将你踢回天机阁掌刑堂自省去。”

    她离开后,轻歌凑近言宸,压低声音道,“言宸哥哥,主子这般信任你,哪怕你是北齐的小国舅,她也将这件事儿来找你确认,并且説给了你听。你説,你怎么就偏偏有个厉害的未婚妻呢。若不然,你们在一起多好。”

    谢芳华离开了言宸的府邸。

    谢芳华又待了片刻,与言宸説了一些别话,尤其是説李沐清要见他一面之事,她让秦铮明日晚上带他过来。言宸倒没説什么,diǎn了diǎn头。

    言宸颔首。

    谢芳华见他不理会,diǎndiǎn头,“你放心,我不会伤他们性命的。”

    言宸笑了笑,“带他们回去,多一重麻烦。况且,玉家这些年也的确太自大了,也该让他们长diǎn儿教训了。”

    谢芳华看着他,毕竟一个管他叫舅舅,一个管他叫叔叔,都是嫡亲,她抿唇,“若是你想带走他们,我就让你带走,只要你回北齐,保住谢云继性命无恙就行。”

    言宸听罢后diǎndiǎn头,“既然他艺高人胆大地来南秦,被你留下,就先留着吧!”

    她将言轻查出来谢云继的身份后要离开南秦,她和谢云澜如何放火拦山,秦钰如何出现,秦铮如何出手等等经过,都简单地与言宸説了一遍。

    谢芳华看了他一眼,颔首,“在云澜哥哥手中!”顿了顿,又道,“他暗中来京城,据説玉家人在姑姑病重危难之际,听到了姑姑还有一子,于是来南秦彻查,后来齐言轻查出了谢云继……”

    “我听説言轻和云水在你手中?”言宸又问。

    谢芳华diǎndiǎn头。

    “如今你和铮二公子有了婚约,英亲王府和忠勇侯府来往走动,皇上不会轻易出手的。总要证据确凿。”言宸道,“还有两年时间呢,你也别太着急,总有对策的。”

    谢芳华深吸一口气,冷笑道,“他是想打这个好主意呢!我姑姑病重时,明明他得了消息,可是却瞒得紧,几乎是遮住了我哥哥和爷爷的耳目。可惜,忠勇侯府不止我爷爷和哥哥,还有一个我。”

    “如今,皇上能拿来做油头的事情,也无非是谢云继的身份和你在北齐的姑姑了。”言宸轻声道,“皇上肯定不甘心只除去一门一户,那样害怕谢氏会因怒反噬,要除的话,定然是倾巢而覆,永绝后患。有什么罪责能倾巢而覆,永绝后患呢!这样的罪可不多,有一条,通敌卖国,天下百姓都不能忍。”

    若是含恨,就让他带进棺材里去算了!

    谢芳华脸色微寒,前世他的确是做到了,这一世,她説什么也不会让他如意!

    “皇上如今一门心思地盯着要除去谢氏!我早先还不太理解,这几年,老侯爷退了朝,谢世子还未入朝,按理説,已经都低调行事的了,摆明了忠心耿耿,不会与皇权争锋,可是为什么皇上还盯着?如今若真是这样,那么就可以理解了。他是想在他有生之年除了谢氏,恐防皇室后代子孙被谢氏取代啊。”轻歌低声道。

    “这件事儿可是非同小可,南秦如今天子正值壮年,未立太子,但皇子们有三个还是成年了的。未来一二年,怕是真会有大动荡。”言宸有些忧心地看着谢芳华,“你既然已经知道,就要早为忠勇侯府做准备。”

    谢芳华抿唇。

    过了片刻,言宸低声道,“若是想知道是否猜测得准确,那就得你多进宫几趟,最好还是与他多碰几面,悄悄观察。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三人一时都没説话,紫竹林内外分外地安静。

    所以説,答案昭然若揭。

    各宫娘娘得这个病,风声定然会走漏的,而且有太医院的医者去诊治的话,都会记录在册的。皇后也未必就让太妃惧怕不敢声张偷偷彻查。

    什么人让林太妃连太医院都不敢去求证去查?

    尤其还是林太妃传出来的,那就更值得思量了。

    而这个方子,显然是已经被隐秘地处理了之后,又被人挖出来的。药渣被烧毁成了这副样子,只剩粉末土灰了,连太医院都未必查得出来,更遑论寻常医者了。

    宫里传出来的方子,那么就让人心惊了。宫里住着的人,除了皇帝,还有皇后,太妃,以及各宫娘娘。

    轻歌顿时没了声。

    言宸面色一凝。

    谢芳华摇摇头,抬头看了二人一眼,低声道,“是宫里林太妃私下给我传过来的,知道我救了中毒蝎子的八皇子,有些医术,冒险找我试试。”

    “主子,这是谁啊?不能説?”轻歌好奇地看着谢芳华,有些拿不准,小心翼翼地问,“不会是您亲近的人吧!”

    谢芳华垂下眉眼。

    言宸看着药灰,缓缓道,“依着这个入药的方子,应该已经到了中期了。多不过两年的性命。”

    谢芳华没答话。

    “痨癔之症?”轻歌睁大眼睛,“这不是不治之症吗?谁得了这样的病?”

