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郡治、襄平,太守府。

    公孙度正在阅览兵书,忽听厅外脚步声疾,人影一闪,长史田昭已经匆匆而入,向公孙度浅浅作了一揖,急声道:“大人,大事不好了~~”

    公孙度眉头一皱,问道:“何事惊慌?”

    田昭道:“公子兵败柳城,为马跃部将周仓阵前斩杀,蹋顿及八百乌桓骑兵临阵脱逃,不知所踪~~”

    “什么!你说什么?”

    公孙度霍然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田昭,眸子里流露出骇人的杀机,脸上的神色更是青一阵、白一阵,变得难看至极。

    田昭浑然不顾公孙度的伤心和颜面,兀自数落道:“公子出征之时下官便曾劝过大人,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蹋顿虽然势败来投,可毕竟是乌桓蛮夷,如何可以轻信?想柳城乃是辽西乌桓老营,马屠夫怎可能只留五百士兵驻守?公孙瓒与马跃狼狈为奸,严纲又怎可能袖手旁观?唉~~大人偏不听劝,这不~~非但葬送了公子性命,还搭上了几千将士赔葬,真是何苦来哉~~”

    田昭也算是忠义之士,对公孙度更是忠心耿耿,只可惜公孙度并非雄主,如何容得下属对他如此数落?

    “够了!”公孙度勃然大怒,厉声道,“来人!”

    两名亲兵按剑昂然直入,厉声道:“在!”

    公孙度眸子里杀机流露。伸手一指田昭厉声道:“把这个聒噪的家伙拖下去~~砍了!”

    “遵命!”

    两名亲兵大喝一声,如狼似虎抢上前架起田昭便走。田昭脸色大变,凄厉地高呼道:“忠言逆耳、忠言逆耳哪~~大人若不听下官之言,辽东必遭灭顶之灾!大人~~大人哪~~不可兴兵报复,切切不可兴兵报复呀~~”

    “呼~~”

    直到田昭凄厉地高呼逐渐远去、再不可闻,公孙度才舒了口气,眸子里的神色已是一片清冷。倏忽之间再次厉声大喝道:“来呀!”

    “在!”

    又一名亲兵昂然入内。

    深深地吸了口气,公孙度霍然转过身来,面向东北柳城方位,一字一句地说道:“传令,全郡通缉蹋顿,如若抓到就地剥皮抽筋!辽东郡内,所有乌桓蛮夷,一个不留、全部处死!!各县大军即刻前来襄平集结,杀奔柳城~~屠城!!!”

    “遵命!”

    亲兵虎吼一声,领命而去。

    “锵!”

    公孙度锵然抽出佩剑。转身狠狠下劈,一声闷响。顷刻间将厅中桌案劈成了两片,置于桌上地书简、笔墨散落一地,公孙度又抢前两步,将散落于地的书简、笔墨踢飞空中,这才凄厉地狼嗥起来:“康儿~~我的

    “不报此弑子之仇,公孙度誓不为人!”

    “马屠夫、周仓、严纲、公孙瓒~~你们给本官记着。总有一天本官要剥了你们的皮、抽了你的筋,痛饮尔等血,生啖尔等肉,哇啊啊~~”

    ……

    宁县。

    “哎哟~~”宋典跺了跺脚,向贾诩道,“贾大人哪,就算如此,马将军也不该把刘虞杀了呀,刘虞终究是帝室之冑,身份非同小可。纵然真的触犯了国法纲纪,或者有通敌背汉之罪。那也该发往洛阳、交由宗正卿及天子发落呀,万不该绑到宁县一刀杀了呀,这可是对天子圣威地严重亵渎,可是夷九族的大罪呀,嘿~~”

    贾诩干咳道:“咳~那个~~这不是众怒难犯嘛~~我家将军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呀,要不然三军将士人人心寒,谁还肯替大汉朝廷效命?如果将士们心寒了,一旦鲜卑蛮夷趁机率军前来寇边、报复,又靠谁去抵挡?将军这么做~~也是为了大汉的社稷、江山考虑不是?”

