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宫变第五十三章
我看到她身后一团一团的雾浓浓飘散而来，好似魔障般变幻无形，那么浓厚那么密实。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雾，只有在梦里，我的心顿时紧缩成了一团，吓我的连气都不敢喘了。
丁香慢慢回头，大大的松了口气，笑着说：“小姐吓死我了，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雾啊。无事无事，小姐别怕，我现在去取灯笼，咱们这就回去。”
我全身冷硬，梗直的跪着，我一动不动连站都不敢站。我的腿也好像不是我的，任何知觉都没有了，那雾迅速的漫延开来，将我浓浓包围其中，瞬间一片蒙蒙，这一刻我自己都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醒着还是在梦里。
远处有个清脆的声音说：“小姐，灯笼取来了，你在哪啊？”挂灯笼的地方离我不过就四五步，但丁香的声音好似极远，飘忽不定。
我浑身大汗淋漓，不禁全身发颤，手不停的发抖。我甚至都不敢伸手向远处摸，丁香声音里已经有些急了，不停的大喊，但我应不了声。只听她越走越远，我拉着身上的衣裳把自己裹的紧紧的。我现在不觉的冷，反而热的烧心。
我轻轻闭上双眼，心非常巨烈的狂跳，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趁着这场雾跟着来了。我到底是想见他还是怕见他，我不清楚，应该是怕的，不然我应该满心欢喜的看到他才对。如果他来了，我应该跟他说什么，他一定是怪我的，否则梦里不会责怪我负了他。可我要不要解释，他会不会听呢，我越想越乱，只觉脸上很凉。
怎么那么静啊，天地之间完全混沌了，慢慢有一个人从背后抱住我，我全身一下硬了。心突然放了下来，他终于来了……
“五儿别怕，不过是雾罢了，等会就会散呢。”是宝璟的声音，我慢慢回头，我不知道这个声音会不会迷惑了我，万一他不是宝璟呢。
还是那么黑雾雾的，虽然看不清，但宝璟身上特有的那种气息我熟悉，他抱我的方式是霸道的也是温柔的，我哆嗦着伸手去摸他，温温的，他拿着我的手哈了几口气，轻轻搓了搓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的说：“这么冷的天，你到底跪了多久，这手都冻的……”
这一刻极度恐惧之后的重生感让我再也无法抗拒，我紧紧踡缩在他怀里，我觉的异常踏实。我好像能听到他的心跳；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我觉的他抱着我的方式让我放心。在我将自己贴近他时，好像使他更激动的将我拥入怀中，我听到那一声发自心底的叹息。他非常非常温柔的轻触着我的脸颊，我们俩就静静坐着，他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小姐，小姐……”那声音越来越近了，那些脚步声匆匆而来。那些灯影三五成群的走来，虽然依旧那么昏黄，但却觉的非常有暖意。
宝璟一把抱起我，说：“走，咱们回宫。”他的口气里再没有以前的那种霸气，只有我是他最亲近的人的呵护感。我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的笑了。
屋里暖意融融，绿娥她们就没有跟我们一起进里屋，宝璟将我放在床上就侧身坐在床边，他始终拉着我的手，好半天后才慢慢道：“你终于笑了。”他这一刻眼中的柔情蜜意似乎能把人融化，那深情的注视让人快窒息了。
宝璟叹息道：“上次告诉宝卷的事后，想着你不信，以为你再不会见我……”
我不想听这些，便含笑在他手上写道：你怎么会来？
