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什么老赖又亲口承认看见过一个黑影?那个黑影一定就是范木匠么?他为什么去木器厂?动机是什么?从前期的调查结果来看,至少表面上范木匠和白家从不往来的情况已被街坊邻居们证实,起因是什么已经无从考究,但两家人在街上碰面连个招呼都不打,却被很多人提及过。

    一连串的疑问让本来思路清晰的郝克成也大感头疼,他不停的在白纸上写写画画,想在一团乱麻中厘清头绪。最后在众多假设前提下,老郝决定从细微处着手,拟定了两个突破方向,一是彻底弄清楚白天雄转手木器厂的原因,二是由于前期调查过于匆忙,钱老板其人太过模糊,一定要将此人自娘胎里出来到目前的状况摸得明明白白。

    由于计划不太成熟,郝克成打消了立刻向专案组汇报的想法,决定先由他和李忠二人分头行动,待有了一定眉目再做计较。但没想到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刻,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走进了专案组值班室,在自我介绍并出示相关证件后,郝克成才知道这位姓顾的年轻人竟然是上级派来的特别外勤组的组长。

    老郝的警惕性极高,即便是半夜三更,他还是拨打了专案组崔刚的电话,待请示并验明对方身份后,才热情的招呼对方落座。一谈及案情,郝克成便打开了话匣子,一发不可收拾。而姓顾得年轻人则听的非常仔细,时不时的拿笔记录了一些关键点,两人一直聊到了东方破晓,这才各自瞪着猩红的眼睛离开值班室。

    许文几人赶回小镇已经是次日中午了,没顾得上吃午饭便于省公安厅和国安的几个同志照了面,并迅速了解到了相关情况,唯独没有碰到远道而来的那帮外勤组的成员。

    几路人马合兵一处,按上级安排,指挥机构还是那个专案组,不同的是组长由国安反恐部门的萧处长担任,省厅负责刑侦工作的王明勋担任副组长,而原组长崔刚也是副组长,但在指挥层面上和普通组员差不多,郝克成和李忠作为当地警员因为参与了前期侦破工作也被留在了组里。

    ‘巡游者’仍保持相对的独立性未被纳入专案组,行动上由许文负责联系协调。而从部里来的外勤组则十分神秘,并未列席专案组会议,似乎独立性更高。直到晚上,其组长顾箭才露面,他和专案组领导秘密谈了一个多小时后才施施然来找许文。

    许文心里一直很不痛快,初战失利,又接连折损组员,就连正牌组长也躺到医院里了,可谓损失惨重。中午的会议,在分析案情时,几乎是在拿着几位失联的兄弟在说事儿,武放的名字更是被反复被拎出来说道,这让大家抬不起头来。

    虽然会议中,萧处长仍强调保持‘巡游者’的独立性,但许文明白,他和他手下这几号人在专案组眼里已经无足轻重了,充其量打打下手、搞搞配合,如此待遇,怎能不窝火。

    所以对待顾箭的态度,许文极为冷淡。对方倒不在意,大大咧咧的坐下来胡吹海扯了一通便告辞了。但在对方的嘻嘻哈哈中也透露出了一些外勤组的行动信息,这显然不是简单的炫耀,而是有意为之。

    对方出于什么目的,许文懒得深究,但其中一条让他砰然动心,顾箭已派出成员从秘密渠道出境,目标正是缅北的钦帮,这倒是有些不谋而合了。

    看来弄清“钦帮”底细已经成为共识,既然顾箭抢了先手,许文自然也不甘落后,虽然眼下人手紧张,但他并不认可对方的能力,万一顾箭的人失手,对整个专案组都有重大影响,所以他狠下心来,连夜找‘医生’仔细交代。次日清晨,不待朝霞尽显,‘医生’已经离开了猛苛小镇。

    再说李天畴,他和潘老此刻正坐在一辆破旧的手扶拖拉机上,沿着崎岖的山路艰难前行,而驾驶员正是那名瘦弱怪异的郎咯。

    此人似乎很有做蛇头的心得,带着李天畴二人七拐八扭的很轻松离开了小镇,沿途竟然没有碰到一个哨卡,一路上他还准了了各种工具,除了拖拉机外,十分专业的攀登悬崖的绳索也令人惊讶,如果不是熟知地形和这些依仗,三人很难有惊无险的离开南坎。

    更让李天畴吃惊的是,在攀爬断崖的时候,潘老表现出来了与年龄极不相符的体能和协调性,而郎咯似乎也早有预料,连安全防范措施都省了,这很反常,如此一来也让李天畴再度提高了警惕。