    “没用~”宋典连连摇手道,“跟爷们.:.马将军的,可袁逢、黄琬他们不信哪,你说服了爷们没用,你得去洛阳说服袁逢、黄琬他们,得去说服天子~~要不然,这帮子吃饱了撑着的朝官又该搬弄是非了,再说这事也实在是非同小可,爷们就是想帮只怕也帮不上哪~~”

    贾诩奸笑道:“哪能啊,宋公及张公、赵公等乃天子最亲信的重臣,这世上有人想不到的事情,下官信,可谁要说有诸位公公办不成的事,下官却死也不信,嘿嘿~~杀刘虞这等小事又如何难得住诸位公公?再说刘虞也实在是罪大恶极、罪无可恕、罪该万死~~”

    “得得得~~”宋典阻止贾诩道,“你也甭给爷们戴高帽子了,别看爷们人前威风八面,满朝文武见了咱也得礼让三分,可他们让的并不是爷,而是爷身后的主子——当今圣上!要是旁地事,爷们也就一句话的事,可刘虞不同啊,再罪无可恕他也是皇族中人啊,是主子,贾大人你知道什么叫主子不?”

    贾诩只能赔笑脸。

    宋典又道:“这事~~真帮不上,不过爷们可以给马将军指条明路,这事~~他还得从益阳公主身上想办法,你呀,赶紧转告马跃将军,让他赶紧派人去洛阳求公主殿下,由公主出面替他求情,爷们可以在适当地时候,在旁边敲敲边鼓,或者事有可为。”

    “还有,一定要快,得抢在朝中百官知道确切消息之前,这万一要是晚了,满朝文武一旦联名上奏,可就真没人能救得了马将军了。”

    “多谢宋公~~”贾诩冲宋典长长一揖,打开摆放在桌上的小箱子,露出满满一箱的黄金,低笑道,“区区薄礼,聊表我家将军谢意,还望宋公笑纳~~”

    宋典的脸色顷刻间变得谄媚起来,胖脸上的皱纹也没了,两只眼睛更是弯得只剩下两道细缝了,嘴巴也合不拢了,连连搓手道:“哎呀,这如何使得?这如何使得?马跃将军真是太客气,呵呵,真是太客气了~~”

    贾诩奸笑一声,向宋典道:“我家将军杀刘虞之事,还望宋公及诸位公公能够从中周旋,将事情原委奏于天子知晓,只要诸位公公能够帮助我家将军安然度过此劫,日后我家将军当有重谢~~”

    宋典媚笑道:“爷们理会得,只要公主先向圣上开了口,爷们几个就是拼了老命也要替马将军说好话,贾大人您就放心吧,嘿嘿嘿~~”

    贾诩直被宋典笑出一身鸡皮疙瘩,脸上却不得不摆出一副萎琐的表情,连连说道:“如此,下官替我家将军谢过宋公了。”典呵呵一笑,

    :“都是自家人,还客气啥?真是~~”

    ……

    将军府,秘室。

    马跃、公孙瓒相对而座,室中再无别人,唯有凶神恶煞般的典韦手持大铁戟、守护在门外,太阳西下,室中的光线逐渐黯淡了下来~~

    公孙瓒向马跃拱了拱手,说道:“将军,有一事下官不能不提醒您,还望您早做准备。”

    马跃淡然道:“何事?”

    公孙瓒道:“将军杀刘虞,顺天意、合民心,乃是义举!唯刘虞乃帝室之冑、身份尊贵,恐天子震怒、降罪将军,将军可早做准备,谴使至洛阳向亲近大臣陈明一切,尔后抢在群臣发难之前秘奏天子,或可免去一场危机。”

    “嗯。”马跃抱拳作揖道,“多谢大人提醒。”

    “还有一事~~”公孙瓒微微一笑,忽然问道,“下官听闻,将军治下粮草已然告急?”

