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桨,你们想找死吗,这就是厉害一点的礌石,冲上去,五艘小船就把你们吓住了。”

    一个军官怒吼了一声。

    “弓箭手,跳帮手,刀盾准备。三通鼓,冲。”

    战鼓重新响起。

    因为短短的几分钟,两只舰队已经在飞快地缩短距离。

    又是十发炮弹落入了船队当中,这次要比上次要准,其中一发炮弹直接命中了一艘楼船。炮弹直接砸穿了两层楼,在中间爆炸。半截楼船的上层建筑全被掀飞。上面的众多的士兵全部成了空中飞人。有的掉进了水里,有的直接解体了,有的趴地一声掉在船上,有的还活着,痛苦地呻吟。有的直接没了声息。因为爆炸只波及到了上层,所以下面的桨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在拼命地划桨。

    十发炮弹,对于一百多艘大小船只来说不算什么。

    “这是天雷,对面来的是仙舟。”站在最前沿的刀盾手在纷纷传言着。

    这时已经看得清楚船的形状了。没有船帆,没有桨手,雨雾中,全速前进的船,巨大的烟囱里面冒着浓浓的蒸汽。船上甚至看不到多少人。

    “不要管,就算是仙舟有怎么样,弓箭手准备,船已经很近了。”

    嘈杂的声音中,枪声被混淆了。

    弓箭手没有等到发射的命令。

    因为这个军官低头摸着自己的胸甲,三层牛皮甲上穿了一个圆形的孔洞。外面看不出来,但是他感到了疼痛。

    又是一声子弹穿透皮甲的声音。

    只不过现在是在腹部。

    没有看见箭羽,但是军官总算明白自己受伤了,而且是重伤。

    “射!”带着绝望和愤恨,军官拔出长刀指向了对面。

    上万只箭陆续射了出去。但是射早了。就算是顺风,也还距离甲字号有两百多米远,离其他船就更加远了。

    炮声摇低,第三轮炮弹几乎是平着射出去的。

    这次,没有炮弹落空。所有的楼船上层都被穿了一个洞。因为太近。炮弹穿透了船体,在舰队后方爆炸。楼船反而损失不大。

    “炮手撤进船舱。火枪手,瞄准自行射击。三枪之后,准备防撞。”话音未落。

    “砰砰砰”的枪声响起。

    唐军已经乱了。

    原本应该第二轮整齐的箭雨并没有形成。因为站在最前面的军官太显眼了,即便是最差的士兵也知道要打死他们。何况是是带着瞄准镜的狙击手?

    在第一轮的狙击手的射击当中,大部分军官就不行了,只是似乎大多数都完成了第一轮的指挥。可是弓箭手等不来第二次命令。箭还是射了出来,但是全部是稀稀拉拉的。

    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个的刀盾冰和弓箭兵毫无征兆地倒下了。

    五艘楼船恐慌的气氛迅速形成。却没有人制止。

    楼船很快就慢了下来。可是敌军在前,艨艟船和斗船还在战斗的狂热当中。他们越过了楼船,向对面冲杀。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不太对劲。因为这几艘船船速非常快,船身也非常高,中间没有舷窗,他们根本跳不上了。

    “不要管小船,擦楼船的边挤过去,挤翻它。全速,全速前进,所有人员。防撞。”

    锅炉终于受不了,主动冲开了汽笛。为了追上战舰,后面的渔船也把速度加到最快。七声汽笛声几乎是同时鸣响。

    根本来不及反应,两只舰队毫无花俏地撞在了一起。以三艘铁甲船为首,渔船和其它的战舰全部先里收缩。尽量减少撞击的程度。

    楼船的缺点暴露了,因为它就是头重脚轻。水下部分太少了。

    只是轻轻一蹭,正面的三艘楼船毫无悬念的翻了。

    楼船都翻了,就不要谈那些小型的艨艟和斗船了。

    长长的,整耳欲聋的汽笛声把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一只看起来不起眼的,奇怪的舰队穿过了封锁线。没有丝毫地减速。也没有改变航向,直直地向唐军楼船最密集的地方撞过去。

    它的身后,一片狼藉。很多掉进水里的人没折腾几下就沉没了,一些将领更加是如此。他们身上有沉重的铠甲。就算是一些只有一层皮甲的普通士兵,在如此冷的江水里面也耗不了多久。江中每一块木头上都抱着一些人。

    一共有四艘楼船完蛋了,上面至少有七八千人。

    唐军的船队乱了,一些楼船下意识地要躲,可是它们太密集了。

    好在汉军也看呆了,连射箭都停了下来。

    眼睁睁地看着舰队再次切入唐军的主力船队中。就像一把刀轻松地切开豆腐。又是四艘楼船,还有一路上的小船完了。整个唐军被活生生地分开了两半。

    船没有停,还是带着长长的龙吟声向下游开过去。

    龙吟声渐渐消失,船队也很快消失了。

    唐军和汉军没有在相互攻击。一部分唐军投降了,近两万人落入水中,如果全部死了,哪一个将领也受不了。一些将领跪在船头恳请汉军参加救援。

    王延范同意了。

    剩下的六艘楼船,其中两艘投降,四艘调转船头,顺江而下去追击,一些不愿意投降的舰船也自动离开了战场向下游追过去。但是他们的速度无法追得上。新蕲州城江面上的船只都在捞人,已经不分敌我了。

