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难熬的夜晚逐渐消退当窗外第一缕灰白的天光投进牢房内的时候苦熬了一夜的几个人终于停止了议论在简单的告别之后图哈切夫斯基等人相继离开了监狱而在临走之前图哈切夫斯基还告诉楚思南让他上午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因为下午将是战斗开始的时间 ̄ ̄他将提议召开最高统帅部紧急会议投票决定楚思南的问题以及布柳赫尔的问题。作为统帅部的一员楚思南在没有被最终裁决之前还有权利参加会议。

    送走了图哈切夫斯基等人楚思南看着扔了一地的军徽心中有几分感叹看来经过一夜的商讨几个人的心里都不平静所以把这些东西都遗落在这里了。

    在床上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楚思南只觉得心里很乱他感到图哈切夫斯基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大家他在面对布柳赫尔的问题上态度过于的坚决了而且他所说的话也有令人摸不着头脑。说什么他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布柳赫尔也在暗中策动着什么?可这也不太可能啊如果布柳赫尔在暗中策动什么事情的话雅基尔、科涅夫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这真是令人费解。

    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可是却整不出丝毫头绪楚思南就那么呆呆的在床边坐着直到牢房另一侧的铁门声再一次响起。

    “哗?!”吉尔尼洛娃惊讶的呼声在之后不久传来“这是怎么啦?你们在策动政变吗?”

    在号房外吉尔尼洛娃指着一地的将帅军徽。吃惊地问道。

    “差不多吧”楚思南看了她一眼耸耸肩说道“不过不是政变而是拨乱返正。”

    “这么说你的事情已经无关紧要了?”吉尔尼洛娃面色一喜笑盈盈的说道“那图哈切夫斯基有没有说要给你什么安排?还有啊他有没有谈到安全委员会的问题?”

    楚思南摇摇头然后说道:“现在还不是谈这些事情的时候呢。不过我想今天下午也许就有结果了图哈切夫斯基要在今天下午召集最高统帅部会议。我感觉很奇怪。这次他好像是迫不及待的要对布柳赫尔动手了这可不符合他的性格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没有时间等下去了自然就要尽快把一切都解决了。”吉尔尼洛娃漫步到床边。紧挨着楚思南坐下同时漫不经心的说道。

    “嗯?怎么你也这么说?”楚思南大惑“对啦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这已经是你第二次这么说了。图哈切夫斯基也说他没有时间等下去了你告诉我是不是布柳赫尔这段时间在谋划着什么大动作?”

    “你想到哪去了?”吉尔尼洛娃淡淡一笑说道。“这和布柳赫尔没有什么关系而是图哈切夫斯基的身体出了问题。”

    “什么?!”吉尔尼洛娃地话就如同时一声惊雷在楚思南的头顶上轰然炸响他条件反射般地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捏住妻子地肩头。急声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捏疼我了。”吉尔尼洛娃不满的看了楚思南一眼同时撇撇嘴说道。

    “哦。对不起我太紧张了”楚思南慌忙松开手“你快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图哈切夫斯基地身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其实这件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我之所以能够了解到内情也是机缘巧合了。”吉尔尼洛娃拉住楚思南的胳膊让他重新在自己身边坐下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就在你指挥北线作战的时候好像是圣诞刚过的样子。我偶然间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市公社医院地切斯年科医生竟然频繁的进出克里姆林宫。按照我询问来的消息那就是他正在给克里姆林宫的几位老将军做身体检查。可是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所以呢我就留了一个心眼偷偷的观察了几天。随后我观察的结果愈来愈证实我地怀疑是正确的因为切斯年科去克里姆林宫的时间很有规律每三天一次而每次来地时候也都是行色匆匆的走的时候则是满腹心事、愁容满面的样子。但是我就怀疑很可能是图哈切夫斯基有了心脏上的毛病毕竟切斯年科是知名的心脏疾病专家而每次接送他的也都是图哈切夫斯基身边的人。”

    吉尔尼洛娃说到这里停下来她看了看身边的楚思南然后叹口气继续说道:“在有了这个怀疑之后我就开始下决心要把一切都弄清楚你也知道的像图哈切夫斯基这样的人如果患上什么不治之症的话是很麻烦的。按照规定他应该在这个时候停止工作以便安心休养同时呢也是为了交接一下他所负责的事务以免将来措手不及。为了弄清楚一切我特意安排了两名手下去调查切斯年科手头所掌握的关于图哈切夫斯基的病例。但是结果令人失望图哈切夫斯基显然不希望别人了解到他的病情所以切斯年科手中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病例、治疗记录之类东西。不过这是不可能难住我们的在随后的几天时间里我的人开始不分昼夜的连续截听切斯年科的一切电话联系最后他们终于拿到了我所想要知道的一切。”