    马跃道:“不错。”

    公孙瓒道:“右北平本就贫瘠,且这几年连遭天灾兵祸,库中存粮早已告尽,下官便是想帮也帮不上。不过~~州治蓟县却颇有存粮,如若将军能够说服宋公陪下官前往蓟县,以右北平太守职代行州刺事,下官当以一半存粮相赠,以解将军燃眉之急。”

    “唔~~”

    马跃心头一动,中常侍在洛阳本就权势熏天,宋典此番巡狩幽州、代天子传诏。以堂堂天使之尊临时委任公孙瓒代行州刺史,倒也是合情合理!毕竟。刘虞既死,州中便不可一日无刺史啊,而且这也不是正式任命,只不过是代行州刺事~~

    想到这里,马跃当机立断道:“好,这事就交由本将去办。”

    公孙瓒大喜道:“如此。下官多谢将军~~”

    马跃笑笑,若有所指地问道:“大人,本将心意想必你已尽知了吧?”

    公孙瓒肃容道:“下官已然尽知。”

    马跃道:“嗯,幽州虽好,却非本将久留之地,本将意在西取河套,然河套羌、胡、匈奴世代杂居、民风骠悍,崇尚武斗,本将欲取河套,必然得有一番征战厮杀。所以~~幽州之乌桓众,本将是一定要带走的。还望大人能够谅解。”

    公孙瓒慨然道:“将军说哪里话来,将军本就是朝廷任命之护乌桓中郎将,各郡乌桓归将军统驭合情合理,本官虽然鲁钝,却也不是轻重不分、是非不明之人。临来宁县之前,下官已命乌延率部前来将军帐前听调。日后将军若有差谴,尽管谴使前来,公孙瓒虽赴汤蹈火亦万死不辞~~”

    “好!痛快!”马跃拍案而起,大声道,“若公孙大人不弃,你我血为盟如何?”

    公孙瓒奋然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马跃大手一挥,厉声道:“典韦,上酒!”

    “遵命!”

    守卫在门外地典韦轰然答应一声,稍顷便提着一坛酒昂然直入。将酒坛往卓案上重重一放,又按剑退回门外。马跃劈手拍开酒坛泥封。再拔出匕首呲的一声划过自己手腕,刃过肉绽,滚烫地激血从手腕上喷出,溅入了酒坛里。

    公孙瓒也不含糊,接过马跃手中匕首划开自己手腕,同样血洒酒坛,竟是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马跃又在案上摆开两只大碗,将坛中血酒倾出、倒满,两人转过身来面南背北站成一排,郑重其事地各端一碗血酒高举过顶、单膝跪倒在地~~

    “马跃(公孙瓒)今日指天起誓、歃血为凭,与公孙瓒(马跃)结为盟友,生死相共、唇齿相依,若违此誓,神人共灭之~~”

    “干!”

    “当~”

    两口酒碗重重地撞在一起,碗中血酒洒了一半,马跃、公孙瓒同时举起酒碗,将碗中血酒一饮而尽~~

    ……

    南皮,勃海太守府。

    文丑、颜良并排跪于厅中,满脸尽是羞愧之色,只敢以眼角余光偷偷打量跟前晃来晃去的身影,唬得连大气也不敢一声。二将跟前,勃海太守袁绍正气得脸色铁青,负手于厅中来回踱步。

    长史田丰蹙紧的眉宇缓缓舒展,眸子里掠过一丝凛然,沉声道:“大人,从目前搜集的各种消息判断,刘虞大人遇害已然确凿无疑。”

    “这个马屠夫~~”袁绍切齿道,“真是胆大妄为,莫非欺我河北无人耶?本官当亲率大军北上幽州、征讨马屠夫,誓欲斩其狗头替刘虞大人报仇~~”

    大将鞠义昂然道:“如此,末将愿率先登营为先锋!”

    “大人且不可意气用事。”田丰急劝道,“马跃兵势强大,非我一郡之兵能敌,为今之计当智取而非力敌~~马跃肆意妄为,置朝廷尊严于不顾而擅杀皇族子孙,已然犯下大逆不道之罪,大人可修书一封,火速送呈太傅,请太傅、太师及黄司徒纠集百官、联名上奏,则无需大人调动一兵一卒,马跃必死无疑~~”

    谋士审配道:“大人,窃以为元皓兄言之有理,眼下还不到和马跃全面开战之时。”

    “好吧~~”袁绍见麾下两大谋士意见一致,便也不再执意兴兵,大手一挥朗声道,“来人,笔墨伺候~~”

    不及片刻功夫,袁绍便修成书信一封,卷起书简又以绸布郑重其事地包好,朗声道:“文丑何在?”

