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务挺事到临头居然放他一马李贤很是疑惑。但情人家居然卖了他又怎好不受?只不过这种事情不好明目张胆地以赏赐为名进行贿赂只有在出门的时候言简意赅地表示此情必当厚报而对于程务挺带来的几个千骑他也是如示表示了一番。

    很快程务挺便带着自己的几十名属下上马飞驰而去继续自己的使命也不知道下一个遭殃的是哪家人。而李贤站在那里看了一会立刻叫来了霍怀恩现这位亲卫头子满脸的愧疚他也不好苛责。

    事实上这年头虽说皂甲之类的东西是严格管制物品但打完仗或者使用完之后一定记得归还武库署的毕竟是少数就比如他自个压根没想起来从辽东归来就应该让自己的这些亲兵立刻解甲。

    “你现在去一趟卫尉寺把卫尉卿给我找来。”李贤一句话吩咐完见霍怀恩二话不说便要上马走人他忽然又回过神忽然出口将人叫住“且等等你先去把长安武库署令找来别惊动卫尉寺的其他人。”

    霍怀恩答应一声立刻就走了而另一头程务挺出了安定坊就放慢了马回想起了刚刚看到的一幕。那么多精良的装备那么多悍勇的亲兵虽说还不至于有老爹形容的当初太宗皇帝玄甲精兵的规模但谁能说得准将来的事?

    李贤莫不是真的有那种意思?

    他只觉得背上一阵阵地冷汗可如今身边没人可以商量。也不好找人商量。这么停马伫立了一会寒风阵阵袭来不停地往脖子衣缝里头钻不多时他就感到浑身冷得几乎要冻僵了。回头见随行几十的军士也同样坐在马上一动不动他赞赏地点了点头淡淡令一声便继续前行却是往临川长公主宅第去了。

    与此同时某个奉旨述职风尘仆仆的人也带着十几个随从进了长安城。一路上紧赶慢赶一进城却看到满街不是差役就是兵士。行人几乎不见踪影四处都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他不禁生出了一股子忧虑带人直奔尚书省兵部缴还了书令他又来到了政事堂求见执政宰相。却不料扑了个空。

    “天后召见宰相们全都到紫宸殿去了。”

    如果说起先还只是忧虑那么这时候他就真正感到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只得留下口信暂时先回去这才到宫门口的时候他却只见迎面几十骑人马呼啸而来为的人正是有一面之缘的程务挺。便扬声打了个招呼。

    程务挺刚刚从临川长公主宅第出来也查到了一些违禁之物正准备汇总了一块向武后汇报。却不料在门口撞见了这么一行人。细细一分辨。他立刻下马行礼道:“原来是裴大都护回来了。恕末将失礼!”

    裴行俭和程务挺并没有很深的交往但曾经执晚辈礼向程务挺地父亲程名振请教过一些兵法。如今两相厮见少不得客套一番。闲话过后他就问起了长安城这般大动静的缘由结果听得解释之后他登时脸色一沉想说什么最终却都吞了回去。

    虽说交情寻常但程务挺身为千骑果毅消息很是灵通曾听说过裴行俭此次回来乃是李大帝亲自点名很可能要进政事堂当宰相的因此也不便过于冷淡于是约定来日再去拜访。告罪一声之后他便下马急匆匆地进了宫。

    裴行俭冲着那背影凝望许久最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上路还没走几步只见远处启夏门大街又是烟尘滚滚待到那一拨人马上前他和为的那个人一对眼时竟是双双愣住了。

    “哈裴大都护什么时候回来地?也不及早告知一声我好亲自去迎接一下你这位西域名将!”

    “雍王如此说我可就要惭愧得无地自容了。”裴行俭虽说总共就和李贤打过一次交道但对李贤的印象却很不错此刻见对方说得亲切便莞尔笑道“若我是西域名将那雍王可就是西北名将和辽东名将了!”

    “咳我如果这也算是名将那天下只要能打仗的就都是名将了!不过是别人往我脸上贴金我有几斤几两难道自己还不清楚?这说得好听叫文武全才说的不好听那就是文不成武不就半吊子而已!”

    李贤笑呵呵地自嘲了一句旋即想起自己地目的也不敢和裴行俭继续闲磕牙遂拱拱手道:“裴大都护远来辛苦我还急着进宫这就不多说了。改日我可要到你家里去讨酒喝你就备好美酒等我吧!”

