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秉懿自然早就知道赵构现在已经登基为帝,但两人久别重逢,心情激荡之下,她叫出的还是当年康邸时的称呼,那也是她一生中最为美好的时光。不过赵构并没有因此心生不悦,反而也因为邢秉懿的一声“殿下”,而回忆起了那段温馨甜蜜的岁月。

    在此时赵构的眼里,只看到爱妻邢秉懿一人而已,无论是儿子赵旉,还是身后的吴芍芬,都被他不自觉地忽略了。看到破镜重圆而紧紧拥抱在一起的夫妻二人,赵旉只能郁闷地蹲到墙角画圈圈,而吴芍芬虽然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但看她那不自然的表情和攥紧的拳头,心情显然比赵旉更糟

    吴芍芬必须注意形象,以免给赵构留下善妒的坏印象,所以虽然心中极为不快,却没有上前阻止两人亲密的举动。还是赵旉实在受不了两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卿卿我我的样子,大声咳嗽了几下,两人才从沉醉中清醒了过来,赵旉也得以将事情的经过向父亲一一汇报。

    出乎赵旉原先的预料,父亲虽然嘴上指斥他太过乱来(其实他自己丢下朝政,跋涉千里去见旧妻,似乎更加乱来。),但眼神中却充满了赞许和感激。赵旉也因此在心中给父亲作出了一个公允的评价,“想不到爹爹竟会如此乱来,应该说他‘爱江山更爱美人’是吗?呃,还应该再加上一句,‘爱美人更爱性命’”

    虽然不想打扰赵构夫妻的二人世界,赵旉也并没有忘掉他要金人送还邢秉懿的最初目的。不过,其实邢秉懿也已经与两个女儿分开多年,一时之间也很难确认姐妹俩是否便是自己的女儿。

    好在邢秉懿被俘之前就估计到可能母女会被强迫分开,便在两个女儿耳后留下了记号,平时被头挡住看不到,只需拨开一看便知道了。检查之后大家松了口气,想来金人还不屑在这些小地方弄鬼,姐妹俩应该确实就是赵构与邢秉懿夫妻失散了十年的亲生女儿。

    于是接下来泗州城里继夫妻破镜重圆的戏目后,又连续上演了父女重逢和母女再遇的感人镜头,看到大家喜悦与伤感夹杂的神情,赵旉不觉也有一点想哭的冲动。不过赵旉也注意到了吴芍芬不善的眼神,看来她已经意识到若非自己出力,邢秉懿决不可能从金国归来,所以开始迁怒于他了,这个麻烦可不小啊!

    不过邢秉懿却着实受了赵旉的大恩,若非赵旉冒险坚持,以赵构犹豫懦弱的性格,是绝对不敢在韦太后回朝之前先向金人索要妻女的。从赵构现在的表现来看,邢秉懿应该足以冲抵掉吴芍芬的影响有余,但赵旉却并没有因此而安心,因为吴芍芬在历史上可是惊人的高寿,而邢秉懿能活多久尚不好说,但从她现在的气色看来,是决计比不上吴芍芬这个未来女寿星的。(历史上邢秉懿死于南宋绍兴九年,即西元1139年,要不然赵构说不定会将放回邢秉懿作为绍兴和议的条款之一。)

    赵旉还没想到摆平吴芍芬的办法,那位怨妇却主动找上门来,说是要看看这一年来赵旉练武的成果

    “孔夫子这句话说得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根本就是不可理喻。”,很快身上便多出n处暗伤的赵旉一脸悲愤,急怒之下直接将问题挑明了,“你不就是怕大娘娘她回来后,你没了当皇后的指望吗?可她堂堂一国之母,却一直被困在敌国受到鞑子的百般污辱,哪怕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都会觉得不能忍受,何况是我们这些家人,难道一个皇后的位子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

    “皇后的位子我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吴芍芬急叫道,脸上的怒色愈明显。如果说赵旉的大白话还可以解释为“童言无忌”的话,吴芍芬受激之下便轻易说出心里话,一则可见她对此事的关切,同时也证明她是一个性情急躁之人,这是性格上的缺陷,与智力无关。

    这对赵旉来说倒是意外的收获,因为吴芍芬常年身居深宫之中,而在赵构面前她又要处处注意形象,急躁的缺陷基本没机会表现出来。而这次邢秉懿归来对她的刺激实在太大,这个暴力女终于原形毕露了

    但此时的吴芍芬已经完全被激烈的情绪所左右,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似乎是自怨自艾地说道,“她没回来之前,你爹爹就一直对她念念不忘,这几年来我用尽了办法让他开心,才一点点将他的心拉了过来,可这时你却让她回来了!今天官家见到她后,便再没有正眼看过我,我好不甘心,她除了为你爹爹生了两个女儿,其他又做了什么?”

    “因爱生恨的女人真是可怕”,赵旉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如果他想不出一套有说服力的说词,现在的吴芍芬什么事情都可能干得出来

    “你真是笨死了,如果大娘娘不回来,你才糟糕呢!”,赵旉用嘲讽的语气说道,他其实根本没想好怎么说,但既然已经知道了吴芍芬的弱点,选自然是针对性最强的激将法了,就看这种毫无实质性内容的废话能不能唬住吴芍芬了。

    “哦?”,吴芍芬虽然性格稍显急躁,但她毕竟天资聪颖,而且掌管**已久,城府较之少女时代已经深了好多,听到赵旉无礼之言后反倒渐渐冷静了下来。赵旉自小便有神童之名,如今十岁的他恐怕智力已经过寻常的成*人,这足以令吴芍芬不敢将其视作一般的孩童来看待。而吴芍芬在随赵构赶到泗州的路上也看到了前所未闻的新气象,虽然也可能只是因为淮南官吏清廉能干,但若赵旉太废柴,他们显然也不可能有那样了不起的成绩,可见赵旉在这几年里说不定又有了惊人长足的进步。想到这里,吴芍芬更加不会将赵旉刚才的话想得那样简单了。

    “没错,她还是回来的好,官家凡事总是先想别人的好处,这十年里因为两人不得相见,所以官家心里只念着她昔日的好,所以才会情深如此。可她现在回来了,官家每天都会看到她的短处,而且她早已是残花败柳,官家纵使一时不怪,日子久了总会心生不悦”,想到这里吴芍芬的脸色渐渐好看了起来,也不那么怨恨赵旉了。

    这时赵旉也终于想到了一点,“大娘娘身体亏损太甚,气色很差,恐怕撑不了几年,你应该也看出来了吧?而姐姐(宋代皇家的称呼,意思等于“姨娘”。)你还年轻得很,还怕争不过她吗?”

    吴芍芬顿时心情大好,还破例将家传武功中的一些精义教给了赵旉,令他大摇其头,“女人还真是善变”。不过其实吴芍芬长期以来一直对赵旉都很不错,可能是因为他的母亲潘贤妃既不争位,也不争宠的缘故吧?

    赵旉见效果不错,便又趁热打铁地教给了吴芍芬一些争宠的方法,这些都是他从史书和小说中看到的,有些还是很有效果的,比如“以退为进”、“不争为争”等等。吴芍芬听后大觉有理,觉得赵旉比以前看起来更加顺眼了。可就在她心情转好的时候,赵旉的内侍李珂却急匆匆地闯了进来,原来邢秉懿自觉清白已失,已经不配待在赵构身边,便找机会悬梁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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