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饶了我,妾身再不敢了,爷……”许氏紧紧拉着金凤举的裤腿,披头散发的嚎哭着,金振翼和金绣楠也都吓得啼哭不止。

    傅秋宁皱着眉头,她本来不是什么圣母类的女主角,但是看这一家子哭的实在凄惨,何况这么小的孩子就离开母亲,在这大宅院中可还怎么活?想了想便上前对金凤举道:“爷,妾身也不是为许姨娘求情,只是想着这两个孩子可怜,何况经过了这一次,想来许姨娘也定会吃一堑长一智,爷严加惩罚也就是了,实在不用做的这样绝。”

    金凤举面无表情,冷冷道:“这事儿你也不许插嘴过问,靖国公府容不得这样内心恶毒的女人。”他冰冷的目光越过了江夫人,从其他人的身上一一掠过,然后一字一字道:“以后如果谁还想效仿,想着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许氏便是你们的下场,不服气的,想跃跃欲试的,尽管来。”

    话音落,他一甩袖子,就在众人的目光中大步离去。江夫人似乎想喊他,但是看着儿子铁青的脸色,最终还是住了口。

    “真是的,原本想着姐姐在爷的心目中地位超然,这件事儿姐姐又是当事人,有您求情,爷怎么着也该网开一面的。却没想到结果竟还是这样。唉!也是,姐姐也尽力而为了,实在是爷今儿气的太厉害。”江婉莹看着门口怅然的道,只不过傅秋宁当然清楚她不仅不惆怅,只怕心里还乐开了花。而且她话里话外都是透着自己并没有尽力而为的意思,便等于把仇恨的种子埋在两个孩子心里,

    当下不由在心里暗叹,心想金凤举啊金凤举,你个糊涂东西,这才是真正心如蛇蝎的歹毒女人,那许氏纵然阴险些。奈何她没有什么智谋本事,也只能明面上蹦跶蹦跶罢了。恐怕这一次也是被人当了枪使。有你这位婉二奶奶在,府里才不安宁呢。

    因见江婉莹还要说话,她便抢先一步淡淡道:“妹妹刚才没听到小侯爷的话吗?可是这就迫不及待的想要试一试了?”一句话把江婉莹的话噎在肚子里,她也不管其他人怎么看自己,就牵着金藏锋和金藏娇的手走了出去。

    金凤举到底还是无情的。第二天,傅秋宁就听说许氏被送到了乡下庄子上的消息,如今鹤鸣轩里只剩下一双惶惶无依的儿女。她看着窗外雨幕。轻轻叹了口气,心想这便是侯门高户,多少人把青春葬送在这里还不够,甚至就连亲情和生命。也都一并葬送了。

    “娘亲,你说爹爹会怎么安排振翼弟弟和绣楠妹妹啊?”因为出了这件事,学里放假两天,以让风波平息平息。所以金藏锋和金藏娇此时都在风雅楼中,两人坐在榻上看着傅秋宁,小脸上浮着一抹和她们年纪不符的忧色。

    “傻孩子,这个不用我们操心,你们爹爹会安排的。”傅秋宁走过来,却听金藏娇低下头闷闷道:“我怕爹爹会把他们送到娘亲这里来。当初我和哥哥没人要的时候,就是被送来了娘亲这里。”

    傅秋宁微笑道:“锋儿和娇儿不用担心,你们爹爹不会把他们送过来的,嗯,或许会送给太太养着,或者让清婉阁那边抚养,也有可能让月兰做姨娘。把孩子过继给她,总之不会放在咱们这里,娘亲有了你们这两个小魔星,每天还闹得头昏脑胀,那禁得住再来两个?”

    金藏锋和金藏娇听她这么说,终于露出笑容,金藏锋就点头道:“娘亲说的没错,何况振翼弟弟和绣楠妹妹这时候肯定恨死娘亲了。虽然不是我们的错儿,但是许姨娘确实是因为我们才被撵到庄子上,他们肯定恨我们的。”

    傅秋宁讶异的一挑眉,心想锋儿和娇儿这两个孩子果然聪明,看问题竟一下子就看得这样透,于是便微笑道:“是。连锋儿和娇儿都知道这个道理,你们爹爹更知道了,所以肯定不会……”

    她不等说完,就听外面雨阶的声音响起:“小……小侯爷来了?”她似是见到了什么惊讶之极的情景,不然不会连声调都变了。

    傅秋宁疑惑的往门边走,还不等到门边,就见金凤举撩开帘子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垂头丧气的小孩儿,不是金振翼和金绣楠还会有谁?”