    见李贤根本不等他回答带着一群随从就飞驰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裴行俭只得摇头苦笑

    :兼的官职也就只有当初当过秦王的太宗皇帝李世民可以与之并肩。可这位倒好当着一个中书令竟还是如此做派。

    苦笑过后他便带人匆匆回家。自从升任安西大都护之后李治便为他在长安城中赐第永宁坊地方宽敞自不必说主要是左邻右舍没什么实在撇不开地熟人胜在亲近。人说近乡情怯他这个曾经担任过长安令的人再次回到长安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沉甸甸压力。

    想当初他被贬西州乃是因为在背后说过武后一些不好听地话天子召他回来是好事可如今李治失明不能理政事太子也身体不成大权完全旁落在武后之手那一位会容许他执掌政事么?

    要是往常兴许李贤还会有工夫揣测一下裴行俭回来之后政事堂地最新格局。可现在他满心都是自己家里堆着地百八十皂甲哪里有时间考虑其他?最初他是想把东西偷偷归还卫尉寺武库署的可这事情是程务挺先揭穿地他若是自欺欺人这么做了还不知道传开来变成怎么个模样!

    得人家老廉颇都知道负荆请罪他也干脆照做一回吧!除非他也和便宜祖父李世民那样大权在握否则这逼宫一事就不用想了。而且这不是自己主观要动而是被人家逼着动这简直是自己送上去任人宰割。

    在这样的体悟下他很快来到了紫宸殿。然而把门的两个禁卫却满面歉意地表示武后刚刚吩咐下来任是天塌下来也暂时不管哪怕是天子来也得暂时挡驾。话虽如此李贤却知道倘若是自己的皇帝老子来了武后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人挡在外头的。

    “这里头究竟是谁这么一本正经?”

    由于李贤是长驱直入惯的所以两个禁卫看见他不是坚持要闯进去自是松了一口气便讨好地笑道:“还不是政事堂五位相公在议事。原本雍王殿下就是进去也无碍的奈何羽林军千骑果毅程务挺刚刚火烧火燎地跑来求见不多久天后陛下就传下了如是吩咐我们也觉得莫名其妙。”

    程务挺的动作居然那么快!

    李贤心中骇然但转念一想这着急也是白着急他索性也就不去想那么多了。正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刚刚紧闭的两扇大门却被人推了开来紧跟着一个个熟悉的人影鱼贯而出面上都写着阴郁和不满。尤其是为的老上官那紧缩的眉头就是一个大疙瘩。

    “这程务挺实在是太妄为了!不过区区一个术士被杀用得着惊动那么多王公大臣?还跑到亲王公主宅第去查证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还没出来就愤愤吐出了这么一句话紧跟着上官仪就瞥见了李贤眼睛登时一亮一瞬间无精打采变成了活力四射他几乎一个箭步抢出门来笑嘻嘻地和李贤见了平礼旋即就暗示自己这些人是被武后赶出来的让李贤这个当儿子的进去劝解劝解。

    甭说武后有令在先就是因为程务挺已经先而至进了里头李贤也不能贸贸然闯进去。于是他指着那两个禁卫把武后刚刚的吩咐一说旋即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然而上官仪虽一脸失望却也没有放过他一把抓定了他的袖子轻轻松松就把李贤拉到了门下省的政事堂。

    李贤当然可以挣脱上官老头问题是如今老上官也已经六十好几要是把人摔倒在地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于是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前去参加那劳什子的议事。

    仿佛是注定这一天就是倒霉的日子政事堂的六人联席会议仅仅开到了中间时段外头就忽然响起了叩门声裴炎示意记录的书吏前去开门结果那竟是满面恼怒的武后。后者一进门也不顾宰相都在场直接把李贤拎到了一边。

    一番声色俱厉语极快的训斥之后武后便把一本册子丢给了上官仪**地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日子长了贵冑们竟然连律法也都忘在了脑后在家里都敢私藏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宰相议决贤儿也在其中就先回避吧!”

    李贤还没从刚刚那训斥当中回过神就听见这么一句话顿时惊到飞起。正准备硬着头皮分说两句却不料武后压根没给他机会。就在出门的一刹那武后忽然回头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旋即就带着几个内监气冲冲地出了政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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