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庆快马返回凤州,当即吩咐守城的军士,闭了城门,小心守把,自己气哼哼的,直奔韩染的大堂。

    韩染一身青衣,手执团扇,正在堂中纳凉,看韩庆奔了进来,随道:“庆儿,此去查探如何?”

    韩庆道:“父亲,儿亲自看了,果然是郑鼎带军,看营盘规制,差不多两千之数。看来那罗老夫子说的没错,郑鼎来意当真不善!”

    韩染一扬眉,道:“何以见得?”

    韩庆道:“郑鼎所住,离凤州不过二十里,如并无他意,当然是尽快行军,赶凤州驻扎,一来供应方便,二来将士也好歇息放松。如今却停留一天,当然是怕军马劳乏,不利搏战,此乃我军之地,既然准备搏战,当然是要对父亲不利!”

    韩染叹了口气,道:“庆儿说的有理。不意王宗诘如此奸狠,为父远在凤州,并无争竞之意,这匹夫居然也放我不过。”

    韩庆道:“也怪孩儿鲁莽,如孩儿放过那几个探子,或许还不至于给父亲惹下如此麻烦。”

    韩染踱了过来,拍拍韩庆的肩膀,淡然笑道:“庆儿,那几个贼子在凤州也竟敢对你妹妹不敬,当真是死有余辜,你处置了就处置了,何必放在心上?当初在华帅帐下时,那王宗诘就看我不顺眼,如今有了华家被劫一案,这厮不过是借题发挥,要对为父赶尽杀绝罢了。”

    韩庆急道:“父亲,既然如此,那就该当放了罗夫子,两方联手,对付王宗诘!”

    韩染摇摇头,道:“庆儿,如今既然已经看明白了,这罗夫子连夜送信前来,与我韩家有恩,自然不能再关着,赶紧放了出来,好好招待。只是联手之事,轻易答应不得!”

    “这是为何?”

    “庆儿,为父自从跟了华帅,为蜀王东征西讨十几年,才熬到如此地步,这王宗诘虽然可恶害我,但蜀王毕竟待我不薄,只要为父送上奏表,定能在蜀王面前,讨个公道,王宗诘又其奈我何?我一家安居此地,独霸一方,何必去转投别人?”

    “那罗夫子虽口称汉王帐下,极力言其雄才伟略,但以为父观之,汉王无兵无粮,并无根基,贸然连手,到时惹怒了蜀王,大举兴兵,怕是要害了韩家!”

    韩庆默然许久,方道:“如此,父亲该当如何应付?”

    韩染道:“你和你大哥一起,去见罗老夫子,就说为父偶感风寒,卧床不起。不能亲往致意。你二人待为父致歉,感谢送信之德。至于联手之议,兹事重大,需要为父好了将来再谈。暂时礼送出境,不可得罪就是了。”

    “至于那郑鼎,你可拿了我的军令,暗中通知诸将,如此办理”说着,轻轻嘱咐了几句。

    韩庆听了,心里也是叹服,难怪人说老奸巨猾,父亲这十几年还真不是白混的,这主意,当真是左右逢源,有百利而无一害。

    当下告辞了韩染,直接去找大哥韩典,说了父亲的意思,韩典当即应允,也不耽误,两人直接去将罗隐请了出来。

    罗隐到此,已经郁闷了六七日了。

    这不论怎么讲,自己都是为了韩家才不辞劳苦,前来送信。你韩染就算不相信,不想联合,也当是客客气气的才对,怎么能翻脸关人呢?虽然这几日吃喝上没有亏待,但软禁恩人,可也太过分了!

    韩家哥俩前来相请,罗隐是整整衣衫,昂然而出,到了客厅,韩家哥俩再三致意,一面感谢罗隐,一面为失礼道歉。

    罗隐冷眼斜了二人一眼,道:“在下乃是令尊阶下之囚,二位公子擅自放了罗某,难道不怕令尊怪罪?”

    韩典满脸赔笑道:“夫子莫怪,家父一时失察,错怪了夫子,这几日也颇为后悔,无奈突感风寒,卧床不起。只得由我二人代父赔罪。夫子大人大量,切勿介意。”

    罗隐此时,正要笼络韩家,既然韩典说的客气,罗隐当然也就就此下坡。韩家二人,摆出酒菜,招待罗隐,三人言谈甚欢,只是每每罗隐提起联手之事,韩典韩庆,都是顾左右而言他,只往父亲身上推。

    罗隐也是机灵的人,这试探几次,已经明白,韩家虽然感谢送信之德,但暂时并没有合作之意。还需另下功夫。所以也不再提,只是喝酒闲谈,三人尽欢而散。

    到了次日中午,罗隐正要找韩庆韩典说话,城楼之上,忽然战鼓三响。罗隐知道,该是郑鼎大军到了。他心中好奇,这韩染知道郑鼎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却又不与自家联手,不知会如何对付郑鼎。

    罗隐奔到城楼,城上城下,已经是戒备森严,这陪同的韩家亲兵,直接把他领到韩家哥俩面前。

    韩庆韩典,都是盔甲齐整,两人点头致意,罗隐手扶垛口,向外看时,只见一里之外,旌旗飘扬,一军逶迤而来。不多时,众军到了城下,郑鼎跃马而出,望城上喊道:“韩将军何在?本将奉帅令巡查边防,何不见韩将军出迎?”

    韩典答道:“郑将军,家父偶感风寒,卧床不起,不能迎接郑将军,还望将军见谅!”

    郑鼎大声喝道:“既然如此,可大开城门,让我军进城!”

    韩典笑道:“将军莫急,凤州城小人少,大军进城,不好安排扎营,况且,我父病重,末将无令也不敢开城!”

    郑鼎大声喝道:“岂有此理,难道我军一路远来,甚是辛苦,还要城外野宿不成?”

    韩典仍然是笑,道:“将军这是什么话,请看那边,我等以为大军扎好营寨,犒劳的酒肉也都安排妥帖,请大军进驻即可!”

    “至于将军,一旦大军安顿,可立即进城,末将拼了受父亲责骂,也不能让将军受苦!”

    郑鼎一听,心里骂道:“韩染这厮,果然奸猾,竟然装病不见,眼下无计可施,只能拖拖再说。”听到韩典请他进城,心想,少来这套,老子可没这么傻,万一你们晓得真情,老子孤身进城,岂不是羊落虎口?还是不离军营的好。

    当下,挥军入营,安顿休息。

    罗隐看了,明白这韩染如此做法,是不给郑鼎发难的机会,想让郑鼎自己知难而退,不要撕破脸,将来好有转弯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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