宝璟亲了亲我的手，道：“我早知道你怕雾，虽然你不说，但绿娥跟我说过，你每次梦到他都是因为雾。”
我又写：你怎么知道我在园子里？你怎么找到我的？
宝璟笑笑说：“小穗说你每晚都要在花园里祈天祝祷，雾还没起时我就已经过来了，但你已经去花园了，我想着在屋里等你回来，一见起雾我就知道不妙。那雾起的极快，从来没见过那么浓的雾，我在雾里隐约见到一点光亮就跑了过去，没想到你果然在。”
我心里不由也深深叹息了一声，一回头看到床边圆几上放着笔墨，笑了笑，拿过来写：你今晚不是召新小主侍寝吗？怎么会过来？
宝璟很是促狭的笑了笑，道：“原本如此，但木菱荷派人来说她晚膳后染疾，朕知道她什么意思就依了她，她不就是想在今晚见到朕吗，那朕就依了她，晚些时候再过去。”
我不由也笑了起来，写：那你来这会不会让木菱荷知道？
宝璟回道：“无事，她不会知道。不过就算晓得了，她也是个聪明人，懂得分寸。”
我听他夸木菱荷懂的分寸，先是微微一愣，慢慢笑意更深。宝璟明白我意思，淡淡接了一句道：“她知道我的分寸。”
我点点头，宝璟突然有些兴奋的笑着说：“雾这会定是散了，你全身暖和过来没有？我想带你去瞧个稀罕物。”
我有些好奇，就起了身。宝璟叫来小穗吩咐了几声，小穗忙出去准备。
宝璟含笑对我说：“再稍等片刻。”
我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灰，神情有些黯然，宝璟见状，忙问：“五儿，你怎么了？”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写：“为何对我如此？”
他有些失落，问：“你真不知道吗？”我摇摇头。
他笑了笑，不在意道：“看来你真是不记得了，不过等有一日我告诉你，你就一定能想起来。”
我又写：什么时候？
他含笑回道：“能给你名份的时候。”
稍候小穗来回话说准备好了，宝璟便带我出了宫，外面早停了一顶暖轿。等宝璟再扶着我出来时，竟然是在御书房外，我有些奇怪，这里能有什么稀罕物。
御书房外的花园内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我们继续往里走，里面就是内殿，宝璟轻声对我说：“我把他们都打发下去了，因为这件东西只能跟你一起瞧。”
我不知是什么但有些好奇，御书房今日点了数百盏灯，里外灯火通明，从外望去真似白昼。穿过御书房外层的殿阁后，突然眼前的一景让我异常惊奇。
御书房共有两层殿阁，里面就是皇上休息的处所，四周全是上百年的松柏，足有好几十棵，郁郁葱葱，就算现在是隆冬时节但依然有苍翠的感觉。
内殿里有一个极小的院落，是用白玉砖而砌，殿顶是金黄的琉璃瓦，深红的大门，门上都钉着铜钉。一圈穿廊围绕着松柏曲折，好像是隐在林木间，若隐若现。但在四周白亮的玉砖中间，耸立着一棵秀丽的树，不知叫何名，只觉此树与众不同。
树身似黑似绿，光滑透亮，似乎可以看见里面淡黄色的树心。树叶像珍珠一般粉润，又似碧玉和泉水一般翠透，足有一纹钱那么厚，密密匝匝的洒下满地绿阴。与旁边的树一比，这好似一棵神树，绝不是凡间之物，令人无比惊叹。
宝璟拉着我走到树下，让我用手不停的轻抚，含笑说：“燕梁，这棵树叫瑞珠树，没有找到这棵树之前，大家都以为是传说，是山海经里乱诌出来的，谁知竟然真的有。听说这棵树还会开花呢，有蒲叶那么大，花瓣像红色玛瑙雕就一般，花洁可爱，听说落到地上会发出清脆的声音。不知何时能开花，我希望我们有生之日能一起见识见识。”
宝璟说到这句话时，眼里有期待更有无比的满足和幸福，好像我们真的能看到了那一刻一样。
他又郑重的对我说：“燕梁，这棵树是你的替身树，自你病后，我就命人找来种在此地。从今往后它会替你生病受苦，所有你不喜的，不愿的，都有它来替你承担……”他突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