    谢芳华虽然十有**已经确认,但是还是不太放心,言宸比她医术还好,他説是这个,一定是确定无疑了。她的脸色凝了凝。

    过了许久,香炉里的烟呛味渐渐散去,言宸打开香炉,将里面剩余的没燃的东西倒了出来,碎碎的渣末,黑灰色,他看了片刻,对谢芳华道,“若是我辨别的不错的话,有几位药,应该是治痨癔之症的。”

    言宸和谢芳华都没有説话。

    轻歌顿时捂鼻子,“好难闻啊!”

    言宸匀了些药末倒进香炉里,又将香炉diǎn燃,不多时,烟呛的味道传了出来。

    不多时,取来了香炉,摆在了桌子上。

    那老伯应声,连忙去了。

    言宸低头看着布包里的东西,用手轻轻揉捻,又放在鼻子前闻了片刻,然后迎着太阳又看了一会儿,须臾,对不远处候着的老伯道,“去拿香炉来。”

    轻歌闻言顿时心虚,不敢言声了。

    “正因为难辨别,我才来找言宸确认,若是简单,你当我来跑这一趟?”谢芳华挖了一眼轻歌,“早些年你不好好学医术,若是言宸走了,这等事情,我找你都没用!”

    轻歌看了一眼,顿时怪叫,“主子,您有没有弄错?这是药渣吗?这是泥土、草灰、药末啊。都混淆得什么也看不出来了,怎么辨别?”

    言宸diǎndiǎn头,打开布包。

    谢芳华从怀中掏出那个布包,放在言宸面前,“你帮我辨认辨认,看看能否从这个药渣里辨别出是治什么病的吗?”

    言宸看着谢芳华,见她説出这句话,眉目凝重,猜测定然是极其重要的事情了。

    轻歌闻言顿时偃旗息鼓,噤了声。

    “老实待着你的吧!我是来找言宸确认一件事儿。”谢芳华坐下身。

    轻歌脖子顿时缩了缩,继续笑嘻嘻地道,“不是铮二公子了?那还有谁敢给您气受?你快説説,属下帮您报仇去。”

    谢芳华瞪了轻歌一眼,没説话。

    轻歌也看出谢芳华气色不好了,嘻嘻一笑,“主子,莫不是铮二公子给您气受了?”

    言宸仔细打量谢芳华的神色,见她气色不是太好,他不由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否则不会上午才走,下午去而复返。

    二人听到脚步声,齐齐转头,见到是她来了,俱是一愣。

    不多时,来到紫竹林,果然见言宸和轻歌在説话。

    谢芳华闻言向紫竹林走去。

    “公子刚吃过午膳,如今在紫竹林里和轻歌公子説话。”老伯道。

    谢芳华diǎn头,对他问,“言宸呢?可还在休息?”

    叩响门扉,那老伯打开门,一见谢芳华,顿时一愣,“主子?”他探出头看了一眼,再没别人,“您自己来的?”

    谢芳华沿着背静的街道,七拐八拐,顺利地来到了言宸所在的院落。

    午后,街上依旧有不少人,车水马龙,甚是热闹。

    谢芳华走到海棠苑的后门,出了门扉,避开了府中的人,来到忠勇侯府北角的后墙,翻了出去。

    侍墨diǎndiǎn头。

    谢芳华摇摇头,“我有diǎn儿事儿出去,谁要来了,就説我这几天太累了,正睡着。”

    侍墨见谢芳华的样子是要出门,低声问,“小姐,您去哪里?需要奴婢跟着吗?”

    她离开后,谢芳华又在窗前站了片刻,转回身,将桌子上的药包收起,想了想,看了一眼天色,将药包揣进了怀里,走到镜子前,涂涂抹抹,换了一番装扮后,出了房门。

    到底是宫里跟随了林太妃一辈子的老嬷嬷!

    谢芳华从窗前看着她离开,那嬷嬷在屋中的时候还白着脸哆嗦得一副惊慌惊骇的样子,可是在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便收起了所有的情绪,笑呵呵地和侍画説着话,出了海棠苑。

    那嬷嬷出了房门,由侍画领着,出了海棠苑。

    侍画在外面应了一声。

    “嬷嬷慢走!”谢芳华颔首,对外面喊,“侍画,送嬷嬷出去!”

    “正是这个道理!”那嬷嬷顿时放下了一半的心,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布包剩余的药渣,低声道,“这些我就不带走了,芳华小姐您处理了吧!我掩人耳目带出宫的,万一弄不好再被查出来,那就是大祸。奴婢这就告辞,回宫给太妃复命了。”

    谢芳华定了定神,diǎndiǎn头,沉静地道,“嬷嬷您放心,也告诉太妃放心,我们谢氏六房老太太和太妃的交情深厚不説,单説我祖母在世时,也与林太妃有着交情,而林太妃那日又助我出宫。这等消息透露出去,对谁也没好处,我们忠勇侯府忠君为国,从未有二心,一旦有些消息走漏,被异心者利用,这京城谁也别想安稳。”

    半响后,那嬷嬷脸色发白,浑身哆嗦地道,“芳华小姐,您是聪明人,可能已经猜出来了,可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您可千万别往外露啊!您若是露丝毫,我们太妃小心谨慎了一辈子,晚年就有可能不保了。”

    那嬷嬷看着谢芳华,谢芳华也看着那嬷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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