潋滟心里一紧,看着楚世子,捏紧了袖口:“为何?难不成世子当真要做这小人,趁人之危?”

    司马络脸上带着嫣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潋滟道:“我…我是当真很喜欢你。”

    潋滟脸色沉了下去,眼里含着冰霜,有些讥诮地道:“喜欢?世子当真知道喜欢是什么东西么?很多人说喜欢本宫,可是没有一人让本宫好过。你们这些喜欢,当真只能是说说罢了。”

    一边说一边往窗户边退,她心里不太有底,也不知道楚世子是不是会功夫。袖子里有迷药浸过的银针,那是她不曾离身的东西。可是楚世子虽然年纪小,看起来却人高马大的,万一一击不中。她今天当真要赔在这里。

    皇后是对她起了杀心了,虽然不知为什么,但是在这个关口闹事,未免太不明智。她就不担心自己万一杀了楚世子,引得楚王再次挥兵攻洛阳?女人的嫉妒怕是天下最可怕的东西。高氏压根就没有想这些,只是急于除去她了。

    “我…我不知道别人,反正我喜欢你。现在,也很想要你。”司马络一步一步朝潋滟靠近,看着她小心翼翼防备的样子。眼里的光芒更浓。

    夜已至深,潋滟站在窗边不动,看着司马络,慢慢镇定了下来。

    “为什么娘娘还不回来?”含笑在沉香宫门口打转,看着空空的宫道。终于是不放心了:“香儿,你随我去显阳殿看看情况。”

    “是。”旁边的小宫女应了,跟着含笑一起走。显阳殿今夜守卫很是森严,她们刚走到门口,便看见大批禁军走来走去。

    “含笑姑姑。这是怎么回事?”香儿看着这情况,皱了皱眉。

    含笑倒吸了一口凉气,随即道:“希望皇后不会傻到再向主子下手。香儿,你上前去问问,不要暴露我在的位置。若是他们抓你,我便去找皇上来救。”

    香儿点头,走到门口的禁军面前。

    “大人,我家娘娘?昏便来了显阳殿,现在还未回来,奴婢是来问问,皇后娘娘可要留娘娘过夜?”

    显阳殿门口的人一下子围了过来,把香儿吓了一跳。领头的人使了眼色,禁军便将香儿抓了起来。

    “带走!”

    香儿被捂住了嘴,拖进了显阳殿。含笑看着,心里一紧,连忙转身往太极殿跑。

    主子上一次就差点在显阳殿丢命,这一番又是皇后使绊子。她还怀着身孕啊!皇后娘娘还有没有人性了?

    咬牙往太极殿跑,跑到崇贞门却发现胡天将军正守在殿门处。

    含笑有些防备胡天,躲在一边的树丛里看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让他通传。可就是这么会儿犹豫。却见有禁军跟她同一个方向跑来,走到胡天面前抱拳行礼。

    “将军,沉香宫有人去显阳殿找人了。”

    “是本将军疏忽了,人不见了,自然有人会找。你去沉香宫,将她的宫女也全部押起来,免得有人通风报信。”

    含笑模模糊糊听得两句话,脸色顿时苍白。往后一退,便踩到了树枝。

    “什么人!”胡天大喝一声,立刻拔剑来看。含笑扭身就跑。咬着唇愤恨不已。

    她竟然还想着来找皇上相救,殊不知这竟是皇帝身边的人要害娘娘。皇上啊皇上,您就算是傻,也该好好护着娘娘,怎么能任由身边的人,这般算计娘娘!求助于他是无用了,那便只有…

    “站住!”身后一把大刀砍来,胡天已经认出含笑的背影,眉头紧皱。这宫女杀了一了百了,也免得她跟皇帝告状,万一让那主子晓得了,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哪知,柔弱的宫女突然翻身一脚,狠狠踢在他的胸口上。他没防备,竟被踢得倒退几步,跌在了身后的禁军身上。

    含笑冷哼一声,甩手丢下迷雾弹,趁着这一瞬间的空隙,飞快地翻墙而过,往另一条路跑。宫里没人能救娘娘了,那便只有出宫。

    夜色寂寂,含笑蹿到宫人买菜出入的小门,塞给了那宫人一大把银票:“嬷嬷行行好,奴婢的爹爹在外头,要病死了,奴婢赶着出去见他一面!”