    文丑霍然起身,抱拳作揖道:“末将在。”

    袁绍将绸布包递于文丑,沉声道:“带上这封书简,挑最好的马匹,以最快的速度送到洛阳,亲手逞送给老太爷,知道吗?”

    文丑肃然道:“末将遵命。”

    “嗯。”袁绍点点头,凝声道,“快去~~”

    文丑领命,转身疾步离去。

    ……

    柳城,周仓大营。

    “报~~”一把凄厉地嘶吼声中,一名满脸风霜的士兵疾步入内,仆地跪于地下,厉声道,“紧急军报!”

    周仓霍然站起身来,冷然道:“讲~~”

    “辽东太守公孙度起兵八千,正杀奔柳城而来,先锋两千骑兵已过昌黎地界!”

    “什么!?”周仓闻言大吃一惊,失声道,“八千大军?”

    严纲亦失色道:“坏了,公孙度亲率大军前来,想必是为报丧子之仇,此人生性残暴、冷血嗜杀,满城乌桓老幼恐遭灭顶之灾!嘿~~本官当初便曾劝过将军,且不可斩杀公孙康,将军偏不信,这下坏了~~”

    周仓环眼圆睁,厉声道:“来呀!”

    昂然上前,应道:“小人在。”

    “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宁县,途中换北不换人,向主公~~求援!”

    “遵命。”

    亲兵轰然应诺,转身领命而去。

    ……

    宁县,将军府议事大厅。

    贾诩道:“主公,宋典和公孙瓒已经起程前往蓟县了。”

    “嗯。”马跃点了点头,向郭图道,“有宋典相助,公孙瓒代行州刺事可谓顺理成章,公则可多备车马,一旦公孙瓒代行州事,即刻赶赴蓟县运输粮草。精兵不嫌少,粮草不嫌多,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郭图深深地弯下腰来,低声道:“下官~~遵命。”

    马跃又把目光投向贾诩,问道:“文和,前往洛阳的信使已经出发了?”

    贾诩道:“回主公,信使已经上路。”

    “再修书一封。”马跃想了想,冷然道,“同样以八百里加急转送洛阳,命令貂蝉在洛阳城里散布谣言,?*党写蟪荚辍16蟆11歧龋唇岬胤酱笤焙ァ16艿纫馔加盗17跤菸邸!?br>

    贾诩微微一笑,答道:“主公,下官已经一并办妥。”

    “哦?”马跃惊异地掠了贾诩一眼,旋即轻轻颔首道,“嗯。”

    “主公~~”马跃话音方落,厅外人影一闪,高顺已经昂然直入跪倒厅个。朗声道,“末将高顺参见主公~~”

    马跃肃然道:“高顺将军请起。”

    高顺朗声道:“主公。末将幸不辱命,近两万乌桓从骑,剔去老、弱、病、残、独子及父子同军者,共得一万零九十七人,皆为精壮之士。”

    “好!”马跃朗声道,“战俘可曾清点清楚?”

    “回主公。战俘也已经清点完毕,共计俘获一万九千余人,其中汉军一万余人,鲜卑军八千余人,乌桓军千余人。”

    “嗯,那万余汉军俘虏~~老弱病残的统统放走,1840岁之间地青壮先囚禁起来,千余乌桓俘虏全部贬为奴隶,赏给有功将士~~”马跃说此一顿,目露阴狠之色。“至于那八千余鲜卑战俘~~皆杀之!”

    对于鲜卑人,马跃军的一贯策略就是~~但凡身高超过马车车轮地。皆杀之!这八千多鲜卑人都是依附汉廷的小种鲜卑,既然能够追随刘虞出征,自然都是成年男子,如何可能身高低于车轮?又如何能够活命?

    高顺抱拳肃容道:“末将遵命。”

    “嗯。”马跃点了点头,向贾诩道,“文和。算算时间,柳城那边差不多也该有消息了吧?”

    贾诩道:“应该便在一两天之内了罢。”

    “好~~那本将也该准备出征了!”马跃按剑而起,目光如炬、狼一样掠过厅中诸将,厉声道,“廖化、许褚!”

