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昆吾剑派惊觉林熠脱逃追骑四出布下天罗地网。

    此时前来昆吾吊唁玄干真人的正道各派耆宿多已散去暂摄掌门之职的玄雨真人亲书信函命人送往同道各派促请协查通缉。

    玄雨真人曾为林熠疗伤料他重伤在身难以远遁故此在方圆五百里内更是分派重兵严加搜索。

    昆吾派的三百弟子几乎空群而出人人咬牙切齿誓要将林熠捉拿回山为玄干真人报仇雪恨。而玄雨真人也传下话来若遇林熠抵抗则格杀勿论。

    一时风烟四起昔日的“昆吾骄龙”骤然沦落成了过街老鼠连魔道众人也殊为不齿。

    罗禹奉了玄雨真人的口谕也率了三名二代弟子下山往东追索。他几日中消瘦不少脸上再无爽朗的笑容唯有虎目依旧精厉如电。

    四人往东寻了百余里眼看日渐中天也没得着林熠的蛛丝马迹。

    一名玄恕真人门下姓赵的弟子遥遥指向前头说道:“罗师兄前面有个小镇。咱们不如到镇上歇一歇脚顺道打探一下消息。”

    罗禹颔道:“也好。”

    众人快步如飞进了镇子选了家看上去颇为干净敞亮的酒肆落坐。店里的伙计见来了客人连声唱喏迎上招待笑呵呵的问道:“几位客官要来点什么?”

    罗禹无心点菜说道:“拿两坛好酒其他的东西你就看着上点吧!”

    伙计应了声一旁那位姓赵的弟子叫住他问道:“伙计你今天可有看到过一个身穿青色衣衫、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路过这里?”他细细将林熠的体貌特征形容了一遍又道:“他受了重伤面色苍白行动或许不太方便应是十分醒目。”

    伙计摇头笑道:“不瞒这位客官小的今日见过的人不少却没有这样一位年轻人。”

    姓赵的弟子不死心说道:“伙计你再好好想想或者有听到谁说起有见过?”

    伙计依旧摇头回答道:“客官小的吃这碗酒肆的饭别的本事没有可看到过的客人那可说是过目不忘绝错不了。”

    姓赵的弟子挥挥手道:“你去吧!”见伙计走远恨恨一拍桌子低声道:“我赵铭英就不信他林熠能上天入地消失无影。若教我逮着这个奸徒定将他碎尸万断为玄干师伯报仇!”

    罗禹默默无语端起桌上的热茶吹了一口茶沫又再放下思绪回转到昨日深夜里。

    他离开玉清殿后独自一人前往后山玄干真人的坟头只想着师父孤零零一个人躺在里面必然寂寞自己能陪伴在旁与他说些话儿也好。

    他刚到墓地远远瞧见玄干真人的坟头前跪伏着一人浑身浴血看背影依稀应是林熠。

    罗禹暗自一惊施展潜踪匿行之术藏身到一株树后心道:“林师弟不是被关押在思过壁中为何会突然到了这里?”

    只见凄清月光里林熠的背影剧烈地耸动强自压低声音呜咽痛哭正轻轻说道:“师父弟子要走了。此去一路荆棘四面楚歌求你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弟子!”说罢向玄干真人的坟冢恭恭敬敬叩拜过抹去眼泪缓缓站起身躯。

    罗禹热血上涌再忍不住从树后现身走出低低唤道:“林师弟!”

    林熠身子一震回头望向罗禹轻叹道:“罗师兄你是要捉我回去么?”

    罗禹阔步走到林熠跟前目睹他落魄狼狈的模样心中酸楚至极摇头哽咽道:“林师弟我知道你是受了冤屈师父他老人家绝不是你杀的!”

    林熠似是无动于衷淡淡道:“罗师兄大师兄没有告诉你我对此无话可说么?”