    从南坎到密支那有两条路,一条靠西,经巴莫、缪迪和拉咱到目的地;另一路靠东南,沿中缅边境向西北前行,最终汇合到拉咱东南部,再到密支那。

    两条路都是多山、多河,不同之处在于前面一条相对好走,是二战时期英国人修的老路,但距离较远;后一条路更为险峻、难走,不少途径悬崖峭壁的地方非常危险,但胜在路程近,郎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对于郎咯的选择,潘老并无异议,李天畴自然也不会多问。但看对方一路小心翼翼的样子,料想这条路除了难走之外,安全方面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从曾经学过的资料和地图判断,三人行走的这一段在掸邦境内,也是有名的多事之地,轰动一时的果敢武装就在此神出鬼没,不仅如此,这一带还聚集了大大小小的毒枭。

    虽然果敢方面在国际舆论的压力下承诺取缔罂粟的种植,但从实际情况看并不乐观,作为经济支柱的大烟产业很难在短时间内扭转,所以这里依然是毒贩和冒险家的乐园。

    提到了毒贩,李天畴突然想起了老a,这个丧心病狂的内陆毒枭,自从数月前交过手之后再无消息。听当时按武放的分析,此人很有可能会向境外逃窜,当时因为各种事由,没能一鼓作气拿下此人,实在是莫大的遗憾。

    那么现在老a在哪里?一个职业毒贩越境后会投奔何方?前期袁华等人的失联是否正如武放猜测的那样和此人有关?否则不能解释对方为什么会对‘巡游者’如此熟悉,可老a怎么会知道‘巡游者’的行踪?况且此人也应该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又或许他勾搭上了境外某个大势力改行做*了?然后与发生在小镇的系列案件凑巧碰在了一起……

    李天畴将这些问题按照因果逻辑梳理了一边,发觉老a行踪不应该被忽略和排除,貌似不着边际的巧合推理,背后往往会藏着不为人知的惊天秘密。既然如此,那么自己会不会也被对手所关注,甚至在其眼中已经是一个光板透明的猎物?

    想到此处,李天畴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蜷缩在车厢一角的潘老,后背不由自主的冒出了冷汗。这个老头很反常,明明有正规便捷的手续去探亲,却偏偏要大费周折活受罪?这绝不是正常人的思维。

    仔细回想和潘老头在旅行团的巧遇,对方的表现还真是不着痕迹,滴水不漏。但出境以后,整个人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似乎扔掉了很多顾忌,有些事即便是当着李天畴的面也不再刻意遮掩,言行举止完全不是一个国内普通的退休百姓能做得出来的。

    既然是有备而来,就说明李天畴早已暴露在对方的视野范围内,这太不可思议了,但这种感觉和判断毋庸置疑。要知道他的保密级别很高,单线联系的上级只有教官,难道……又是一身冷汗,李天畴突然间不敢再想下去了。

    前面的山路已经十分陡峭,植被的茂盛程度也非前面的缓坡可比,手扶拖拉机又勉强开了一段就再也无法前行了。郎咯熄了火跳下车,冲着潘老连喊带比划,李天畴半听半猜,感觉接下来的路要靠步行了。

    果然不其然,潘老头跟郎咯进行了短暂的交后扭头告诉李天畴,从南坎到巴莫,只走了三分之一多点的路程,前面山势陡峭,剩下的路要徒步前进了。

    李天畴假装气恼,大声抱怨为什么不选择好走的大路,还有三分之二的路程,光靠两只大脚丫子,就是天黑也无法到达巴莫,到时候露宿在深山老林,岂不是大大的危险?

    潘老头不再像国内时那样一副彬彬有礼的长者风范,也未出现预料中勃然变色、突然翻脸的状况,而是冷笑着跳下了车,稍微活动了下身体便开始整理背包,十分漠然。

    而一旁的郎咯则瞪着小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李天畴,似乎从一开始见面,他就很讨厌这个陌生的华人,而现在由于潘老的反常举止,他表现的更加肆无忌惮而已。

    试探后预料的结果并未出现,李天畴也不着急,很胆怯的避开了郎咯的目光,然后小心的从拖拉机后厢爬下来,先是略显惊恐的环视了下四周的环境,然后小声问道,“潘老,这条路太难走了,而且步行的话,根本玩不了什么地方,我的假期眼看就要到了。”

    “哦?那么小李有什么想法?”潘老头淡然的反问,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心机。

    “我是这样想的,要不我就不往前走了,麻烦这位师傅送我回去,我再从大路绕道密支那,说不定咱们还能在那儿见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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