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上再也无话,沉默着来到了九百井陌一家并不起眼的文玩铺子门口。店铺所在位置很偏僻,所以它旁边的店面生意也不怎么好,这个时候就已经都关了门,反而就这家文玩铺子还开着门。
封枭刚要跨步走进去,墓幺幺从后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
“封将军,我有一个法子,让他们日后再也不敢轻易拿起你这把刀,当然,也能保住我的这颗人头。”
封枭垂目看了她的手,那意思显然让她撒开。
墓幺幺识趣地松开手,说道,“放心,很简单的法子——”她看向那个文玩店面,“让我先进这个门。”
封枭稍皱了下眉,显然在思索她到底在卖什么药。
但厚脸皮如墓幺幺,显然就根本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先一步踏入了那扇门。
店铺里人很少,也就几个人,两个正在招呼看客的小二,一个在柜台后面躺在摇椅上吃花生米儿的矮小长眉老头。
她上前一步,走到小老头面前,“——掌柜的,我想来卖个东西。”
那小老头眼一翻,上下打量了她,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懒洋洋地就招呼旁边的小二,“给这位姑娘看看。”
封枭一直跟在她后面,沉默地看着她,想看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墓幺幺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一样物事,放在了桌子上。
东西很普通,也就是一张纸。
那小二远远看了一眼都不拿手里就嗤笑道,“姑娘,您这纸我打眼一瞅就这两年的东西,不值钱,我们不收。”
“掌柜的,你收吗?”墓幺幺看着那小老头,把那张纸抵到了小老头面前。
小老头探手拿过那张纸,扫了一眼,立刻从摇椅上坐直了身体,上下左右来回地打量着墓幺幺和封枭。
他看清楚封枭的长相之后,嘴里的花生米儿都不嚼了,咳咳两声,“我收——两位贵客,且随我来。”
那俩店小二想跟着过来,小老头怒道,“你俩在这看店!”
……
小老头领着两人走进了后院一个小房间里,这小房间里连窗户都没有,关上门就黑漆漆地。等他啪啪把灯给点了后,刚才还普普通通的小房间,正中央出现了一道暗门。他打开暗门,下面露出楼梯来。
他也不说话,就示意两个人跟他一路朝下走。
墓幺幺倒是平静,跟着小老头就朝黑漆漆地楼梯里走。封枭虽有疑窦,此时也只能跟着他们一路朝下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深,终于走到了尽头,尽头处又是几道暗门,推开门,他们来到了一处相对宽阔的房间。
很难想象,九百井陌的下面竟然会有这样精巧的机关密室。这一路走来,到处布满了六七品的幻阵,而眼前这个看起来并不起眼的房间,到处都布满了少说得有七品的攻击防御大阵,还有没法预估的陷阱机关。不管是峯月卫还是疏红苑,皆
无善于破阵之人,只有请动怀婵阁弟子来,才能破阵,但就算他们来一些普通弟子,也一时半会破不了这么多阵法。更何况,怀婵阁弟子那是圣帝才有资格请的动的人。人来得越多,乱攻之下,激发的阵法越多,到时候死伤一定惨重至极。而瞅着这样的阵法和机关,难保下面还没有其他的逃跑密道。
封枭虽然料到这董安安难抓,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难抓。这么些阵法和机关,已经堪比一个宗门的护宗根基了,这已经不是用钱能买到的东西了,就算他所谓背后那条大鱼朝司爷,也断不应有这个实力弄得出这么些阵法和机关。
难道,她早就知道?
封枭深深地看了墓幺幺一眼,可她好像毫无反应,平静异常,不但如此,她还摘下了面纱,看向小老头说道,“董安安。”
董安安笑了起来,“云舒郡主好。”
这俩认识?
墓幺幺仿佛背后生了眼睛能一眼看穿封枭所想,没有回头,就很不拿自己当外人地找了个椅子坐下,“封将军莫要生疑,我俩并不认识。仔细说,要真认识,董安安应该也先认出来了封将军。”
董安安坐到了墓幺幺一旁的椅子上,笑着看了封枭一眼,说道,“云舒郡主这一身黑衣,一双碧玉翠眸,这气度,老头再怎样蠢笨也看出来了。至于隆天城峯月卫大统领,我这一个在人家地界九百井陌卖破碗破罐子的老头子,瞎了眼也得认识。”
封枭显然并不适应他们两人这种仿佛很是熟络的口吻,“那张纸,是什么?”
