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大怒,这个人如此偏激。(手打小说)简直不可理喻。无论别人对他如何,他只知道别人欠他的,而从不想别人曾对他的好。当时听到太后跟我讲宝璟时,心里还对他很怜悯和同情,如今只觉心中怒火熊熊,恼恨当年太后心慈手软为何没有斩草除根留下了这个祸根。

    我冷笑两声说道:“既如此,那孝文王应该与先祖去理论才对。”

    说完这句,我突然觉的心灰,以他这种心性的人,不会因为别人几句话而改变自己想法。有跟他说的,还真不如自己歇一会子,实在是白费口舌。

    我也懒的与他理论,便淡淡的说道:“本宫想与皇上呆一会,请孝文王自便。”

    宝璟听我这样说,不仅没有动,反而露出浅浅的笑意。他的神情好似在回想着什么,眼里有温情,甚至有些沉浸在其中。见到他如此,我有些讶异。

    旁边的木菱荷也觉察了,有些困惑不解但很快掩住了。看着她脸色微变,我不禁暗暗冷笑了两声。心里很是解恨。这个让她付出所有的男子,未必如她所愿能保住,而且这个男人终身有暗疾,她今生都别想有自己的孩儿。

    我忽然想知道因由,便冷冷的问道:“这次你助孝文王一臂之力,立下了汗马功劳,不知孝文王要如何封赏于你?”

    木菱荷淡淡一笑说:“臣妾愿意为王爷做任何事,从菱荷进宫前心里就明白事关重大,此次之事,妾不求王爷恩赏,只求今后能与王爷永远在一起。身为女子,妾只有这个心愿,与心爱的男子生死相守。”

    她最后一句掷地有声的话重重砸在我的耳朵里,更是敲在我的心上。我想笑,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我眼泪滚滚而下,可我忍不住,也不想忍,任眼泪汹涌而至。偌大一所殿阁全是我的笑声,好象都能穿透到天际一般,四周还在不停的回荡着。

    与心爱的男子生死相守,这一句话在我心里无数遍轮回。痴心的女子自古就有,而她更是历代中的典范,为了心爱的男子,就是非灰湮灭也心甘情愿。我不知在笑她,还是笑世间所有女子,更是在笑我自己。所有的是一切全已成空,没有想到却是这么个结果。

    宝璟始终面带微笑的看着我,好象他能看透我,也知道他在捏着我的命脉。等我笑够了,宝璟才对我说:“本王称帝是迟早的事,你再不甘心也无用,当务之急安顿好自己吧。明**的丫头会进来,到时自有人安排。”

    木菱荷不愿继续等待,稍候便柔声催宝璟快走。

    我不知宝璟为她做了什么,竟让木菱荷如此死心踏地,哪怕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不过将来如何,谁也不知道,我只愿老天报应快,现世让我看到这个贱人将来万劫不复。

    我身子僵硬的走到一边慢慢坐下,不停的问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这时有个内监匆匆进来冲宝璟低语了几句,我隐隐听到义恒、念宿几个字,忙抬头看他。

    宝璟不动声色的听着,但眼睛却看着我,知道我听见了,好像专门等着我问他。

    我只觉口发干再也按捺不住,忙颤声问:“是我的皇儿吗?他们怎么样了?”

    宝璟没有说话。但眼神非常古怪甚至有戏谑的意思,旁边木菱荷上前两步说:“娘娘,其实我们王爷……”

    她话还没有说完,我就冷冷的说:“你闭嘴,本宫说话还轮不到你这个贱人插口。”

    我又厉声冲她道:“你是替某人打下了江山,可在本宫眼里你不过是个贵人罢了,更是历代千秋十恶不赦的罪人。虽然你自认问心无愧,可你助纣为虐,扰乱纲常,更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好好想想你今后怎么死吧……”

    我从来没有疾言厉色过,更没有象今日这样暴怒过,我突然这样失态,实在是撕心裂肺的疼让我痛不欲生,想到我孩儿的性命,我真是快要疯了。

    我嘴里快的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我已经完全歇斯底里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只想把心中的怨恨和怒火将他们燃烧掉,最好连一丝一毫的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木菱荷被我吓愣了,一步一步往后退,慢慢躲到了宝璟身后。我越说越快,声音也越来越高,只觉心里堵的快喘不上气来,耳朵里也嗡嗡响的厉害,慢慢眼前又成了白花花的一片。

    在我身子一软快跌倒在地上时,宝璟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把搂住我,虽然面色阴沉。但我还是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好似从心底深处穿透而出。

    等我再醒来时,天已发白了,远处的青色让人恍如那是佛祖的地方。

    看了看宫外,我竟然看到宝璟还在外面,颀长的身影,不显孤单,反而霸气十足。我不想见到他,更不想再与他说话,刚转身时,竟看到了宝璟的岳丈程广进。他态度恭敬的给宝璟说着什么,两人神情亲近,不显生分,我心头猛的一撞,突然全明白了。

    早上绿娥和丁香进来了,她俩脸色白的吓人,一见我,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涌了出来,失声说:“小姐,难道这都是真的?”