    罗禹道:“林师弟你瞒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罗禹!你这么说定然另有苦衷。”

    林熠嘴角逸出一丝奇怪的笑容看上去无比凄凉落寞缓缓道:“我没有骗你师父他老人家确实因小弟而死。我还活着只因还有一些事情必须去做。”\

    罗禹沉声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信!林师弟师父是不是被人害死的?真凶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嫁祸于你?”

    林熠漠然抬眼看了看漫天的繁星说道:“罗师兄天快亮了。小弟必须赶紧离山不然就走不脱了你可抓我回去向诸位师叔请功或者就让我离开。”

    罗禹低喝道:“林师弟你……你当我罗禹是什么人!”

    林熠微微一笑眼睛却又红了举步说道:“好那小弟便告辞。罗师兄但愿下回咱们两人狭路相逢时莫要拔剑相向。”

    罗禹道:“且慢!”从腰带上解下锡壶递给林熠说道:“喝口酒算我为你送行!”

    林熠默然伸手接过仰痛饮了一大口火辣辣的酒汁刺激得肺叶剧烈抽搐。

    两行热泪混合著滴淌的酒汁沾湿衣襟。

    他挥手抛还锡壶举起袖口用力一擦湿漉漉的面庞低语道:“罗师兄小弟去了你多保重。”

    罗禹颔千言万语却不知该说什么只一字一顿道:“保、重!”

    林熠扬手再祭出一道飘风灵符光华闪烁中只听罗禹低声念道:“曾是鲜衣怒马少年行意气风问封侯;不意此身多飘零蹉跎了英豪情;但求海内存知己纵在天涯若比邻─”大口饮尽烈酒“啪”的将锡壶掷在山石上碎裂一地。

    转再朝林熠望去寒风轻送里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渐渐消逝在密林中。

    忽听赵铭英惊咦一声将罗禹的思绪又唤回到眼前只见他望向酒肆外的街道上说道:“那好像是涟州威远镖局的车队。罗师兄咱们何不去问问他们?这些人走南闯北眼界开阔说不准会有什么线索。”

    另一个名叫邓立言的弟子赞同道:“对啊听说他们的总镖头曹子仲曹老爷子还是太霞派的掌门说起来与咱们昆吾剑派亦分属正派同道。”

    赵铭英轻笑道:“邓师兄话虽不错可太霞派比起本门声威上差得太远只开了间镖局养家糊口。这回玄雨师叔就任新掌门的大礼曹老爷子连出席资格还未够。”

    罗禹正色道:“咱们身为昆吾弟子岂能单凭声威高低便看轻人家?本门未请曹老爷子出席掌门就任的大礼乃是彼此素来没有交往不好叨扰人家可不是看低太霞派的名头。这话传了出去免不了又让人指责昆吾弟子倨傲自负无端惹上一场风波。”

    赵铭英本是无意中随口说笑被罗禹当面驳斥脸上也有些窘迫。虽不服气却奈何罗禹之言大义凛然也无从顶嘴只好尴尬道:“罗师兄教训的是。”

    罗禹道:“咱们去问问也好至不济也与人家打个招呼。”起身迎到门外站在台阶上抱拳朗声道:“在下昆吾罗禹见过太霞派诸位同道。”

    他曾听林熠谈及过与曹彬在龙山邂逅抗敌的遭遇爱屋及乌尽管不知曹彬是否就在其中但语气里对太霞派的弟子依旧透出和善亲近。

    威远镖局的车队闻声止步一名儒雅清秀的中年男子翻身下马向罗禹还礼道:“在下曹彬走镖路经此地。敢问罗兄有何见教?”

    罗禹道:“见教不敢当。罗某是想问上一声诸位一路行来可有见过在下的小师弟林熠?”

    赵铭英从袖口里取出一卷画轴迎风舒展画的正是林熠的头像笔力入木三分唯妙唯肖补充说道:“就是画中之人曹镖头是否认得?”

    曹彬仔细打量画轴半晌后摇头道:“在下不曾见过。”回过头来问手下的十多个趟子手道:“你们有谁见到过这画中之人么?”