    “你猜图哈切夫斯基得了什么病?”吉尔尼洛娃说到这里看了楚思南一眼笑眯眯的说道。

    “不知道”楚思南摇头说道“但是我却知道你越来越罗嗦了。”

    吉尔尼洛娃娇嗔着在楚思南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这世界上有些事情真的是很奇妙就像图哈切夫斯基他绝对堪称是列宁同志地忠实追随者。他不仅仅继承了列宁同志的遗志同时也继承了列宁同志的病痛。”吉尔尼洛娃抬手梳拢着额前的穗带着几分感慨说道“他所患上的是列宁同志当初的病症 ̄ ̄心脏病具体地说就是心肌功能衰竭而且病情已经相当严重了。我猜测图哈切夫斯基也许当年在德国人集中营的时候便已经产生了病根。只不过他没有在意。随后国内战争时期的劳累。再加上几年牢狱生活的折磨便让他彻底的病入膏肓了。我已经询问过这方面地专家了。据他们说这种病没得医治所能够做的最好地也就是在用尽一切手段尽可能的延长病人地生存时间。不过这都只是进些人事而已说不定哪天病人一觉睡下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楚思南呆呆的坐在床上。他怎么也想不到事实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的。图哈切夫斯基这个曾经令他倍感钦佩的元帅、现代战争中堪称典范的军事家、一位曾经与自己同甘共苦的忘年交竟然会如此地悲凉。经历了几年的牢狱之灾方才出狱便又深身罹绝症。这世事还真是***无常啊。恍惚间楚思南想起自己曾经听朋友说起的一句笑谈 ̄ ̄“这生活真他妈好玩因为这生活总他妈玩我。”

    难怪如今的图哈切夫斯基会如此的刚断。不顾任何人地建议都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布柳赫尔拿下现在楚思南总算是明白了。对如今的苏联、尤其是克里姆林宫来说。图哈切夫斯基与布柳赫尔地威信太高了他们是目前为止还在掌权的最后两名元帅但从这方面看无人能够同他们争夺锋芒。如果两人同时存在那么一切都好说因为他们之间能够形成一种微妙的制衡。可一旦图哈切夫斯基不在了那这种制衡自然也就烟消云散布柳赫尔凭借自己的威望与根基能够轻而易举的铲除一切障碍从而成为一个真正的集权者、斯大林第二。很显然图哈切夫斯基看得出这一点同时他也不愿意让这幕出现在克里姆林宫所以他下定了决心要在自己不测之前将布柳赫尔这个潜在的威胁彻底清除掉。

    在考虑清楚了这些之后楚思南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他为图哈切夫斯基感到悲伤另一方面他又为布柳赫尔感到担心。从现在的情况看图哈切夫斯基这次恐怕要对后者下死手了。

    “哎南”不知道楚思南心里在想什么吉尔尼洛娃兀自微笑着盘算道“如今可是我们的机会到来了你想想看图哈切夫斯基要彻底拿掉布柳赫尔而同时呢他自己又来日无多。这一两败俱伤的情况下克里姆林宫里真正能够拍板做决定的人就没有几个了。嗯还有雅基尔他们……”

    “你又想怎么样?”楚思南回过神来看了自己的妻子一眼说道。

    “南你对图哈切夫斯基比较了解你说说看他这次只会将布柳赫尔拿下去而不动雅基尔他们吗?”吉尔尼洛娃神秘兮兮的说道。

    楚思南心中一懔的确这是一个问题。

    “我不知道”楚思南想了想最终摇头说道“现在的图哈切夫斯基已经不是我所了解的那个图哈切夫斯基了不过我想他应该会那么做的。昨天晚上他对我们说了很多构想当时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别的感觉如今想来我似乎有些明白了他的确是对斯大林那种个人崇拜式的集权方式深恶痛绝了所以才想要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里孤注一掷扫除掉这种情况出现的根源。而消除掉这种根源的最佳方法就是不给那些在战争中赢取了巨大威望的人参政的机会军人就是军人政客就是政客两者不能融合。我想图哈切夫斯基之所以要将行政权力划归政治局、党内人事任免权划归中央委员会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他已经认识到了军方大员揽政的危害性。”

    “是这样的吗?”吉尔尼洛娃皱起了眉头她开始担心了。如果一切都是楚思南所说地那样。那经过这一次的事件之后相信雅基尔他们这些人都会丧失大部分的权力楚思南呢?他也是一样的别忘了他也是一名军人。