    傅秋宁猛然就觉得心跳如擂鼓,一张脸都热起来,想必是涨红了。当然,这绝不是因为兴奋过度。她紧紧瞪着金凤举,若不是心里一个劲儿告诉自己这是古代,自己是傅秋宁而不是方楚瑜,她早就一脚把这个越看越可恨的男人给踹出去了。

    这种时候,金凤举超厚的脸皮就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玉娘,雨阶,你们带翼哥儿和楠儿去找两间房,要离卧房和书房近一些的,让他们挑,挑好了我再让人送东西来。锋儿和娇儿也去帮着弟弟妹妹挑一挑吧,你们比他们更熟悉这风雅楼。”

    “小侯爷。”等到两个孩子忧心不已的和雨阶一起出去,傅秋宁终于再也忍不住心头怒火,咬牙切齿的一个字一个字问道:“妾身能请问,您的葫芦里卖的这是什么药吗?”

    金凤举看着她咬牙瞪眼的可爱模样,老神在在的把眉毛一挑,走到榻上坐下,知道这时候傅秋宁没踹自己出去就是厚道,根本不指望她倒茶了,于是亲自倒了一杯茶喝下去,一边沉声道:“没卖什么药,只是想把振翼和绣楠寄养在你的名下。”

    傅秋宁简直要被这个无耻的男人给气的不怒反笑了,也走到榻上坐在金凤举的对面,冷冷道:“理由呢?爷是不是看见我搬进风雅楼,从此后就只能看着你的脸色过日子,所以准备得寸进尺再进丈?”

    金凤举咳了一声,脸皮上终于泛起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别这样说秋宁,我在你这里的夫纲都是岌岌可危的,哪里还有什么胆子得寸进尺?更别提进丈了。”

    傅秋宁哼了一声,现在也没有和金凤举耍嘴皮子的心思,直接开门见山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老实说,我不明白爷您是怎么想的,以您的智慧,应该知道我是最不适合养这两个孩子的吧?”

    金凤举点头道:“表面上看的确不适合,但是我也别无选择了。老祖宗年纪大不用说,太太的身体又不是很好,也禁不得小孩子吵闹。余下的人里,婉莹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呢?许氏虽然善妒愚笨,但若是背后没有什么推手,倒也未必就敢做下这样的事。”

    他知道,他果然知道。傅秋宁沉默,眼睛却盯着金凤举,心想这个男人真是聪明隐忍的可怕,他明明知道许氏是被江婉莹推到了台前当枪使,却故作不知,为了和鲁国公府的交情,他竟然生生把这些忍下来了,但不知日后他又要用什么办法让那个表妹收敛呢?

    心中想着,一时间就把金振翼和金绣楠的事情丢了开去,却听金凤举又道:“霍氏不用说,那是个还不如婉莹的,最起码婉莹面上还能做的周全一些,不过暗里,只怕这两个孩子又要步她们娘亲的后尘了。到了霍氏手里,不但要步她们娘亲的后尘,只怕面上的周全都未必顾得上。崔氏柔弱,管教不了振翼,剩下的小妾月兰,也是和崔氏一样的人,且振翼和绣楠哪里肯服她?就算勉强提上当姨娘,这固有的看法一时间怕也改变不了。所以我想来想去,也只有你这里,当日你能把锋儿和娇儿教育成才,如今振翼和绣楠总算还没怎么定性子,我也只放心交给你。”

    傅秋宁叹了口气道:“爷,你应该知道,小孩子还是在自己的爹娘手里,才是最幸福的。当日锋儿娇儿的情况如何能与翼哥儿和三姑娘相比?如今两个孩子现有的娘亲,却让你弄到了庄子上去,其实这何苦呢?俗语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这样的无情,便连我都有些胆寒。”

    金凤举默不作声,良久才伸手到桌上,握住了傅秋宁的手,恳切道:“秋宁,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若也是婉莹和许氏那样的人,我容不得你到今日。我喜欢的,爱慕的,是现在这个你,温柔平和,沉静内敛,善良却不是愚善,隐忍却不是窝囊,你在我心目中,就如同是一堆普通碎石中忽然出现的一颗最璀璨的无价宝石,让我怎能不爱恋如狂?我虽无情,但也只是对居心不良之人无情。许氏今日不是心思阴险,我不会做绝到这一步。你不要责怪我,也该想想我的难处。这样一大家子,朝堂上的风雨不用说,我越是官高位显,就越是如履薄冰。偏偏家里也不安静,像许氏这种人,最是好了疮疤忘了痛,我若留她下来,将来还会惹多少风波且不说,我的一双儿女,也要生生被他教育成勾心斗角的奸猾之辈了。这绝不是我愿意看到的,你明白我的苦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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