    趟子手纷纷回答没有赵铭英微觉失望举目扫视车队。因是回程押运的红货早已交付物主车队里只剩下二十余匹骡马。

    赵铭英的目光投射到伫列前方的那架马车上心念微动暗想行镖之人怎还需驾乘马车?他看似漫不经心的抬步走到车前见帘布低垂里面仿佛有人于是问道:“曹镖头不知这辆车里坐的是哪位贵客?”

    曹彬答道:“拙荆路上偶染风寒身体不适正在车中休息。不能面见诸位昆吾剑派的朋友还望海涵恕罪。”

    赵铭英功聚双目透过布帘果然望见马车中一位面容姣好的少*妇病恹恹斜靠在软垫上面色焦黄无精打采。见对方果真是女眷他不便多瞧收回目光道:“近日天寒地冻令夫人可要多加调养注意保暖才好。”

    他的举动自然瞒不过罗禹的眼睛。

    事实上罗禹也早留意到这辆马车却脚下生根无意上前检查。

    当赵铭英运功透视的时候罗禹的心七上八下的想道:“假如林师弟真在车里躲藏我该怎么办?要不要出手?”万幸赵铭英并未在车内现什么异常罗禹暗自吁了口气。

    曹彬道:“多谢关照。在下听说贵派的掌门玄干真人日前不幸为逆徒林熠所弑四下里传得沸沸扬扬看来是真有其事?”

    邓立言道:“师门不幸倒教诸位同道见笑了。咱们此次下山正为追捕林熠。”

    曹彬一抱拳道:“如此在下就不耽误各位的正事了告辞!”

    罗禹微笑道:“曹镖头一路顺风罗某恕不远送。”

    曹彬跨上坐骑率着镖局的车队缓缓行出镇子朝涟州府的方向而去身后扬起一蓬烟尘遮迷视线。

    曹彬别过罗禹等人驾着坐骑随护马车之旁行出约莫三十里地。远远看见前方路边有一片密林一勒马缰招呼道:“马师弟我与你商量一桩事。”

    从后催马赶上来一名身材魁梧的汉子满面落腮胡子他乃太霞派二代弟子中的一流好手与曹彬素来以兄弟相称。听曹彬唤他恭敬问道:“大哥什么事?”

    曹彬皱眉道:“你师嫂今早起来一直感觉不适我迫不得已让她坐进马车可这一路上颠簸得很我又不敢走得太快如此不免拖累了大伙儿的脚程。幸好镖银已经运到不如你率众兄弟骑快马先回涟州府我与你师嫂慢慢随后就来。”

    姓马的汉子心中不免有点奇怪昨天晚上师嫂还好好的有说有笑怎么说病就病而且病到不能骑马连坐车也怕颠簸了?

    只是曹彬既已吩咐了他也不便多问于是试探着回答道:“大哥咱们也不着急这一两天一起回去路上也热闹些。”

    曹彬道:“大伙儿多半都是有家室的人干的又是刀口舔血的活哪怕能早回去一小会儿总也是好的。你不必担心说不准我还会带你师嫂顺道去逛逛兴安的集市置办些年货回家。”

    姓马的汉子沉吟道:“要不让他们先走小弟留下来陪陪大哥。”

    曹彬笑道:“我要陪你师嫂你留在旁边作甚?何况近日世面不宁这帮兄弟也得有人约束着有你带着我也好放心。”

    姓马的汉子点头道:“好那小弟就跟大伙儿先上路了咱们镖局里见。”

    一扬马鞭高声道:“伙计们咱们先走争取早点到家啊!”

    众趟子手轰然应和十数匹快马在官道上风驰电掣。

    姓马的汉子走在最后忽一回头冲着曹彬诡异一笑道:“大哥不必急着追咱们好好照顾嫂子。”在马屁股上脆生生的拍了一鞭绝尘远去。

    曹彬哑然失笑低骂道:“这个家伙!”

    一骑一车缓缓驶入路边密林又走了一段才停了下来。曹彬凝神观察确定周围再无别人掀起布帘低声道:“夫人你们出来吧!”