    那嬷嬷半夜被这银票吓醒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迷迷糊糊就给开了门。

    含笑飞蹿出去,一路往韩府跑。

    宫里头动静倒不是多大,胡天令人追捕她,却没敢惊动帝王。司马衷对着一大堆的东西,揉着眉心在看。觉着外面有些异样,便唤了胡天进去。

    “皇上。”胡天还有些气喘,努力压着不让这主儿看出来。

    “外头怎么了?”司马衷继续看手里的密信,淡淡地问他。

    “无妨。一只猫惊了守卫。”胡天道:“皇上尽管做您的事情,其余的,交给臣即可。”

    司马衷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眸:“嗯。”

    含笑冲到韩府门口,这里已经是一片喜气。晨光熹微。含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只觉得晨间冷风都被吸进了喉咙,疼得发紧。

    “站住!韩府岂是你可以乱闯的地方?”刚要往里跑,就被门口的家丁拦下了。含笑有气无力地从怀里掏出令牌——属于韩家主子的,独一无二的令牌。

    家丁吓了一跳。一时竟不敢有动作。韩家的人,除了太傅以外,其余的应该是都死了才对。可这令牌上刻的不是“子狐”,而是“嫣然”。

    嫣然是谁?

    含笑没功夫跟他们啰嗦了,急急忙忙往里头跑。家丁也没敢再拦。

    “太傅!”含笑跑到主院,大喊了一声。

    韩朔正坐在屋子里,已经换好了一身喜服。依旧是玉簪束发,红袍上绣着金色的花纹,眉目间一片冷然,像是在等待什么。乍听得含笑这一声。他心里一紧,连忙出门去看。

    “含笑?”

    “太傅,快救救娘娘!”含笑看见他,眼泪就出来了。扑过去扯着他的衣袖道:“皇后?昏让娘娘去了显阳殿,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娘娘一直没回来。胡将军似乎有意除掉娘娘,娘娘的处境实在危险!”

    这么大的动静在安静的夜晚响起,本来就连夜准备婚礼而没睡的人统统被吵醒了。裴叔夜披着衣裳出来,长歌和迟暮也都闻声而来。

    “今晚楚世子也在宫里,奴婢实在是担心皇后她万一…”含笑咬唇,不敢再往下说。韩朔眉头皱得死紧,二话不说便往门外跑。

    “太傅!还有两个时辰就该迎亲了!”裴叔夜被这变故吓了一跳,不禁跟着韩朔跑。

    长歌迟暮心里惊疑不定,也随着韩朔出去。迟暮得空还扫了一眼含笑,这宫女是沉贵妃身边的。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楚潋滟身边,果然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么?

    两辆马车疾驰入宫,韩朔亲自驾着第一辆,周身压抑的气息,让含笑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显阳殿里,楚世子与潋滟已经玩了很久的捉迷藏。司马络身上似乎被皇后下了药,神智越来越不清醒,动作也越来越野蛮。潋滟好几次被他抓到衣裳,挣扎间一片凌乱。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潋滟凝神,在司马络下一次扑过来的时候,终于没有再躲避,而是将银针准确地刺入他的肚腹。

    然而,不知是因为药效太慢,还是司马络身上的春药太强。他将她猛地扑倒在地,竟没有马上晕过去。

    潋滟身子重重地摔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阵想吐。身上的痛楚被她忽略了,眼前只有楚世子放大的脸。

    “好喜欢你。”司马络嘟囔着说了一句,而后就要亲吻下来。

    潋滟眼泪都快出来了。很想一刀结果了他,手边却再没有什么用具。只能一脚狠狠踢在他的下身。

    这动作对男人来说太狠,司马络条件反射地便甩了潋滟一巴掌,而后捂着下身,半天没能缓过来。

    潋滟挣扎着站起来,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搬起一边的矮桌,整个朝司马络砸了过去。然后退后几步,靠着墙捂着肚子。

    司马络挣扎了几下,终于是躺在地上不动了。潋滟眼神有些呆滞。缓缓靠着墙坐了下来,慢慢地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天亮了就好了。

    韩朔一脚踢开显阳殿的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片凌乱。楚世子倒在一旁,他的潋滟衣裳不整,呆呆地坐在墙角。

    心里百般情绪翻涌纠缠,愤怒、心疼、恼恨、想杀人,韩子狐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情感还能这般丰富,心连着太阳穴都是一阵阵的疼,缓了一会儿才回过神。

    “潋滟?”他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轻声唤她。

    女子慢慢抬起头,很是陌生地看着他,眼里的东西像是一层玻璃,轻轻一碰,就会碎了一地。

    韩朔咬牙,不想问她发生了什么,他觉得害怕。

    楚世子不知为何,倦在地上动了动,将手边一个碗碟挥到地上,碎了。这动静像是刺激了潋滟,她突然便哭了,无声地将头埋在膝盖里。

    韩朔咬牙,将潋滟抱起来,却觉得手下?湿,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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