    我就哑着说了一句:“这才是真正的祸根深种呢,师父早就算出来了。”

    说完,我再也说不出话来。我想哭。但就是哭不出来,只是木木的看了看她俩。我们三人就软禁在宫里很偏的一处宫室的侧殿内,偌大的一所屋子,除了清冷和寒凉,我不知还有什么感觉。

    自这日后,我们三个人再没有走出过这屋子一步。

    一个月过去了,我和绿娥、丁香整日相对,默默无语。看着我们的院子被严防死守着,可能连只鸟都飞不进来,我真的要绝望了。因为外面一丝消息都听不到,没有人会跟我们说一句话。只是安静的侍候我们吃喝洗漱。

    这里所有侍候的人都是宝璟安排的,每个人都面无表情,而且从不与我们多说一个字。后来从宝璟口中我才得知,这些人都是他的家奴,更是他的心腹,我以为他这样安排是在防我,或者是在盯着我,后来才知他另有深意。

    这日早上起来,她们俩又陪我坐着,我们已经有好几个时辰没有说话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盯着桌上的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

    旁边有个内监恭着身子说:“请娘娘动一口吧,如果不合胃口,奴才再换一桌。”

    我看了看她们俩,她们也一口没动,我叹了口气说:“不用换了,去热热吧。”

    我不能让她们俩陪我熬着,这样下去,就算有出头之日可能也看不到了。

    我问丁香:“现在什么时辰了?”

    丁香哑着噪子回道:“午时三刻了。”

    我点点头,说:“等会你俩快吃些吧,就是把咱们饿死也出不去,再说现在也急不来,只能放宽心了。”

    绿娥说:“我们无事,只是小姐已经两天都没有进一口了,小姐要怎么撑啊?”

    我摇了摇头,说:“我真的吃不下。”

    丁香看着我的脸色,小声说:“小姐,你千万要撑住啊,皇子和帝姬还指望着你呢,说不定孝文王不会赶尽杀绝的,可能另有打算。”我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绿娥与丁香对视了一眼,绿娥怯怯的说:“小姐,我知道你在自责,更在为皇上心疼难过,可谁能想的到他们早有谋算。而且皇上去的时候。可能也没受苦,这也算是福气吧。”绿娥声音越说越小,但我还是听的一字不漏。

    这一个月来,我心里就厚厚的包裹着,从不敢想皇上,不敢想他离去时的情形。她们俩也从不提皇上一个字。今日突然听到,我心里痛如刀割,眼前突然一黑,身子晃了两晃。

    丁香吓的惊叫一声:“小姐”,绿娥眼疾手快的扶住我,我忙摇了摇手,喘了好几下说:“无事,刚头有点晕,现在好了。”

    她俩再不敢说什么了,忙端了杯茶让我喝两口,丁香不停的用手给我扶着后背。我不敢听,不敢想,更不敢看。我害怕,我不知道我害怕什么,是对他的歉疚还是我的自责,因为这么多年的欺骗,我心里始终有根刺。

    忽然外面报了一声:“荷绮夫人到。”

    我一下愣了,荷绮夫人是谁,以前从未听过。而且这一个多月来,这个院子从来没有人进来,突然来了一个女子,我不禁心咚咚的跳了起来。我想了想便隐隐猜到是谁,只是不知她来有何用意?

    果然木菱荷独自一人走了进来,浑身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眼中更掩不住的自得和神采洋溢。

    木菱荷给我欠了欠身,便坐在了我桌旁的一张椅子上,看见我桌上刚端来的菜,有些吃惊的问:“娘娘还没有用吗?这个时辰怕是要把身子饿伤了。”

    我看了看她,说:“刚不饿,所以没什么胃口。”我冲旁边的内监说:“端下去吧,等会再说。”那些侍候的人忙上来把桌子收拾干净了,又给木菱荷送来了盞茶。

    她端起茶抿了两口,抬头看了看我,笑着说:“今日来是给娘娘报个信,我们爷安排的事情已经成了,过阵子就要昭告天下了。”

    我看见旁边绿娥和丁香眼里喷着火在怒目而视,但木菱荷好像没有感觉到。这个女子绝非等闲之辈,不会像那些轻薄女子张扬炫耀,她肯定另有来意。

    我点点头,冷冷的说:“那恭喜你们王爷了。”

    木菱荷又笑着说:“是,臣妾定会转告皇上,皇上要是知道项娘娘诚心恭贺他,肯定会高兴的。”

    听到皇上二字,我心中又怒又急,这个贱人这么快说出皇上二字,到底是何用意。我硬是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冷冷的看着她。