    廖化、许褚越众而出,厉声道:“末将在。”

    “各率五千乌桓轻骑,随本将出征!”

    “遵命!”

    “裴元绍、高顺、郭图!”

    “末将(下官)在。”

    “率五千精骑,八百精兵留守宁县。”

    “末将遵命。”

    马跃最后望向郭图,特别叮嘱道:“公则,大军出征之后。需严密监视周边局势,尤其是冀、并二州及塞外鲜卑人动静。绝不可掉以轻心。”

    郭图恭声道:“请主公放心,图~~绝不辱命。”

    ……

    晋阳,并州刺史府议事大厅。

    门下小吏匆匆步入大厅,向并州刺史丁原禀报道:“大人,大事不好~~”

    丁原道:“何事惊慌?”

    小吏道:“刚刚接到冀州刺史韩馥大人急报,护乌桓校尉马跃与幽州刺史刘虞交恶,两军于坝上草原激战,刘虞大败,为马跃生擒~~”

    丁原霍然站起身来,急问道:“后来如何?”

    小吏道:“马跃将刘虞押回宁县,竟活祭于阵亡将士灵位之前!”

    “啊!?”丁原大吃一惊,失声道,“刘虞乃帝窒之冑、国之重臣,马跃以下犯上、擅弑上官、蔑视皇威,形同作反,朝廷必不会坐视不顾,料来诏书不久必下,可速令吾儿奉先召集各郡精兵、多备粮秣,准备讨伐马跃。”

    小吏道:“然则,奉先大人已然奉命往解马邑之围,当下并不在晋阳。”

    “哦~”丁原一拍脑门,恍然道,“本速唤候成、魏续、宋宪、曹性诸将前来相见。”

    “遵命。”

    小吏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

    马邑。

    十日之前,黑山贼张牛角因为山中粮草告尽、率五万贼兵下山,兵围马邑、日夜攻打,马邑城池多处崩坏,守军死伤甚多,眼看城池行将不保。

    马邑令张肃身披甲冑、亲自登上城楼御敌,眼看着无数的黑山贼如蚂蚁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守卫在城楼上的军卒越来越少,苦苦盼望的援军却迟迟未见踪影,张肃不由急得直跳脚、仰天哀叹:“援军~~援军怎么还未到?”

    “大人不好,贼兵杀上城墙了!”

    一名小卒忽然惊叫起来,张肃霍然回首、果见十数名凶悍的山贼已经涌上了城头,城头守军虽然奋勇反击,却难敌这十数名凶狠地山贼,刀光闪过,鼓噪而前的官军纷纷倒了下来、喋血城楼~~

    张肃回顾身后,厉声道:“城池若破、鸡犬难留,诸位何不随本官拼死杀敌?”

    身后大小官吏及衙役手持木棍、刀叉轰然回应道:“誓死追随大人!”

    张肃锵然拔出佩剑往前一引,正欲下令反击,城内忽有一把清朗的声音隔空传来:“父亲大人,孩儿来也~~”

    张肃惊回首,只见一员年轻的武将正疾步奔上城楼,来将身高八尺,生得虎背熊腰,面如冠玉、目似朗星,既英俊又雄壮,赫然正是他唯一的爱子张辽。

    “辽儿?”张肃神色黯淡,旋即仰天惨笑道,“也罢,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难得我儿有此报国之心,不如随为父战死在这城楼之上,也算是替我大汉尽忠了,嗬嗬嗬~~”

    “大人!援军~~援军来了~~”正当张肃准备以死殉国之时,身边拼死抵挡的守军忽然惊喜地尖叫起来,“快看,援军真的来了,啊哈哈哈~~”

    “哦?”

    张肃急抬头、往西南方向望去,只见萧瑟的荒原上,一骑如飞正向疾驰而来,骑士手中高高擎着一杆素色大

    色的旗面上绣着一头狰狞的青狼,张牙舞爪、眦牙咧凶恶。

    骑士身后,苍茫的地平线上孤悬着一轮凄艳的残阳,昏黄的余辉洒落在骑士身上,仿佛有暗红的火焰在骑士身上幽幽燃烧~~

    “怎么只有一个人!?”张肃黯然叹息道,“怎么只有一个人!五万贼兵,一个人又济得了甚事,唉~~”

    身边小卒却不似张肃这般泄气,压抑不住心中的兴奋,大声道:“大人不必泄气,可知来者何人?”