    “嗯据我猜测可能性很大。”楚思南点点头说道。

    “你有什么打算?”吉尔尼洛娃看着楚思南小声问道。

    “我?”楚思南苦笑一声然后说道“说实话。我不看好图哈切夫斯基的构想他的这个想法太理想化。太……简直就是乌托邦式的理念。不错在曾经的那段日子里。斯大林的确是给我们的苏维埃群体造成了很大地伤害而现在的布柳赫尔也地确是在走斯大林的老路但是拿掉他就能把一切问题都解决掉吗?或者说是取消最高统帅部地绝对权力转而实施分权就能阻止阻止将来某个集权者的出现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人就是如此贪心不足。渴望金钱、渴望权势的本性永远都不会变。他图哈切夫斯基今天拔除了布柳赫尔明天说不定就会有一个布杨赫尔、布槐赫尔出现别忘了现在正是战争期间所谓乱世出英雄战争正是那些有才华的军人展示自己才能。同时也为自己积累声望的最有利时期。我敢肯定等到这场战争结束的时候就会有无数个战功卓著、声威势隆地人物出现。这些人又将由谁去压制?靠那些从未上过战场甚至一听到枪声就心惊胆颤的政客?如果是那样的话结果恐怕只有两个可能其一是军人的暴动其二就是第二场清洗的到来。”

    听了楚思南的话吉尔尼洛娃暗暗松了一口气她不担心图哈切夫斯基会把自己丈夫权力剥夺了就只担心自己丈夫会犯傻头脑一热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颠颠地跑去支持人家。

    叹口气楚思南从床上站起身来他走到号房的铁栅栏外弯腰把那散落在地上的军徽一个个捡起来然后又走回床边把它们通通地扔在床上这才说道:“其实如果图哈切夫斯基早几个月倒下而仅剩下布柳赫尔一个人的话那克里姆林宫的局面恐怕就不会那么混乱了。毕竟在那种情况下没有人能够威胁到布柳赫尔的地位这又何来所谓的异己?既然异己没有出现那又怎么会有迫害这一说?图哈切夫斯基他只看到了斯大林的集权以及大规模迫害异己的举动却没有看清斯大林这么做的真正缘故正是因为他在我们的克里姆林宫里威信不足、地位不稳。斯大林是以什么身份入主克里姆林宫的?论到军事上他虽然不能说是毫无建树但也绝对不能算是有什么威望撇开他伏龙芝、图哈切夫斯基本人乃至军方的一大批将领都要远远过他;论到政治声望托洛茨基、加米涅夫等人甚至是年轻的基洛夫都要远在他之上;再论党内地位斯大林似乎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布尔什维克分别于一九零五年、一九一七年二月动的两次的革命他都没有参见。而在最伟大十月革命之前他甚至还是反对起义的。”

    “正是因为这些极其不利的因素才使得斯大林时刻都能感受到来自别人的威胁。为了保住并巩固自己的地位他就不得不把那些强于他的人统统都干掉”楚思南摊开说手无可奈何的说道“而在布柳赫尔或是图哈切夫斯基的身上这种问题显然是不存在的。唯一的遗憾是在如今的克里姆林宫里两个强势人物并存着只要有图哈切夫斯基在那布柳赫尔就感觉不到自己地位的稳固所以他要争他要斗而争斗的目标却只有一个那就是排挤图哈切夫斯基。同样的道理如果将来有另一个威望崇高的人坐到这个位置上他的想法、做法相信也会同布柳赫尔一样的。图哈切夫斯基是一个怀旧的人他的思想感情仍旧停留在几十年前那场革命的时期崇高而伟大甚至可以说是漏*点澎湃、大公无私。但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漏*点不可能持久沸腾的热血总会冷却而当革命的漏*点逐渐消退澎湃的热血逐渐平息的时候那些从艰苦岁月走过来的人尤其是他们的后继者就会开始为个人考虑了。这是人之常情是任何人用任何办法都扭转不了的。”

    “那我的哲人”楚思南的话令吉尔尼洛娃听得有些出神好半晌之后她才笑眯眯地说道“你打算怎么做呢?”

    “我打算怎么做?”楚思南想都不想的回答道“我当然要支持图哈切夫斯基支持他的决定。”

    “啊?!”吉尔尼洛娃吓了一跳。

    “至少在他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我要这么做。”楚思南耸耸肩说道“这不仅仅为了他为他的理想同时也是为了我们自己。亲爱的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底子还很薄弱还不到争强好胜的时候。正如我刚才所说的现在是战争时期是每一个军人捞取资本的最佳时机而我很不巧恰恰是一名军人如果老天站在我们一边那到战争结束的时候我想我们就能有同任何一人一争得实力了。”

    “噢我的南你这话才算说到我的心里。”吉尔尼洛娃忘情的在楚思南脸上亲吻一口然后从床上那些军徽中挑出一个拿在手里晃动着说道“我希望你为了我嗯也为了我们的孩子能够在战争结束的时候佩戴上这种徽章。”

    楚思南哑然失笑那枚徽章显然是属于图哈切夫斯基的它是一枚元帅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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