    曹夫人早已起身揭开座椅的隔板里面蜷曲躺卧一人除了林熠还会是谁?

    曹彬小心翼翼的探手将林熠从隔板下搀扶出来坐在车沿抱歉道:“林兄弟委屈你了。刚才令师兄带人拦住咱们的时候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林熠微微一笑面色苍白如故看得人提心吊胆说道:“亏得有曹大哥帮忙不然小弟恐怕寸步难行。”

    曹夫人从车内取出一个包裹说道:“林兄弟你交代的几样东西我都在镇上置办妥了但这些面粉、炭笔什么的是做何用场的?”

    林熠接过包裹道:“小弟曾经学过一些易容之术虽然骗不过行家法眼可也能将就一时。”

    曹夫人恍然道:“敢情这些东西是做易容之用那就不用再害怕会被别人认出啦。”

    易容术是仙盟中人必修的技艺之一林熠当然也识得。

    青莲寺寺外扮成一个傻乎乎的小道士就是他牛刀小试。

    但易容之术博大精深他所学的不仅较之此中真正高手不能同日而语比起黎仙子的千幻灵心术能随心所欲变换形体来也相差甚远。

    这些面粉和炭笔还有一些用以粘贴之物涂抹在脸上当然谈不上舒服时间一久还容易走样一旦露出破绽对方只需凝神观察便可识破。

    只是眼前林熠身负重伤无力自保唯有当作权宜之计。

    他不想曹彬夫妇担忧故此也不多做解释滑下马车道:“大哥大嫂咱们就在这里分手吧。大恩不言谢日后小弟但有命在必到府上拜访。”

    曹彬一愣说道:“林兄弟昆吾派正在到处寻你这时候你还要上哪儿?不如先跟愚夫妇到涟州暂避一时等养好了伤势再说。”

    林熠道:“多谢大哥好意小弟已有计较两位无需担心。”

    曹夫人心细犹疑问道:“林兄弟你是唯恐连累了愚夫妇吧?”

    曹彬不悦道:“不成林兄弟你还认我曹彬是你大哥么?若认就随我回涟州哪儿也别去了。待伤愈之后林兄弟你拔腿就走我也绝不拦你!”

    林熠摇头道:“大哥、大嫂你们外出行镖突然带了个生人回府多半会惹人生疑。为了小弟再跟正道结下梁子委实不值。”

    曹彬肃容道:“林兄弟你救过衡儿愚夫妇纵是把性命交到你手里也是该当况且威远镖局与正道各大门派素无交往他们也不会留心咱们正是藏身的好地方。愚兄好歹也是行走江湖的副总镖头带位朋友回家住一阵子谁能多言?”

    曹夫人扯扯丈夫的衣角含笑道:“我倒有个更好的主意定可瞒得过镖局里的人。只是存了点私心林兄弟莫要见怪。”

    曹彬急忙问道:“夫人快说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曹夫人笑道:“咱们衡儿的教书先生上月不是刚刚走掉尚未另外找到合意的么?要不就委屈林兄弟一下就说是你曹大哥从外头替衡儿请回的新教书先生那就不会有谁怀疑了。”

    曹彬喜道:“好主意!林兄弟若能做衡儿的先生那是再好不过。何况林兄弟好生调养才是头等大事也不需真格的在衡儿身上多费力气只要装个样子掩人耳目即可。林兄弟你看如何?”

    林熠见曹彬夫妇古道热肠一力相邀若再拒绝也说不过去。

    他思忖了片刻觉得曹夫人提出的建议的确可行。

    昆吾派多半会以为自己前去投靠冥教又或与玄冷真人一起隐匿下来应该决计猜不到他实则隐于市井之间。

    他点点头笑问道:“不知大哥不小弟这个混吃教书先生的工钱?不然到时我可没钱买酒。”

    曹彬见林熠答允由衷欣喜呵呵笑道:“林兄弟这般的教书先生愚夫妇万金难求肯教诲衡儿那是他的福气岂是一点工钱能够打的?府上别的没有松雪老窖却也珍藏了不少保管让你喝个痛快。”

    当下计议已定林熠回马车里乔装易容曹彬夫妇在外守候。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一个穷酸儒生挑开布帘拱手作揖道:“曹大爷曹夫人请两位行行好赏老夫一口饭吃吧!”

