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的那一霎那,与皇上双眼相对时,心中的幸福在难以言喻。只觉浑身热血沸腾,不由自主就落了泪,但还是满脸带笑,似喜似悲。

    我俩互相凝视良久,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好像就是眨眼的工夫,只觉这一刻那么短暂,甚至不知道已经有人进来了。

    忽听耳旁说:“娘娘,皇上的药已经热好了。”

    我才猛然反应过来,忙接过来,笑着说:“皇上,这是补药,一点也不苦,快吃吧。”

    皇上竟然撒着娇说:“子微要燕儿喂。”

    等屋里只剩我们两人时,皇上拉着我的手,不停的摸着我的脸,叹道:“朕听母后说了,燕儿日日衣不解带,好几日都没有合眼的守着朕。还要忙宫里好些事情,把燕儿累坏了。”我笑着摇摇头。

    皇上郑重的说:“朕与母后已经商议过了,要改立燕儿为后,母后也是非常赞同呢。朕想定在明年三月二十五日为册封大典,那是燕儿几年前回宫的日子。”

    我忙说:“皇后还未出宫,皇上就说立新后的日子,好像不大好。反正皇上身子还没有好利索,此事不急,等过阵子皇上可以处理朝政了再说。太后这阵子比臣妾可累多了,太后年纪已大,不仅为皇上操心,还要替皇上下旨看折子。皇上可要早些让龙体康健才是,这样才不辜负太后的伤神辛劳。”

    皇上拉着我的手,专注的看着我,眼里全是爱怜和深情。我与皇上紧紧相拥,似乎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这一刻我有些恍惚,但又那么真实,因为我真真切切为皇上担忧,难道我心里有他了。

    外面来报宫里的妃嫔来请安,我刚想说让她们进来,皇上就说:“让她们先回去吧,今就别进来了,朕现在累地很,不想见那么多人。”

    皇上又看着我。柔声说:“朕只要见到燕儿就足够了。”

    皇上身子弱。过了一会就又沉沉睡了过去。等再醒时已过了丑时二刻。

    现在皇上每日都要进补好几种汤药。身子慢慢恢复了。等我腾出工夫应付别人时。已到太后大寿之后了。

    皇后向太后和皇上求情。想最后一次再以皇后地身份给太后祝寿。皇上允了。

    那日皇后强颜欢笑。带着宫中所有妃嫔去给太后行礼。大家对皇后地态度格外恭敬。太后也很是慈祥。晚上家宴时。皇后大醉。又哭又笑。令人看了心酸。

    后日皇后就要出宫了,我准备了一下,想去看看她。

    坤宁宫中的灯烛异常昏暗,许多人都躲在黑乎乎地墙角小声啜泣,门口也没有奴才候着,我自己掀起帘子走了进去。

    皇后独自一人坐在内殿中,愣愣的看着烛花,不知为何,往常点这些红烛觉的异常明亮喜庆,今日看着烛泪觉的很是凄凉。

    我请了安后,皇后苦笑了一声,轻声说:“烛泪为己哭,谁又为我哭?”

    我静静的坐在旁边没有说话,皇后转过身子,看着我,眼中无比凄苦,哀求说:“善待我的皇儿。”

    我点点头,说:“放心”。

    皇后又勉强的笑了一下,慢慢说:“虽然位主中宫多年,可我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当年入太子府为良时,皇上就从没正眼瞧过我。可我第一眼看到皇上时,眼里就再也看不到其它男子了。”

    皇后的声音里有着极重地哀伤,好像在把滴着血的心拿出来给别人看一样,让人不由自主为她感到伤痛。

    “皇上还是太子时,宠过一位沈良,她姿容绝代让皇上一见倾心。我每日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夜夜在被中撕咬着被角,心伤的都快呼不上气了。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沈良那般的美貌,她被太子妃用毒害死了,我很是高兴,可见到皇上那么伤心,我又异常难过。如果有一天皇上能为我哭一声,我就今生没有白活。”

    “太后为了皇上打压重臣势力,因我娘家没有权势,便把我扶上皇后宝座。当时想到只要能与皇上日日相对,我就高兴的食不知味。”皇后又苦笑了一下,好像在为当年的付出感到不解。

    “可是,宫里地女人全都在虎视眈眈,每一个美人都施尽手段巴不得一夜宠幸。皇上宁愿临幸宫婢,也来我这里,无论我对他用情多深,或是德行多么出众,他都视而不见。一批又一批的美人进宫了,皇上也宠这个,明爱那个,让我明白了,就算没有你们,皇上也不会看我一眼。在这个宫里,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个皇后的虚名。”皇后又冲我笑了一下,抬手笼了笼头发,看着远处,好像快解脱了一样。

    “等我明白这一切时,我就知道,我能做的就是保住后位,让娘家多享荣华。以前的每一个皇上宠幸的妃嫔我都忌妒过,也忌惮过。但我慢慢放心了,知道她们当不了皇后,无论她们再怎么跟皇上撒娇,只要宫里有新进地年轻女子,皇上就会不停的有喜欢的人。”

    皇后这时紧紧盯着我,有些怨气,也有些无奈,凄苦的说:“直到你进宫了,我才真正感到害怕。皇上看你的眼神,是我从来没有见过地,对你的用心,是我这么多年一直期盼地,哪怕皇上对我像你一样只有一天的体贴,让我当即死了,我也无怨无悔。你把皇上整个心都抢走了,我对你又恨又怕,又羡又妒。其实你比宫里所有人都有福气,也比宫里所有人都有心机。你不像她们那么毒辣,你是在用另一种手段谋求后位,我输地是心服口服。”

    我还是一句话没有,静静的看着她。

    皇后很是钦佩地对我说:“皇上昨日对我说了,你用口为他吸脓,与他共饮汤药,身怀六甲为他按摩全身,七日里不眠不休精心服侍。这些我都自愧不如,可是我只想问你一句真话,我马上要出宫了,只想在出宫前明白一件事,望你能以诚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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