    木菱荷很是亲热的问我:“娘娘不喝吗?这茶叫平猴魁太清,喝着味道极好,说是:头泡香浓形似针、二泡味浓叶如青、三泡四泡幽香存。听说采摘和炒制起来极繁琐,需十二个处子每月子时月满之日用银钩轻挑,忌湿忌碰,而且此茶树在深山才有,不过数亩而已。不仅味道好,喝剩的茶叶用来擦试珍珠金银器,可令器皿恢复光泽,用过夜茶水浇花拭目都有奇效,还能治头疼病呢。只是不知为何起了个这么怪的名字。”她说完,咯咯笑了两声,声音如银铃一般。

    我心里一阵疑惑,猜不透她究竟想说什么,便端起茶来浅啜了两口。

    她又说:“听说这个茶是今年才上贡的,如今宫里就得十数斤,只有皇上和两处宫里有,没想到在娘娘这里也能喝到。”

    我心里一动,突然明白了她的心思,但我不想跟她多废口舌,更不想搭理她,让她心里有个疙瘩自己琢磨去。

    我慢慢的说道:“荷绮夫人无事就请回吧。”

    木菱荷非常轻慢的把茶杯放下,轻轻的说了句:“本来是想跟娘娘说几句话的,想着娘娘惦记着义恒皇子和念宿帝姬,所以来给娘娘报个信,看样子娘娘不想知道。”

    她这句话,如箭一般穿透我的心,差点让我一口气上不来。我端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浑身冒了许多冷汗。我的手死死的攥着杯子,只听茶盖和茶杯发出得得的撞击声,不停的在屋里回响着。

    我深吸了两口气,慢慢把杯子放回到桌上,然后笑着说:“多谢荷绮夫人美意,如果夫人想说,那燕梁洗耳恭听,如果夫人另有打算,还请明言才好。”

    木菱荷看了看我,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们对视了片刻,木菱荷换了副好颜色,轻声道:“我知道娘娘恨我,可也不打算求娘娘饶恕。菱荷自知今生罪孽深重,但无怨无悔,因为大家都是女子,娘娘定能明白我痴心一片的苦衷。”

    说到这,木菱荷眼里泛起了盈盈泪光,哽声说:“菱荷是对不起娘娘,但菱荷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还念着娘娘曾对臣妾的好,也深知娘娘如今在这里被困禁,见不到孩儿,度日如年的处境。”

    我不知她突然这样对我说是有什么打算,但绝不会是为我着想。

    我低头沉默不语,片刻后,含泪道:“如果妹妹真能明白我这个当娘的心,就知我有多疼了,可怜我在这个地方什么都听不到也见不到,不定明天就……。我现在只求能见我孩儿一面,如果我们娘三能死在一处,我也……。”我不禁哽咽起来。

    木菱荷红着眼睛,点头说:“娘娘,是我害的你如此。如今看到娘娘与皇子帝姬母子相隔有违天伦,菱荷心中有愧。所以请娘娘放心,我定会想法子救娘娘出去。”

    我双眼一亮,忙问:“妹妹果真愿意帮我?”但马上又愁容满面,黯然道:“就算妹妹愿意帮我,可孝文王又怎会放我们出去。”

    木菱荷连说:“娘娘无须担心,菱荷其实已跟璟爷提了好几次,说这样关着娘娘不是长久之计,难不成真要人家母子分离一世不成。等回头宫里发丧了,宫中以前妃嫔都要去陵寝为宝隆爷守陵。虽然在那里不如宫里锦衣玉食,但总比这里自由些好也可与孩儿相守。不知娘娘可愿出宫?”

    我看着木菱荷的双眼,只觉眼神里全是真诚,我很感动,忙说:“多谢夫人相助,如果真能出宫,那燕梁定感念荷绮夫人大恩。如今燕梁只望能与孩儿相守,再无其它所念。”

    木菱荷忙说:“娘娘无需如此,菱荷也是为自己积德罢了。菱荷定会助娘娘一臂之力,只是不知为何璟爷迟迟不发话,菱荷实在猜不透,娘娘知道原由吗?”

    我心里冷笑了两声,果然是不放心来套我话的,但宝璟既不放我也不杀我,谁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木菱荷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不过凭些茶叶难道就让她如此担心,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我也捉摸不出宝璟到底想怎样,可看木菱荷的样子好象很是防我,不过宝璟不好女色,到底木菱荷忌惮我什么。难不成世上女子都死了,她才会放心。

    我摇了摇头,说:“本宫实在不知,请荷绮夫人据实相告。”

    木菱荷看着我的双眼,探究了片刻,眼里虽有狐疑,但更多的是不解。

    稍候她含笑说:“皇子和帝姬都很好,宫里人照顾的也妥当,请娘娘放心。”

    我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木菱荷也眼圈慢慢红了。

    她轻声说:“帝姬前一阵子夜夜哭闹,有几日浑身滚烫,我们爷命四位太医轮流诊治,现在已经好些了。皇子还在太子殿居住,听说仍每日跟学习认字,很是要强,而且从不当人面哭,也从不问宝隆爷和娘娘的事情。如此早慧早觉,实在令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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