    曹彬凝目观望见林熠已经变成了一个宽额尖颌、猥琐落拓的中年秀才躬腰缩肩肤色微黑正可掩饰失血后的苍白头也不知怎么弄的灰蒙蒙暗无亮泽。颔下一绺稀疏的山羊胡子随着话音一颤一颤三角眼睛不时上翻整个一介落第倔秀才。

    要不是早知道车里的人是谁乍见此人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他与俊朗的林熠相提并论。

    曹夫人喝采道:“林兄弟好手艺恐怕咱们再遇上令师兄也不用担忧会被他识破。”

    林熠摇头笑道:“小弟三脚猫的易容术实难当得大嫂夸赞。改头换面倒非难事但要做到举手投足、行事气质也唯妙唯肖才算上乘。

    “小弟现在装扮成一个酸秀才自忖有把握学上其七分的神态想也少有人会去留心一个相貌普通、咬文嚼字的老学究。”

    曹彬道:“原来这里面还有那么多讲究愚兄领教了。不过你的本名暂时不能用了咱们得另想一个才好。”

    林熠略一寻思微笑道:“大凡落第秀才难逃一个‘穷’字。小弟便改姓‘钱’单名一个‘亿’字。今后大哥大嫂可不要叫错了。”

    曹夫人莞尔道:“若有亿兆之钱当能富可敌国了钱老夫子好大的胃口。”

    林熠含笑不语这两个字其实都是从玄干、玄逸两位真人的道号中化出仅同音不同字而已。

    曹彬见诸事妥当说道:“林─钱老夫子咱们这就上路吧!”

    林熠颔道:“曹大公子先请。老夫到得前面市集还需置办一身合体的长袍若有折扇就再好不过。”

    曹彬点头道:“是了你现在穿的是愚兄的衣服镖局的人都能认得必须换过。若是不提我倒疏忽了。”

    曹夫人道:“若是衡儿看见咱们为他请回新先生不知该有多开心?”

    曹彬笑道:“开心?这小子不知文章为何物从小到大不晓得气走了多少位饱学鸿儒私塾也被他闹得鸡犬不宁再不敢收。说到底全是被你宠坏了。”

    曹夫人叹道:“你不宠么?这孩子天生命苦幸亏天见可怜得服石棘胆汁不然如今也不知道还能有多少天可活?”

    一席话提醒了曹彬道:“对了林兄弟那头石棘还藏在府里的地下密室。我甫一回府就被家父派去走镖还未来得及加工。好在天冷我又在四周多放了寒冰也不怕它腐烂。”

    三个人说说笑笑行到天黑时分便找了家客栈住下。

    曹彬上街买来林熠所需物品还带回两坛酒。

    次日清晨曹彬又为林熠雇了辆骡车这才上路。车辚辚马萧萧路上无话隔日午间进了涟州。

    涟州府乃北地重镇人口数十万市面繁华三省通衢威远镖局也占着地利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进城后沿着南大街行出里许众人到了一座朱漆大宅前停车下马。

    只见宅第前左右两座石坛里各竖一根两丈多高的镖旗杆。右旗上杏黄丝为底一头威武猛虎张牙舞爪栩栩如生。左旗上绣着“威远镖局”四个朱红大字刚劲有力。

    朱漆大门上横着一块黑色匾额也写着“威远镖局”四个烫金字。

    九级青石台阶两侧分立着八名虎背熊腰、劲装束身的黑衣大汉见着曹彬夫妇纷纷拱手作礼道:“副总镖头回来了!”忙有人入内通禀曹老爷子。

    曹彬轻轻一笑回头道:“钱老夫子咱们到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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