    “何人?”

    “大漠孤狼吕布~~吕奉先是也!”

    “竟然是他?”张肃神色一松,绷紧的神经顷刻间松懈下来,低声道,“如果真是大漠孤狼吕奉先至,马邑可无忧矣,幸甚~~”

    “竟然是奉先大人!?”

    年轻的张辽堪堪奔行至乃父身后,恰好看见远方苍茫的地平线上,那杆狰狞张扬的苍狼旗正如风驰电掣而来,乌黑的眸子里不由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灼热,一腔年轻的激血已经开沸腾起来~~

    “将士们~~”张肃趁机将手中长剑往前一引,厉声道,“援军到了,把这些该死的山贼赶下去,杀呀~~”

    “杀呀~~”

    士气大振的守军追随张肃身后,嚎叫着杀向攀上城头的山贼,惨烈的混战在城楼上顷刻间上演~~

    ……

    “哈~~”

    吕布狠狠一挟马腹、催马疾进,身后有漫天烟尘滚滚卷起。遮蔽了那轮凄艳地残阳,脚下的荒原正如潮水般倒退。霍然抬头,浩如烟海地贼军拥挤在马邑城低矮的城墙下,数十架简陋的云梯已经架到了城墙上,贼兵正如蚂蚁般攀援而上,城楼上、血战正炽~~

    惨烈的杀伐气息虽相隔千步之遥亦能清晰地感受到,吕布的眼神顷刻间变得灼热起来。有幽幽的火焰在眸子深处燃起~~

    “唏律律~~”

    胯下雄健地坐骑似乎也感受到了吕布身上燃起的烈烈杀意,昂首长嘶一声,完成了最后的加速,如风驰电掣般漫卷过冰冷的荒原,冲向那密密麻麻的贼兵阵,远处贼兵阵中,已经有人发现了这位不速之客,分出了一标人马前来拦截吕布。

    “呼~~”

    吕布洒然挥手,手中的苍狼战旗倏然一横,下一刻。沉重的大旗竟如利箭般射出,瞬息之间便飞越了近百步长空。然后一头扎落下来、深深地扎进了冰冷的地面,巨大的素色旗面哗啦一声展了开来,绣于旗面上的青狼睁开狰狞地双眸,冰冷地注视着世间一切~~

    “哈~”

    吕布仰天长啸一声,手一招、绰于鞍后的方天画戟已经来到了手中,在空中轻描淡写地挥舞了一下。便划出一道道迷乱人眼地耀眼寒芒,有冰寒的杀机在荒原上喧嚣而起,有如蛛丝般漫延开来~~

    ……

    “报~~”一名贼将气急败坏地奔到了张牛角跟前,厉声道,“大头领,弟兄们都溃败了,小的拦不住,那名官军已经杀进来了~~”

    “什么!?”张牛角霍然转身,厉声道,“两千弟兄竟然还拦不住一名官军?”

    张牛角身高九尺。腰粗膀圆,两眼圆睁犹如铜铃。虬须根根竖起犹如钢针,形容极为凶恶,两条粗壮的胳膊展开足有一丈、且有千钧之力,足可生裂虎豹!擅使一柄环首开山刀,重可六七十斤,因有万夫不当之勇,为黑山众贼奉为大首领。

    山贼喘息道:“是~是的!”

    “混帐!?”张牛角勃然大怒,厉声道,“来呀,与我将这废物拖下去,枭首~~”

    “大头领饶命啊。”贼将急道,“来援官军虽然只有一骑,可~~可他是大名鼎鼎的大漠孤狼啊。”

    “什么,大漠孤狼吕布?”张牛角神色凛然,“竟然是他?”

