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随流不太赞同:“娘娘,您身份贵重…”

    赵太尉也表示担忧:“娘娘亲自离宫,恐怕…”

    张术和楚啸天站在一边,一人笑着沉?,一人面无表情。只有帝王笑眯眯地看了潋滟好一会儿,拉过她来低声问:“爱妃想怎么做?”

    潋滟捏捏他的手,奸诈地道:“权力压之,利益诱之,道理晓之。”

    能平衡运用这三者,天下没有撬不开的顽石。奸商虽奸也是商,皇权底下做买卖,他们虽然不能明抢。暗夺却是可行的。潋滟心思几转,眼眸亮晶晶的。

    司马衷想了一会儿,颔首:“朕允了。”

    “皇上!”江随流皱眉。

    帝王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朕好像染了风寒。得在宫里养上一段日子。这些事辛苦爱妃了,朕必有奖赏。”

    潋滟笑道:“那臣妾先谢过皇上了。”

    帝王微微一笑,轻咳两声道:“江爱卿陪你去,朕也放心。贵妃的印鉴带着即可。仪仗怕是不用了。”

    “好。”潋滟点头。

    此事就这样定下,她有话想问他,却没有开口。司马衷情绪不对,她何尝又正常了?出去散散心。回来再说吧。

    虽然向来没有躲避的习惯,但她心里缠着的情丝太杂太多,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不想把自己绕进死胡同,还是暂时别去想的好。

    新都后方有城池名千城。大晋数得上名头的粮商,这里有两个。

    一个是年过八十依旧很是康健的张老爷子,一个是英雄出年少的新晋富商千百万。

    潋滟接过休语递过来的信,看见第二个名字就笑了。姓千名百万,这人一看便爱财。她此行带着的银票不少,风声传出去,大抵他们都在等着她了。新都守军依旧在招募,算算人数,开销不小。

    司马衷站在共宫门口目送潋滟离开,虽然不过是几天的事情,但是他依旧还是恋恋不舍地看着马车远去。

    “皇上还是回宫休息吧。”张术站在旁边,轻声道。

    “先生,你知道望月崖么?”帝王不应他,反而开口问。

    张术笑道:“老夫去过一次,那地方可以俯瞰新都山水,是个好去处。”

    “望月崖很高。下面深不可测。”司马衷颇有深意地道:“虽说是离开新都的必经之路,但是若不小心上了那崖,只怕是一条死路吧?”

    张术慢慢正经了神色,看了帝王好一会儿,点头道:“臣会再去看看那里的风光。”

    “你也辛苦了。”司马衷拍拍他的肩膀,叹息了一声,转身往宫殿里走。他的背也惯常挺得很直,看起来是一个可以扛得住江山的男人。

    “她去收粮了?”

    秦阳站在营帐里。望着外头开始转凉的天气,呵笑道:“可不是个操心的命么?”

    座上的人处理着洛阳传过来的奏章,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就像只是随口一问。

    “上次攻城,新都方面守得很牢固,大抵也是她的功劳吧。”韩朔用朱笔划了折子,放到一边去:“这一个月,新都里那位可以睡安稳觉了。”

    秦阳轻啧一声,骂道:“嫉妒就直说,别拐弯抹角的。本大爷想来不懂你们这些花花肠子,好好的人都留在身边了也能丢。丢了总要恼吧?你除了那日追出去几步,之后怎么全然不提她了?真要六根清净得道升天了不成?”

    韩朔轻笑,翻开折子继续看:“你怎么知道我不恼?”

    “你看起来很平静啊。”秦阳拿起桌上的苹果开始啃:“换作以前,你多少都会表露出不痛快,更有可能一怒之下挥军攻了新都…可是你都没有。”

    座上的人勾了勾唇,不语。

    “多简单的事儿啊,当年有误会,解开了不就成了?你认错了人毁错了婚,那把人抢回来,娶了不就完了?”含着苹果,秦太保说得汁水横飞:“就这么些破事也耽搁了这么多年,当真是够让人糟心的。”

    “你不懂。”韩朔起身,将折子递到玄奴手里,然后坐到秦阳身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秦阳翻了个白眼:“想那么多,活该你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韩朔微微出神,却被热茶烫到了唇。回过神来,低嗤一声道:“何以说我?你那一摊子破事都没弄好吧?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当心一脚踩空两头都吃不到。”

    “哼。”秦太保潇洒地一甩头发,道:“要不是被你们这战事耽误。爷能无暇顾及感情之事么?要弄好也要先天下太平才行啊。”

    天下不平,没人能过好日子。

    韩朔放下茶杯,走到门口去看了看。外头下过一场雨,炎热的夏季终于消散。迎来点点带着凉意的秋。

    “用自己一生不得圆满,换天下?民一世太平。值得么?”