董安安笑眯眯地看向墓幺幺,把那张纸铺到了桌面上,“是啊郡主,不止封将军想知道,小老头我也想知道。”
封枭走近看了几眼,发现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半个字儿都没有,用化力仔细审了,也什么机关痕迹都没有。
“你都不明白纸是何意,就把我们两人带到你的密室?”封枭问。
董安安笑了起来,“封将军这就有些看不起人了。虽说这大隆天城是你的地盘,可这九百井陌……呵呵,你给云舒郡主买的花簪好看吗?那包子好吃吧?这么说吧,要是刚才先进来的是你而不是云舒郡主……”
封枭的面色有些不善。
董安安慢条斯理地上下端详着封枭,“这么简单的事还需要小老头挑明白么?要是大统领先进来,断是要和我们打上一场的。但是云舒郡主吗……”他的视线悠悠落回墓幺幺身上,“小老头在破碗破罐子堆里跌打滚爬好几百年了,别的不说,吃饭的真家伙掌眼的本事还是在的。都说云舒郡主是个一等一的精妙人,这一张薄纸,我想看看郡主能给我写个什么花出来。”
墓幺幺接过话去。
“董安安,这张纸,是咱俩保命的东西。”
“哦?”董安安挂面一样的长眉抖了抖。
“你也知道今天我们来抓你,为了什么,结果是什么。”墓幺幺说道,“要是像封将军那样带兵杀进来,也不是不可以……”她环顾了下四周隐隐闪烁的大阵符文,“可你很显然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对吧?”
“左右不能被抓,就算真的被抓了,你也有能力自尽在我们面前。”她收回视线,“就一个问题,咱俩的命是绑一起的。你死了,我这脑袋也得让圣帝摘了。”
董安安压根就没有继续去问这其中逻辑缘由,而是仍笑嘻嘻地捋了捋眉毛,“所以呢?郡主准备怎么用这张纸保住咱俩的命?”
“说实话。”墓幺幺没有着急回答,“我还是算错了一件大事儿的。”
“什么?”
“我原本以为你是为了保你舅舅,原本以为圣帝都会嫌案子硌手是因为你舅舅后头那一串人。”她轻轻掀起眼帘,看向董安安,“倒是没想到,陛下从头到尾就没把朝司爷放在眼里头。扎入他手心的那根刺儿——”
“是你。”
董安安捋着眉毛的手一下就顿住了,他一时没有出声,因为笑容眯起的眼睛此时像是锁在了墓幺幺的身上。
好一会,他才开口说道,“看来小老头看家吃饭的本事还在,郡主果精妙。可你为何这么说呢,是我这机关阵法?可它们也可以是我舅舅给我装的,当然,也确确实实是他给我装的。”
“非得让我当着封将军的面挑破了不成吗?”墓幺幺扫了一眼封枭,“你何必逼着封枭对你出手呢……”
她转过头看着董安安,“他又打不过你。”
封枭和董安安都怔住了。
“他才六化。”封枭冷道。
“是啊,小老头上个月才六化。”董安安说道,“封将军可已经是七化的大宗了,弄死我不不得跟弄死一个蚂蚁一样。”
“上个月吗。”墓幺幺挑出这个词儿来,好像一下把什么东西顺在了一起。“时间也对上了,怪不得陛下这会儿要拔了你这根刺。”
“看来果然如传言所说,和云舒郡主交往得留个九九八十一个心眼,少一个都不成。每一个字儿都是坑,等着人朝里头跳呢。”董安安说。
“云舒郡主,解释。”封枭的耐心显然已经被耗尽了。
墓幺幺这时才把视线放在封枭身上,深深地看着他,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得答应我件事儿。”
“不成。”封枭拒绝的很果断。
“那行,那我不管了,爱怎么怎么吧。董安安,把我送出去,你俩想干嘛干嘛。”墓幺幺说着就站起身来。“反正到时候圣帝追责,我肯定跑不掉,但封枭,从今天你踏入这个门开始,就注定了——你/妹妹,也跑不掉。”
这句话显然一下就戳中了封枭的肺管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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