    “是啊,大头领,我们快撤吧,要不然弟兄们都会死地。”

    “放屁!”张牛角勃然大怒,厉声道,“我军有五万人,老子就不信五万大军还杀不了他一匹狼,来呀~~给老子多备绊马索、鹿角,再准备几个陷坑~~哼哼,大漠孤狼?这次老子就让他变成死狼,快~~”

    ……

    “咻咻~~”

    两支狼牙箭掠空射至,吕布嘴角绽起一丝不屑的笑意,左手无比随意地往前探出,便将两支疾射而至的狼牙箭摄于掌心,再轻喝一声左臂陡然发力,摄于掌心的两枝狼牙箭便以更快的速度往前射出,有幽冷的寒芒掠空而过,锋利的箭簇刺裂了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啸,瞬息之间便穿越了喧嚣的战场~~

    两员放箭偷袭的贼将还没有转过念来,冰冷地箭簇已经贯穿了他们的咽喉,两人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哼,便一头从马背上栽落下来,化作两具冰冷地尸体~~

    “杀呀~~”

    “杀呀~~”

    “杀呀~~”

    数十名悍不畏死的长枪兵排列成密集的枪阵,嚎叫着向吕布冲来,几十支锋利的长枪汇聚成一片冰冷的死亡之林,向着吕布和他的坐骑漫空攒刺而来,吕布嘴角再次绽起一丝微微的笑意,无尽的不屑从眸子里倾泄而出,就凭这些蟹兵虾将也想挡住本将去路吗?

    “死!”

    吕布淡淡一哂,手中的方天画戟已经脱手呼啸而出,自空中旋转着压了下来,锋利的戟刃在空中划出一圈圈耀眼的寒芒,仿佛一圈旋转的锋利戟轮,挟裹着冰冷的杀机向数十名长枪兵恶狠狠地撞了过来~~

    “叮当咣啷~~”

    飞速旋转的方天画戟与数十支严阵以待的长枪顷刻间撞在一起,清越的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呼嚎而进的数十名贼兵只见眼前白茫茫一片,倏忽之间便感到手中一轻,再下一刻,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整个飞了起来~~

    确切地说,是发现自己的上半截身躯飞了起来,而自己腰部以下的躯体连同下肢,却仍然好端端地留在原地,贼兵们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一团团的血块、内脏正从自己“身下”款款坠落~~

    “哈~~”

    疾飞而出的方天画戟在空中掠了个大圈又呼啸而回,被吕布轻轻绰于掌心,数十名贼兵却已经尸分两截、惨死当场,吕布仰天长啸一声,清越犹如龙吟、响彻城池内外,这一刻,数万贼兵都在战栗,在颤抖~~

    “哈~”

    吕布狠狠一挟马腹,再度催马疾进,直取重重贼兵保护之中的张

    人力有时而尽,吕布深知自己再骁勇,也绝不可能凭力杀光五万贼兵,但是~~只要杀了张牛角,这支贼兵就将不战而溃!

    吕布人骑所过处,黑山贼兵如波分浪裂,竟无人敢撄其锋,只片刻功夫,吕布便已经突入贼兵中军,距离张牛角本阵不足百步之遥。

    “弟兄们,不要怕~~”张牛角凄厉地怒吼起来,“他只有一个人,难道还能杀光我们所有人不成?上呀,谁要是能杀了吕布,老子奉他为黑山大首领~~”

    “哇呀呀~~”

    终于有不要命的悍贼咆哮着扑向吕布。

    “滚~~”

    “噗~”

    吕布轻喝一声,方天画戟轻描淡写地挥出,锋利的戟刃已经挑开了那名悍贼的小腹,暴虐的力量透过戟尖传来,将悍贼的身体整个撞得倒飞出去,沉重的躯体在空中翻翻滚滚地飞过,又接连撞倒了十几名贼兵,张牛角的本阵顷刻间骚乱起来。

    “鹿角,放鹿角,快~~”眼看吕布就要冲到眼前,张牛角大急,“快布设鹿角,挡住他,该死的~~”

    数百名贼兵抬着鹿角慌忙上前,在阵前摆成密密麻麻的鹿角阵,堪堪挡住了吕布的冲锋之路,张牛角眸子里掠过一丝狰狞,吕布!这次看你怎么死,你总不能策马冲过鹿角来杀老子吧?