我的手心里有凉凉和滑滑的感觉，甚至摸到这棵树，心里有一种颤微微的触动。好像这不是棵树，而是个人，像我一样不会说话，但是有知觉的人。
我看着树觉的有些感动，一回头看到宝璟始终在看我，我的眼里慢慢变模糊了，但不想让他看到，便低了头。
宝璟搂住我，抬起我的下巴，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深情的说：“我定要让你今后康健无忧。”
他紧紧的拥着我，那种温暖不仅暖了身也暖了心，原来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康宝璟也会出现。以前一直在恨他，恨生了他的儿子，恨他让我们母子三人不能相见，恨他我这种暗无天日的活着。可现在我心里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虽然看到他仍觉心里有股怨气，但还有种心喜，难道我对他……
就在我不停的思索时，宝璟突然在我耳边低语道：“五儿，今晚留在这好吗？”
这一句突然让我浑身一阵冷汗，这里，不，这里曾经是我与宝隆欢爱过的地方。如果在这里，宝隆泉下有知定会枕戈泣血，而宝卷知道，我连想都不敢想。
我深吸了一口气，含笑做出了个口型：我冷。
宝璟忙抱着我说：“去屋里暖暖。”
进到御书房内，我坐在桌旁拿着笔墨写道：我想与你商议一事。
宝璟看后点点头，道：“你说。”
我看了看他的眼睛，那么深，那么静。我们互相凝视片刻，我觉的心越跳越快，脸好像也烧了起来，忙不敢再看，便低头写：项燕梁不是你的妃嫔。
宝璟看了后默然了片刻，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我又继续写道：不可强求。
宝璟道：“好，但你什么时候才能真心待我？”
我笑了笑，写：始于心，心于行，行于真。
宝璟笑笑道：“等你，等你到行于真时。”
我突然很想看看他知道我写下后面这段话时是什么神情，便又写道：那等燕梁有兴时，便召尔来侍寝，尔可要沐浴熏香……
我还没有写完，宝璟早在背后紧紧抱住我，嘴唇火热的落在我脸上和脖颈上，点点滴滴，处处火烫。我心里轰的一声被点着一般，耳鸣目眩，不可自抑。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火烧般慢慢煺去，我突然不敢看眼前的人。宝璟想让我抬头，但我只觉面上火烫的厉害，就是不抬头，宝璟不禁笑了起来，抱着我轻轻呢喃道：“五儿，我等你，我一定会等你对我真心的那一刻。”
我眼里突然又涌出了泪水，但还是忍住了。宝璟又送我回了宫，嘱咐了小穗几句便含笑走了。
绿娥和丁香好像很高兴的样子，看的小穗也笑容满面，她们三个好似亲姐妹一般说笑个不停。
她们服侍我睡下后便退下了，我一个人静静躺着看着梁上雕的彩凤，不由想起宝璟上次对我说过宝卷的话，那些话一遍遍在耳中不停的回响，无论相不相信，我现在都已经把这些当成真的。
回忆中：
康宝璟道：“下毒之事简单不过廖廖数言，但关于宝卷的事情就牵扯到我之前的事，你身子撑的住吗？”
我现在全身心的想听关于宝卷的话，便点了点头。他明白我的意思，就说：“有些事过了这么些年，但每次想起来还是让人放不下。如果要说起宝卷，你就耐心多听一些。”
宝璟突然带着一丝伤感说：“其实瑞昭仪怀的不是朕的第二个孩儿，朕之前亲手杀过一个女子和孩儿。就为了让当年的魏小怜魏太后以为朕不能生养，以为朕小时候被人谋害受了伤才会这样……”
他突然不说了，脸上神色极其冷峻，眼中的伤痛让他的面目看起来有些狰狞。
他停了好久才又慢慢说道：“虽然很早时就想过要称帝，但因为年轻气盛不知自律，而魏太后又不断的赏侧室给我，便将计就计统统都笑纳了。可朕从没有宠幸过她们，就想让她们传话出去，说朕不能人道……”说到这，他突然嘿嘿轻笑了两声，看了看我。