    交战时间非常短。但是仅仅五艘新式战舰,就彻底改变了战局。

    不过现在闵平江要做的是尽快找一个地方隐蔽起来。

    “检查各舱有无损失,有没有人员受伤,统计伤亡情况。目标鼍龙岛。船只降速,尽量保持静默。”

    南唐水面,应该是接到了战事的消息,连商船都没有。舰船虽然在减速,但是也非常快,很快就拐进了雷池,呈一列纵队穿过两个小岛和芦苇滩中间的水道。江面上连一丝痕迹都没有了。

    这条水道是早就勘测好的。地形复杂,但是却有一条即便是在水位最低的时候也能够通行的航道。鼍龙岛是一个半边都是悬崖峭壁的岛屿。而在靠江的一侧,应该是江水故道,水非常深。这里有一个不大的江湾,里面足够停靠三四十艘舰船的样子。

    鼍龙岛的另一半就十分平缓。水很浅,那里有大量的芦苇滩,雨季时,大部分没入水下,旱季时露出水面。一些高的地方还有水柳林。这里生活着大量的鼍龙。所以也叫做鼍龙岛。

    冬季的时候这整片地区就是一整个岛屿和沼泽。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这里还有一条水道。

    ————————

    蕲州水军的战败,直接影响到了蕲春的战局。

    一个很关键的原因就是,发动近十万水军的战役,居然没有经过李璟和兵部的同意,是刘彦贞通过查文徽擅自调遣的雷池水军。当然也利用了雷池水军的一些将领对蕲州水军的轻视和怒火。

    李璟不给任何将领大权,雷池水军现在是各系人马都有,维持着李璟想要的平衡。李璟认为这样的军队才是他想要的军队。因为都听他的啊。

    其实说是都听他的,李璟管了这些军队吗?没有,成天都是吟诗作画,和文人们厮混。你都不管军队。军队听你的有什么用?不是给钱给粮就行了的,军队是要打仗的,它需要指挥,需要有一个灵魂。

    南唐的军队虽然庞大,却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群体。各级将官都想着拉帮结派,靠着派系换一个前程。

    前两年陈觉擅自调动四个州的军队攻打福州,这原本是一个错误,确实是陈觉独断专行。可是李璟用一个更加大的错误来解决前一个错误,分派各系人马进行制衡。福州之战,虽然王崇文是元帅。但是陈觉、冯延鲁、魏岑三人争着主事,留从效、王建封二人更加是不听命令,各自抢功劳,进退行动互不照应。直接导致了福州战败。

    福州战败之后。又把责任推到陈觉,冯延鲁、魏岑身上。宋齐丘非常愤怒,这些人是谁派过去的,一场小战役,用得了这么多人吗?你当初派过去,就是要这么一个效果。现在得到了这么一个效果。又来怪下面的臣子。

    那个时候的宋齐丘还以为李璟和老主人一样,能够听得进去谏言。而且当时李璟也确实做出了礼贤下士的举动。所以宋齐丘说话直,结果自然没有好下场,加上韩熙载等人落井下石,陈觉等人为了活命拼死一搏,弄得两败俱伤。而李璟自以为得计,干掉了朝中把持大权的两大派系的首脑。

    说宋齐丘陷害韩熙载,韩熙载不善于饮酒,谁不知道?宋齐丘再怎么说也是智谋之士,怎么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去陷害一个人?而且李璟还真信了。

    这不是荒唐是什么?宋齐丘真要害韩熙载,直接找个机会干掉,那不是简单多了。

    道理就在于平衡,李璟需要平衡。

    之后,南唐军队的涣散愈演愈烈。刘彦贞就利用了这一点,希望能够打上一仗,拿下蕲州,然后大家好升官发财。

    这就是荒唐,对北汉的战争,宋齐丘谋划了很久都没有办成的事情。刘彦贞仅仅利用利诱就办到了。

    可是这种战争能够持久吗?水军一败,投降的投降,追击的追击,溃散的溃散。依然是各管各的,之后自然是相互找理由压榨。(未完待续。)

    ps:南唐,占用了中国条件最好的地方,五代时底盘最大,最为富有。表面上亡于文人误国,但是实际上是亡于帝王为了皇权,压制权臣。故意玩平衡,朋党之祸,就是帝王养起来的。反正就是让你按照皇帝的意思去办,正确与否不管。民主是什么?是不管对错,受各方势力的利益制约。最后归根结底变成了利益之争。于是比如现在,有人可以为了利益而卖国,卖国光荣。可是国家,民族并非只是少数人的利益,生存,发展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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