    “嘁~”

    吕布嘴角那丝不屑的笑意变得越发地浓郁,修长的右臂再次扬起。沉重地方天画戟再次举起空中,锋利的戟刃直撩长空。有冰冷的寒芒从戟刃上闪耀而起,仿佛燃烧的冷焰、摄人心魂~~

    “开!”

    吕布大喝一声,扬起的右臂狠狠挥下,方天画戟再次脱手而出,旋转着掠过那片密密麻麻的鹿角,旋转地方天画戟犹如一股狂风、呼啸而过。密布阵中的尖锐鹿角顷刻间飞卷空中,化作成百上千支狰狞的利刃、从空中如雨而下。

    贼兵阵中顿时响起绵绵不息的惨嚎,数十名贼兵顷刻间被自己亲手布设的尖锐鹿角钉死在了冰冷的荒原上~~

    “绊马索~~”张牛角凄厉地高呼,“绊马索~~”

    几十名贼兵亡命向前,几十条绊马索拉了开来,堪堪阻住了去路。

    吕布淡然一笑,将方天画戟绰回鞍后,两枝长矛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手中,倏忽之间,吕布的双臂无比潇洒地交错挥出。握于心中的长矛已经呼啸而出,化道两道银蛇直刺阵前。守候两侧的贼兵纷纷哀嚎着倒了下来,每一名惨死地贼兵胸前,都被长矛洞开了碗口大小的血窟窿,激血正如喷泉般喷涌而出~~

    “哼~”

    吕布淡然一哂,再度催马疾进,距离张牛角已经不足十步之遥。

    “倒!”

    张牛角陡然大喝一声。吕布连人带骑应声便倒,一头栽进了陷坑里。

    然而,张牛角脸上地得意之色还没来得及绽开,便被莫名的惊恐所取代,轰然炸开的烟尘中忽然腾起一团耀眼的寒芒,一条雄伟的身影已经掠空而起,双臂极力张开,犹如大鹏展翅、向着张牛角当头扑落下来,那一柄锋利的方天画戟,映寒了灰黯地苍穹~~

    “嗷~~”

    张牛角狼嚎一声。困兽犹斗,举起手中沉重的开山刀迎向吕布。这一刻,张牛角悲哀地意识到,在最危急的时刻,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助他,想要活命,只有靠自己,吕布,老子和你誓不两立~~

    “挲~~”

    沉重的开山刀掠空而过,锋利的刀刃劈开了空气发出刺耳的长啸,吕布人在空中,手起戟落,轻描淡写地向着张牛角当头斩落~~

    “当~”

    开山刀与方天画戟重重地磕在一起,张牛角惨哼一声,整个人猛地下沉,双脚竟生生陷进地里,直没至膝盖!剧烈的反震力如滔天巨狼般从开山刀上倒撞而回,狠狠地撞上了张牛角的胸膛。

    张牛角感到胸口如遭巨锤砸击,整个身体就像是被突然夹扁了一般,窒息得让人发狂,再喘不过气来~~

    “呼~~”

    耀眼的寒光再次腾起,迷乱了张牛角双眼,吕布的方天画戟再度横斩而至,张牛角眼睁睁地看着那锋利地戟刃向自己颈项斩来,惊恐地想要举起开山刀格挡,却悲哀地发现双臂酸软无力,再不能举起~~

    “呲~”

    方天画戟轻飘飘地斩过张牛角的颈项,霎时间,张牛角感到自己飞了起来,周围苍茫地荒原,还有列阵于荒原上的数万大军顷刻间翻滚起来,就像是~~整个世界突然间变得颠倒,翻滚不休~~

    下一刻,无尽的黑暗的袭来,将张牛角彻底天噬。

    吕布手中画戟无比潇洒地挥出,锋利的戟尖于空中堪堪戳住张牛角那颗狰狞的头颅,下一刻,吕布雄伟的身形已经整个飞了起来,轻轻跃上了两丈多高的城墙,将戳有张牛角头颅的画戟往空中高高举起,清朗的长啸声顷刻间响彻天地~~

    “张牛角已死,尔等如何不降~~”

    马邑城下先是一片死寂,所有的贼兵都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瞪着戳于方天画戟上的那颗狰狞的头颅,足足半天之后,贼兵们才恍然惊醒,发一声喊、作鸟兽散,马邑之围,就此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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