看到他神情流出来轻薄，我心里大恨，就知道他又想起上次强迫我的情景，不免淡淡的与他相对，虽然我心里真想一刀把他了结了。
我看到她身后一团一团的雾浓浓飘散而来，好似魔障般变幻无形，那么浓厚那么密实。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雾，只有在梦里，我的心顿时紧缩成了一团，吓我的连气都不敢喘了。
丁香慢慢回头，大大的松了口气，笑着说：“小姐吓死我了，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雾啊。无事无事，小姐别怕，我现在去取灯笼，咱们这就回去。”
我全身冷硬，梗直的跪着，我一动不动连站都不敢站。我的腿也好像不是我的，任何知觉都没有了，那雾迅速的漫延开来，将我浓浓包围其中，瞬间一片蒙蒙，这一刻我自己都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醒着还是在梦里。
远处有个清脆的声音说：“小姐，灯笼取来了，你在哪啊？”挂灯笼的地方离我不过就四五步，但丁香的声音好似极远，飘忽不定。
我浑身大汗淋漓，不禁全身发颤，手不停的发抖。我甚至都不敢伸手向远处摸，丁香声音里已经有些急了，不停的大喊，但我应不了声。只听她越走越远，我拉着身上的衣裳把自己裹的紧紧的。我现在不觉的冷，反而热的烧心。
我轻轻闭上双眼，心非常巨烈的狂跳，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趁着这场雾跟着来了。我到底是想见他还是怕见他，我不清楚，应该是怕的，不然我应该满心欢喜的看到他才对。如果他来了，我应该跟他说什么，他一定是怪我的，否则梦里不会责怪我负了他。可我要不要解释，他会不会听呢，我越想越乱，只觉脸上很凉。
怎么那么静啊，天地之间完全混沌了，慢慢有一个人从背后抱住我，我全身一下硬了。心突然放了下来，他终于来了……
“五儿别怕，不过是雾罢了，等会就会散呢。”是宝璟的声音，我慢慢回头，我不知道这个声音会不会迷惑了我，万一他不是宝璟呢。
还是那么黑雾雾的，虽然看不清，但宝璟身上特有的那种气息我熟悉，他抱我的方式是霸道的也是温柔的，我哆嗦着伸手去摸他，温温的，他拿着我的手哈了几口气，轻轻搓了搓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的说：“这么冷的天，你到底跪了多久，这手都冻的……”
这一刻极度恐惧之后的重生感让我再也无法抗拒，我紧紧踡缩在他怀里，我觉的异常踏实。我好像能听到他的心跳；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温度；我觉的他抱着我的方式让我放心。在我将自己贴近他时，好像使他更激动的将我拥入怀中，我听到那一声发自心底的叹息。他非常非常温柔的轻触着我的脸颊，我们俩就静静坐着，他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小姐，小姐……”那声音越来越近了，那些脚步声匆匆而来。那些灯影三五成群的走来，虽然依旧那么昏黄，但却觉的非常有暖意。
宝璟一把抱起我，说：“走，咱们回宫。”他的口气里再没有以前的那种霸气，只有我是他最亲近的人的呵护感。我看着他的眼睛，轻轻的笑了。
屋里暖意融融，绿娥她们就没有跟我们一起进里屋，宝璟将我放在床上就侧身坐在床边，他始终拉着我的手，好半天后才慢慢道：“你终于笑了。”他这一刻眼中的柔情蜜意似乎能把人融化，那深情的注视让人快窒息了。
宝璟叹息道：“上次告诉宝卷的事后，想着你不信，以为你再不会见我……”
我不想听这些，便含笑在他手上写道：你怎么会来？
宝璟亲了亲我的手，道：“我早知道你怕雾，虽然你不说，但绿娥跟我说过，你每次梦到他都是因为雾。”
我又写：你怎么知道我在园子里？你怎么找到我的？
