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阴着脸坐在御座上,一动也不动,可是从他**的青筋直冒的大手上,可以看得出他心里的愤怒和震惊。金日刚刚向他汇报了审讯马通等人的结果,马通纵容手下矫诏阻挡博望苑和卫风的使,确凿无,虽然马通自称不知情,但是他的责任却跑不掉。

    “陛下,有郎官供称,在七日前,陛下车驾还在中山的时候,有个叫无且的太子使节来过,在外面守了一夜,但是被林杰拦住了,没能见驾。”金日语调平缓的说道。

    “七日前?”天子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那不是太子刚刚斩杀了江充之后的事情吗?”

    金日点点头:“陛下,正是那个时候。”

    “吁——”天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朕明白了,朕明白了,这些人是逼着朕的太子造反,好让朕父子相残啊。”

    金日没吭声,他从天子的话语中听出了天子的杀气,他低着头,恭谨的听着天子的吩咐。

    “马通拦着太子的使,马罗报告太子已经造反,这事做得还真是滴水不漏。”天子眼神一闪,他立刻觉察到了其中的巧合,怎么每件事都跟这马家兄弟有关?他沉默了片刻:“翁叔,你去查查,这些日子的当值是谁安排的。”

    金日一愣,随即点头:“唯。”他缓步退出了大殿,沿着走廊来到他们办公的地方,一进门,就看到霍光手里拿着一份奏表,目光直的看着他。他不免有些好奇,可是想到天子刚刚吩咐的事情,他又替霍光悲哀。其实霍光的安排他都清楚得很,他只是没有当场指证霍光罢了想让陛下觉得他已经查过了此事。

    “子孟么了?”金日怜悯的看了一眼霍光,可惜了这个人,他在陛下面前小心谨慎的做了近二十几年,一直没有犯过错误次就因为儿子送命,一时报仇心切,居然做出了这种事情天子那样子就知道,霍光这次就算是不死,他的仕途也完了。霍光自己好象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几天之间他原本红润的脸色就变得枯了许多,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翁叔,还是你拿给陛下。”霍光将手中的奏表递给金日,笑得十分苦涩。金日没有接,他在奏表的外面扫了一眼,好象是赵国上的表国?金日有些意外,赵国无事上什么表啊。他摇了摇头:“子孟下要我查查最近郎官们当值的安排,这封奏表还是你去送吧耽误了。”

    霍光怔怔地看了金日一眼。他似乎早有准备了口气。走到金日地身边。拍拍他地手臂:“翁叔。别查了。都是我安排地。我这就去向陛下请罪。顺便把这份奏表送上去。”

    金日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跟着霍光一起向大殿走去。天子见金日这么快就回来了。身边还跟着霍光。却不觉得意外。他端坐着。静静地看着霍光地脚步。霍光地脚步还是那么规只是度却慢了很多。让人觉得这双脚是属于一个风烛残年地老人。

    天子地心中一动。想起了霍光死在博望苑地儿子霍禹。

    霍光缓缓地走到天子面前。一躬到底。双手将奏表高高举起。哑着嗓子说:“陛下。赵王刘昌有表上奏。”

    “赵王?”天子转过头看了一眼陪着钩弋夫人坐在一旁地刘菁。刘菁也有些意外。刘昌无事上什么表。难道赵国又出事了?她有些紧张地将目光看向了霍光手里地那封奏表。郭穰上前接过霍光手里地奏表。小心地摆在天子面前地御案上。让天子看清了上面地封泥。才用小刀撬开了封泥。解开了绳子。将奏表摊在天子地面前。

    天子目力不济。他弯下腰。凑近了奏表。眯着眼睛细细地读了起来。奏表并不长。他很快就看完了。却一直没有起身。身体似乎定住了。一直保持着弯腰地姿势。钩弋夫人和刘菁都感到有些意外。她们互相看了一眼。正准备上前扶起天子。天子忽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直起了身子。冷冷地看着案上地奏表。一言不。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不知道奏表里写了些什么,让天子如此的愤怒。他们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天子的脸色,更不敢看天子似乎要喷火的眼睛。

    令人窒息的沉默。

    “翁叔!”天子忽然一拍御案,一声暴喝。金日浑身一颤,连忙躬身应道:“臣在。”

    天子双手按着御案,身体前倾,象是一头要扑出去的愤怒雄狮:“派人去抄江充的家,长安的、

    ,全给朕抄了,彻底追查,江充这贼子还有什么大逆状,一并给朕送到甘泉宫来。”

    “唯!”金日长出一口气,大声应道,转身匆匆的出了大殿,安排人去抄江充的家。

    天子盯着还站着他面前的霍光,眼睛渐渐的红了,他恶狠狠的看着霍光,鼻子里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的问道:“马通当值是你安排的?”

