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女子低贱已经是很难听的骂法儿了,但是没想到面前这人一点不羞,还言辞凿凿地狡辩!易掌珠噎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窑子里的女人,都是这般没自尊的?

    孙力好像在昏迷,迷迷糊糊地哀嚎着。易掌珠听得更气,挥手就道:“把这群人给我带回衙门去审查!”

    金妈妈慌了,风月也皱眉,侍卫上来押着她,她没反抗,倒是问了一句:“既没当场抓着行凶之人,亦没有衙门批捕的公文,易小姐只凭这一身铠甲,就要抓人吗?”

    易掌珠不解地看着她:“孙力是来赎你出的事,我抓你送去衙门,有什么不妥?”

    好歹是将军府的小姐,基本的规矩流程都不知道?风月叹息:“您高兴抓就抓吧。”

    就算与法不合,但人家身份贵重,想来也不会有人怪她。

    “这是做什么?”三楼的栏杆边,有人淡淡地问了一句。

    易掌珠抬头,看见殷戈止,吓了一跳:“殷哥哥?你怎么在这儿?”

    听见易掌珠的声音,殷戈止皱眉仔细瞧了瞧下头,转身走下来,到她面前站定:“你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盔甲,易掌珠脸红了红,呐呐道:“来这种地方,穿女装也不太方便,我就想着穿这个会好些。”

    沉默了一瞬,殷戈止也没多说什么,看了旁边的孙力一眼,道:“他双手是我拧断的。”

    吓了一跳,易掌珠瞪眼看他:“你……殷哥哥!孙力哪里得罪你了?!”

    “并未得罪。”殷戈止平静地负手道:“我是看他忠厚老实,却一直操劳,有些怜悯他,所以拧断他双手,从此他再也不用干活,可以在家里舒服地过下半辈子。”

    说完,看向易掌珠:“难道不是为他好吗?”

    这怎么能算是为他好?易掌珠皱眉,想反驳,张了张嘴又有些脸红。

    她就是一直以这样的论调让孙力去赎风月的,现在总不能说这不算为人家好,那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生生咽下这口气,易掌珠红了眼,沙哑着嗓子道:“殷哥哥说什么,那就是什么吧。既然是你的恩赐,那我也不论了,走就是了。”

    说罢,转身就跑。

    “掌珠。”殷戈止喊了一声,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块石头似的砸在风月心上。

    瞧瞧这喊得,跟喊别人那硬邦邦的语气可不一样,带着点无奈,还带着点宠溺,喊完便跟着人跑了出去。

    哎哟喂这一追一跑的,可真是郎情妾意打情骂俏臭不要脸嘿!

    翻了个白眼,风月扫了扫衣裙,转身就往楼上走。

    旁边看热闹的断弦等人回过神来,七嘴八舌地就说开了:“那是易家大小姐吧?除了她也没别的女人能有这么大阵仗了,她刚才喊那位公子喊什么?殷哥哥?”

    微云倒吸了一口凉气:“殷?这个姓氏是魏国国姓啊!”

    魏国国姓的人,在吴国不阴城的,只有一个人&a;ash;&a;ash;殷大皇子。

    几个姑娘心里都是“咯噔”一声,纷纷朝风月这边看过来。

    风月垂眸,慢悠悠地走在楼梯上,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走得妩媚又优雅。

    断弦咬牙,酸里酸气地道:“就算是那位又怎么样?人家那样的身份来咱们这儿,只能是尝惯了山珍海味,想吃点萝卜咸菜。瞧见没?易大小姐一走,人还不是马上追过去了?可没见他对某些人这么好。”

    “毕竟身份有别,一个天上花,一个地下泥,可怜有些人将这逢场作戏当了真,最后什么也没落着,才是可怜。”

    转身上了三楼,风月朝着对面露出牙笑了笑:“各位姐姐要是担心我,那就不必了,至少我的棺材本是够了。”

    伺候那么一个人,得的赏钱都抵得上她们伺候十个人了,同情她?有必要吗?

    一句话噎得断弦等人没吭声了,风月下巴一扬,高傲得像只打赢了架的孔雀,进屋关上了门。

    “这小蹄子!”断弦恨得牙痒痒:“就没个法子教训她吗!”

    “哪有什么办法……”微云叹息:“咱们好生准备准备吧,那位爷来这儿,也不一定就看上风月一个。”

    想想也有道理,断弦连忙回屋,好生练起琴来。

    屋子里安静下来,风月随意地脱了鞋,雪白的脚丫子踩在地毯上,又踩上了软榻后头的窗台,拎了柜子里藏着的酒,靠在窗边直接仰头便饮。

    白天本来就该是她这种人睡觉的时间,反正没客人了,好好喝酒睡一觉吧。

    红纱衣碍事,风月皱眉解了腰带,外袍松松垮垮地滑下肩头,露出几道浅浅的疤痕。肌肤如雪,红衣如火,酒水从肩窝溢出来,滑进深深的沟壑里,诱人至极。

    她没想勾引谁,这会儿也没这个心情,只是从前不高兴的时候就喜欢这样喝酒,总被父亲叱骂没个规矩,哪儿喝不好,非得爬窗台。

    如今再也没人管她啦!不穿鞋没关系,衣衫不整没关系,大口大口地喝酒也没关系!