宝璟笑笑说：“小穗说你每晚都要在花园里祈天祝祷，雾还没起时我就已经过来了，但你已经去花园了，我想着在屋里等你回来，一见起雾我就知道不妙。那雾起的极快，从来没见过那么浓的雾，我在雾里隐约见到一点光亮就跑了过去，没想到你果然在。”
我心里不由也深深叹息了一声，一回头看到床边圆几上放着笔墨，笑了笑，拿过来写：你今晚不是召新小主侍寝吗？怎么会过来？
宝璟很是促狭的笑了笑，道：“原本如此，但木菱荷派人来说她晚膳后染疾，朕知道她什么意思就依了她，她不就是想在今晚见到朕吗，那朕就依了她，晚些时候再过去。”
我不由也笑了起来，写：那你来这会不会让木菱荷知道？
宝璟回道：“无事，她不会知道。不过就算晓得了，她也是个聪明人，懂得分寸。”
我听他夸木菱荷懂的分寸，先是微微一愣，慢慢笑意更深。宝璟明白我意思，淡淡接了一句道：“她知道我的分寸。”
我点点头，宝璟突然有些兴奋的笑着说：“雾这会定是散了，你全身暖和过来没有？我想带你去瞧个稀罕物。”
我有些好奇，就起了身。宝璟叫来小穗吩咐了几声，小穗忙出去准备。
宝璟含笑对我说：“再稍等片刻。”
我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灰，神情有些黯然，宝璟见状，忙问：“五儿，你怎么了？”
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写：“为何对我如此？”
他有些失落，问：“你真不知道吗？”我摇摇头。
他笑了笑，不在意道：“看来你真是不记得了，不过等有一日我告诉你，你就一定能想起来。”
我又写：什么时候？
他含笑回道：“能给你名份的时候。”
稍候小穗来回话说准备好了，宝璟便带我出了宫，外面早停了一顶暖轿。等宝璟再扶着我出来时，竟然是在御书房外，我有些奇怪，这里能有什么稀罕物。
御书房外的花园内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我们继续往里走，里面就是内殿，宝璟轻声对我说：“我把他们都打发下去了，因为这件东西只能跟你一起瞧。”
我不知是什么但有些好奇，御书房今日点了数百盏灯，里外灯火通明，从外望去真似白昼。穿过御书房外层的殿阁后，突然眼前的一景让我异常惊奇。
御书房共有两层殿阁，里面就是皇上休息的处所，四周全是上百年的松柏，足有好几十棵，郁郁葱葱，就算现在是隆冬时节但依然有苍翠的感觉。
内殿里有一个极小的院落，是用白玉砖而砌，殿顶是金黄的琉璃瓦，深红的大门，门上都钉着铜钉。一圈穿廊围绕着松柏曲折，好像是隐在林木间，若隐若现。但在四周白亮的玉砖中间，耸立着一棵秀丽的树，不知叫何名，只觉此树与众不同。
树身似黑似绿，光滑透亮，似乎可以看见里面淡黄色的树心。树叶像珍珠一般粉润，又似碧玉和泉水一般翠透，足有一纹钱那么厚，密密匝匝的洒下满地绿阴。与旁边的树一比，这好似一棵神树，绝不是凡间之物，令人无比惊叹。
宝璟拉着我走到树下，让我用手不停的轻抚，含笑说：“燕梁，这棵树叫瑞珠树，没有找到这棵树之前，大家都以为是传说，是山海经里乱诌出来的，谁知竟然真的有。听说这棵树还会开花呢，有蒲叶那么大，花瓣像红色玛瑙雕就一般，花洁可爱，听说落到地上会发出清脆的声音。不知何时能开花，我希望我们有生之日能一起见识见识。”
宝璟说到这句话时，眼里有期待更有无比的满足和幸福，好像我们真的能看到了那一刻一样。
他又郑重的对我说：“燕梁，这棵树是你的替身树，自你病后，我就命人找来种在此地。从今往后它会替你生病受苦，所有你不喜的，不愿的，都有它来替你承担……”他突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说。
我的手心里有凉凉和滑滑的感觉，甚至摸到这棵树，心里有一种颤微微的触动。好像这不是棵树，而是个人，像我一样不会说话，但是有知觉的人。