    霍光一颤,点点头颤声应道:“是臣交给马何罗安排的。”

    “很好。”天子一挥手,背过身去,不再看霍光一眼:“你最近太累了,不要再管事了,好好休息吧。”

    霍光愣了片刻,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几个头:“谢陛下隆恩。”说完,起身退出了大殿,他的背一下子弯了下来,象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步履躇,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风采。在郎官们诧异的眼光的注视下,他缓缓走回了殿下自己的住处,紧紧的关上了门。

    天子听着霍光的脚步声:了大殿,他仰起了头,看着金碧辉煌的大柱,一种失望的情绪笼罩了他。刚才那份奏表里,赵王刘昌只是汇报了一件案子,一件关于挖坟掘墓的案子,之所以让天子如此愤怒,只是因为那个坟是江充父亲的坟,而从坟里盗出来的赃物中,有一柄玉具剑。

    天子记得这玉具剑,那是当年江充圆满完成出使匈奴的任务之后,他亲手赏给江充的。一直以来,他都把江充看做一个忠实的臣子,一个有才干的臣子。江充有才,他出使匈奴,随机应变,了解到了许多其他使了解不到的情况,让他对匈奴的情况有了更多的了解。江充忠诚,他的眼里只有他这个天子,没有其他的人,甚至连太子他也无所畏惧,敢于没收他的车马。这一点是天子最喜欢的,他一直觉得江充是最忠诚的臣子,当他听到太子斩杀了江充的时候,他还有一丝愤怒,一丝惋惜。

    可是当他看到这封奏表的时候,愤怒了,他现自己被江充给骗了。江充敢把玉具剑给他父亲陪葬,这就是越,是大逆不道,这样的一个人,怎么能是忠臣呢?他的父亲死了好多年了吧?也许是说,江充这么多年一直在骗朕,他一直在骗朕,在朕的面前装出一副忠贞勤勉的样子,实际上却是一个贼臣。

    他辜负了朕,朕要抄他家,灭他的族。天子握紧了双拳,紧紧的咬着牙,似乎要将江充的肉撕下一块来才解心头之恨。他太恨江充了,他是如此的信任江充,让他做这么重要的事,没想到他居然敢如此欺骗他。他一向自诩目光如炬,没有人能骗得了他,那么多重臣名将,俊杰英才,都被他用得服服贴贴的,从来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如今却突然现,一个他最信任的臣子欺骗了他十几年,这让他的心象是被刀割了一般的难受。

    太杀了江充,好啊,这就是一功,仅凭这一功,朕就可以免他一死。

    想到太,天子忽然转过身,喝了一声:“宣朕的孙儿进殿。”

    刘进这两天一直在关在宫里,他在甘泉苑外也遇到了林杰的阻拦,他想起了卫风的话,当场拔剑斩杀了林杰,正在和马通等人对峙的时候,金日赶到现场,正好抓了马通一个现行,就把他们一起带到了宫里。在查清马通等人的罪状之前,他就被软禁在便殿里等候处理。在这等候的两天里,他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斩杀林杰这个举动会惹出什么样的后果。不过他并不后悔,当时的情况如果不斩杀林杰,他也进不了甘泉苑,最后会跟无且一样,无功而返。真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现在这样,现在虽然被软禁了,但是只在事情一查清楚,他就能见到天子,陈说太子的委屈,回到长安能干什么?他又不会打仗,帮不上太子什么忙。

    他一面等待着天子的召见,一面注意着庭中的情况,他虽然不能出去,可是他想从庭中人员的来往中看到一些长安来的情况,他盼望着卫风救出太子的好消息,可是又怕听到太子被杀的坏消息,患得患失之间,让他倍受煎熬。

    “皇孙,陛下宣你进殿呢。”郭~笑嘻嘻的走到愁眉不展的刘进面前,躬身说道。

    刘进知道郭穰和卫风的关系不错,这些天也多承郭穰的照顾,他才没有受什么委屈。他一见郭~脸上的笑容就知道肯定是好消息,心情立刻轻松了一些。他强笑着说道:“郭大人,有什么好消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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