    嘿嘿笑了两声,风月灌了一口酒,捏着酒瓶子的手有些生疼,不过这点疼实在也不算啥,顶多用来在男人面前博同情,当真一个人的时候,这碎了骨头的手,她也能照样用。

    喝得迷迷糊糊的,发髻也散了,衣衫也乱了,风月打了个酒嗝,关上窗就回去睡觉。

    梦里有人在撕扯她的衣裳,凶狠得像一头狮子。风月不耐烦地挥手,奈何手被人扯着绑住了,那只能动脚&a;ash;&a;ash;猛地一抬腿将人踹开,然后抱着枕头继续睡。

    “你活得不耐烦了?”有人在她耳边低吼:“给我醒醒!”

    好不容易喝醉的,谁要醒啊?迷迷糊糊地“呸”了一声,风月嘟囔着抱住不断摇晃她的手,红彤彤的脸蛋在人家手上蹭了蹭,然后继续睡。

    屋子里安静了一会儿,接着风月就感觉有泰山压了下来,压得她喘不过气,直挣扎。但她越挣扎吧,这人还越来劲,手扣着她的手,腿压着她的腿,用牙直接撕咬开她的衣襟,跟狼似蹭她。

    这一定是一场噩梦,风月觉得,既然是梦,那还挣扎个什么劲儿啊?反被动为主动,叫人尝尝什么是欲仙欲死好了!

    当初为了学这男女之事,她可是将不阴城所有书铺的春宫图都买空了,苦心钻研,比以前练武还认真,习得一身好功夫,专门为了对付男人。她已经没有喜欢的人啦,身子也不是完封的,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谁在乎呢?

    耳边粗重的喘息伴随着嘶哑的低吟,风月觉得自己可能很成功,梦里这人动情都动得这么明显,那一定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了。

    要死一起死吧!

    黄昏刚至,梦回楼里的动静就不小,一声声高高低低的,激得过路的人都忍不住往里走。

    殷戈止知道风月是个浪蹄子,但是没想过她能浪到这种地步,激得他浑身都微微泛红,忍不住伸手捂着她的嘴:“不许叫了!”

    几番云雨,酒醒了一半,风月茫然地看着身上这人,然后笑嘻嘻地扯了他的手:“公子这么快就回来啦?”

    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殷戈止没答她,只嫌弃地道:“你可真是浪荡。”

    “妓子不浪荡,哪儿来的生意啊?”咯咯笑了两声,风月勾着他的腰就起了身子,媚眼如丝地道:“就像那将军府的小姐,要是不清高,怎么会引得您趋之若鹜?”

    脸色猛地一沉,殷戈止伸手就掐住了她的脖子,眼里满是怒气。

    “奴家……说错话了?”勉强喘着气,风月还在笑:“还是您觉得,奴家这种贱人嘴里,不配评说人家小姐啊?”

    “是不配。”声音冷漠得完全不像是正在与她纠缠,殷戈止不悦地道:“你做好你自己的事。”

    喜她缠绵,又厌她低贱,恩客可真是难伺候。

    风月笑着,看他起身更衣,也没留客,只道:“奴家好像不得公子欢心了,公子再包奴家几日,也是浪费钱财,不如就退了银子,另寻个可人儿?”

    跟他玩欲擒故纵?殷戈止嗤了一声:“你想赶着上太子的床,那也得把我伺候完。本也未得过我欢心,现在来计较,是不是晚了点?”

    气氛瞬间僵硬了起来,观止在门外听得一脸愕然,这好端端的,怎么都吵起来了?刚刚主子进去的时候还挺高兴的,翻书都没他们翻脸快啊!

    “奴家明白了。”风月颔首,合了衣裳就下楼去澡堂。

    殷戈止满脸戾气,靠在软榻上揉了揉额头。

    他这是怎么了?跟个妓子置气?有这必要吗?不过这几日着实是太惯着她了,倒让她自以为是,还敢冲他耍脾气。

    女人果然是宠不得。

    整理了袍子,殷戈止打开门,冷不防就有人撞进来,绿色的纱衣轻轻盈盈的,比红色的让人瞧着舒心了不少。

    “公子……”断弦吓了一跳,脸上瞬间红了:“奴家只是路过,并无冲撞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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