我看着树觉的有些感动，一回头看到宝璟始终在看我，我的眼里慢慢变模糊了，但不想让他看到，便低了头。
宝璟搂住我，抬起我的下巴，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深情的说：“我定要让你今后康健无忧。”
他紧紧的拥着我，那种温暖不仅暖了身也暖了心，原来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康宝璟也会出现。以前一直在恨他，恨生了他的儿子，恨他让我们母子三人不能相见，恨他我这种暗无天日的活着。可现在我心里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纠缠，虽然看到他仍觉心里有股怨气，但还有种心喜，难道我对他……
就在我不停的思索时，宝璟突然在我耳边低语道：“五儿，今晚留在这好吗？”
这一句突然让我浑身一阵冷汗，这里，不，这里曾经是我与宝隆欢爱过的地方。如果在这里，宝隆泉下有知定会枕戈泣血，而宝卷知道，我连想都不敢想。
我深吸了一口气，含笑做出了个口型：我冷。
宝璟忙抱着我说：“去屋里暖暖。”
进到御书房内，我坐在桌旁拿着笔墨写道：我想与你商议一事。
宝璟看后点点头，道：“你说。”
我看了看他的眼睛，那么深，那么静。我们互相凝视片刻，我觉的心越跳越快，脸好像也烧了起来，忙不敢再看，便低头写：项燕梁不是你的妃嫔。
宝璟看了后默然了片刻，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我又继续写道：不可强求。
宝璟道：“好，但你什么时候才能真心待我？”
我笑了笑，写：始于心，心于行，行于真。
宝璟笑笑道：“等你，等你到行于真时。”
我突然很想看看他知道我写下后面这段话时是什么神情，便又写道：那等燕梁有兴时，便召尔来侍寝，尔可要沐浴熏香……
我还没有写完，宝璟早在背后紧紧抱住我，嘴唇火热的落在我脸上和脖颈上，点点滴滴，处处火烫。我心里轰的一声被点着一般，耳鸣目眩，不可自抑。
不知过了多久，浑身火烧般慢慢煺去，我突然不敢看眼前的人。宝璟想让我抬头，但我只觉面上火烫的厉害，就是不抬头，宝璟不禁笑了起来，抱着我轻轻呢喃道：“五儿，我等你，我一定会等你对我真心的那一刻。”
我眼里突然又涌出了泪水，但还是忍住了。宝璟又送我回了宫，嘱咐了小穗几句便含笑走了。
绿娥和丁香好像很高兴的样子，看的小穗也笑容满面，她们三个好似亲姐妹一般说笑个不停。
她们服侍我睡下后便退下了，我一个人静静躺着看着梁上雕的彩凤，不由想起宝璟上次对我说过宝卷的话，那些话一遍遍在耳中不停的回响，无论相不相信，我现在都已经把这些当成真的。
回忆中：
康宝璟道：“下毒之事简单不过廖廖数言，但关于宝卷的事情就牵扯到我之前的事，你身子撑的住吗？”
我现在全身心的想听关于宝卷的话，便点了点头。他明白我的意思，就说：“有些事过了这么些年，但每次想起来还是让人放不下。如果要说起宝卷，你就耐心多听一些。”
宝璟突然带着一丝伤感说：“其实瑞昭仪怀的不是朕的第二个孩儿，朕之前亲手杀过一个女子和孩儿。就为了让当年的魏小怜魏太后以为朕不能生养，以为朕小时候被人谋害受了伤才会这样……”
他突然不说了，脸上神色极其冷峻，眼中的伤痛让他的面目看起来有些狰狞。
他停了好久才又慢慢说道：“虽然很早时就想过要称帝，但因为年轻气盛不知自律，而魏太后又不断的赏侧室给我，便将计就计统统都笑纳了。可朕从没有宠幸过她们，就想让她们传话出去，说朕不能人道……”说到这，他突然嘿嘿轻笑了两声，看了看我。
看到他神情流出来轻薄，我心里大恨，就知道他又想起上次强迫我的情景，不免淡淡的与他相对，虽然我心里真想一刀把他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