    低沉的声音随着风吹进帐子里一些,秦阳一口咬着了核,呸了半天,看着韩朔的背影道:

    “少来了你这逆贼,别拉着天下百姓说事。男人打仗,权力相争,为的都是一方利益。老百姓在哪个朝代生活不是活啊?”

    韩朔侧头。像是笑了。

    “你这张嘴,当真是该撕了去。”

    秦阳耸肩:“我嘴说我心,半分不用遮掩。比起你们,倒是好得多的。”

    “是么…”韩朔转回头去看着外面,不再开口。

    “娘娘。”休语扶着潋滟下马车,眼睛不经意地一扫,便又看见了潋滟手腕上的东西:“您当真不取下来了么?”

    潋滟挑眉,看了看手上的红鸾绳,想起它有些脆弱的绳扣,摇头道:“就当这是新的吧,取了做什么,反正没人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休语心里跳了跳。没多说话,扶着她进了客栈。

    江随流带着禁军将客栈包下,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才安心让潋滟住进天字房。

    “娘娘是要先见千百万么?”他问:“要不要微臣去请?”

    潋滟好奇地在客栈里左摸摸右看看,笑道:“人家是主,我们是客,哪有反而让他们来见我们的道理?等会儿收拾一番,咱们先上街去逛逛。”

    江随流一怔,随机点头。娘娘思考得要周全些。

    千城里来了贵妃娘娘,却没惊动官府,禁军也都是普通护卫的装扮。城中有势力的人家都收着了消息,就准备看这位传闻中天姿绝色的贵妃会做什么。

    千城太守微服来同潋滟见了礼,说了一番城中情况。下午的时候,潋滟便带着休语从客栈后门溜了出去。

    “娘娘要逛什么?”休语压低了声音问。

    这放眼过去,一路都是珠宝首饰,面铺子包子店。潋滟不太感兴趣,拉着休语径直往前走。

    她脸上又画了丑妆。保管没人认得出来。胳膊上挎着菜篮子,怎么看怎么像市井妇人——没有旁边聒噪的侍女那就更像了。

    “你当是游玩来的么?咱们自然是去逛米铺。”潋滟低声道:“叫我夫人。”

    “是,夫人。”休语呐呐地跟在后头,瞧着前面有家千记米铺,还没说话呢,前头的人就一溜烟往那头跑了。

    “掌柜的,今天米价如何?”

    千记米铺的掌柜正在算账,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清亮的声音。他连忙伸了脖子去看。却见是一个丑陋的妇人,当下便兴致缺缺地道:“一两银子一斤。”

    “什么?”潋滟跨到一半的步子僵在门口,脸上的笑都要挂不住了:“怎么会这么贵,那谁还吃得起米?”

    店铺里三三两两还站着些人。热情的小二连忙迎过来,道:“夫人里面请,您别见怪,掌柜到心情不好会乱报价。这是一两银子十斤的米,细细白白,不缺斤少两,保证您吃一回再来。”

    神色总算好看些,潋滟扫了那高高的柜台一眼,没看见人。倒是有一顶青红的头冠,在后头晃晃悠悠的。

    “一两银子十斤也不是寻常百姓吃得起的价啊。”嘀咕一声,潋滟站到米缸旁边去瞧。

    “您还别说,现在这战火纷飞的,寻常百姓当真吃不起米。”小二叹息一声,指着外头街边道:“你瞧,都是吃红薯的。也就千城里的富贵人家还能吃饭。”

    潋滟若有所思地点头,然后道:“我自己来装米吧。”

    “哎,行。”小二拿了?袋过来给她。

    “听闻千城米多我才来的,想不到也这样贵。”潋滟一边装米一边感叹了一句。

    “千城米是多,可惜这关头放不得。”小二瞧了柜台那头一眼,颇为不忿地压低声音道:“无商不奸。”

    潋滟挑眉,心说这伙计还挺有意思的,那头柜台便传来一声怒喝:“好小子,不想拿工钱了是不是?改明儿爷也把你丢出去吃红薯!”

    小二脖子一缩,连忙陪笑几声,帮着潋滟装了一斤的米,过了称收了钱:“您慢走。”

    潋滟将米递给休语,伸着脖子往掌柜那头看了看,却还是没看见人。心下有些好奇,不过她还是得先去其他米行看看,比比价格。

    小二说的“千城有米”怕不是空穴来风,潋滟回头看了那匾额上的“千记”二字,眯了眯眼。

    要死了,明天见t_t白鹭去外婆家看外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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