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继冲来得这么快,李谷还真没想到。

    李谷走出军营,晚霞满天,江面上,只有一点点的灯光能够看出那里有两艘船。而且很容易与湖光山色混淆。如果不是吕岩指认,根本认不出来。

    水寨里,王延范已经安排三艘船带着一些人和江防图过去了。去迎接高继冲的是水寨里唯一的楼船,浆手们正在登船。除了李谷本人的亲卫,楼船上只有王家的几个侍女。高继冲的内卫头子吕岩都到了,肯定也是带了亲卫。所以船上再没有安排其它人。

    楼船上的灯笼一盏盏亮了起来。

    吕岩已经和几个穿着短打服饰的士兵上船检查。这些士兵确实更加像护卫,而不是呆头呆脑的士兵。他们用的武器也很别致,除了手弩还有短剑和匕首。身上还有一些不知道用途的零零碎碎。

    走路很轻,好像随时都要惊动,也好像随时都要逃跑的样子,人非常警觉。这些人绝对是老兵,因为他看你的时候,就好像你只是一团待宰杀的羊而已。站在那里就毫无声息,当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倒是吕岩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让人很有好感。

    李谷的亲卫也是武艺高强的人,他偷偷告诉李谷,这些士兵也许还算不上武林高手,但是绝对是杀人魔王。

    “李参军,请上船。”王延范安排完事情,才带着水军的两个副将过来。

    “王将军先请。”李谷推让着。

    相对于楼船的雄伟与豪华,寂静地停泊在江面上的船只除了指挥舱里闪亮这灯光,极其普通。站在楼船的三层,能够看清楚传说中的银船的模样。比楼船稍微少一些,也稍微宽一些。上面的甲板很开阔。甲板是平的。而不是如楼船前凸后翘。

    上面除了两层指挥舱,很小,在船的中央,一个圆柱在指挥上的后面,上面冒着一些白烟。但是不多。

    甲板上前后用有什么有类似投石车一样伸出一个臂的东西,但是用不罩着。船上没有。没有划桨的舱口,所以看不见比如楼船一样一排舷窗。这一点有些像海船。但是又没有海船的前后桅杆和巨大的船帆。

    与楼船不同的是,这种船非常稳,风和水流对他的影响不大。

    “王将军。你以前见过这种船吗?没有浆手,也没有风帆,船怎么走?”李谷问。

    “我也没有见过,这是新造好的海船。据说是在船后的水下装了车船一样的轮桨,应该是机关术的一种。荆州年后要修直道。荆州一些地方建了一种水泥窑口和石灰窑口。窑口除了炉子改进了一些,里面还加了一种风鼓。据说就是和船上的轮桨一样的道理。用牛马,或者用人推一个大轮,大轮带动小轮。就能鼓风。效果颇佳。李谷大人等这一仗打完,可以去荆州看看。”王延范笑道。

    “如此说来,应该有一定的道理,但愿这仗早点打完。”李谷点头道。

    江面上的两艘船几乎紧挨着停靠在一起。这让所有人都很好奇,因为楼船除非是在水寨里面,是不敢这样停靠的。因为万一从侧面撞上,有翻船的危险。

    为了船的稳定性。楼船的长宽比一般都比较小,这是为了正面撞击敌船而不颠覆,增加船体稳定性而设计的。

    因为不敢靠上去,所以楼船绕了一个大弯,才慢慢地并排停在乙字号的旁边下锚。

    就算是这样,楼船也还是在江水的作用下,撞上了乙字号,虽然十分轻微。楼船却晃动十分厉害,因为它太高了。而乙字号几乎没有什么感觉。

    两艘船靠在一起,就知道区别。乙字号比楼船要长出接近四分之一。两船的顶层甲板水面上的高度相差两米多。几乎与一层箭楼的平台一样高。也就是说。乙字号的载重量,不是楼船能够比的。

    乙字号现在并没有满载,只是试航而已。

    乙字号船舷上栏杆似乎并不是木头做的,灯光下泛着银光。实际上整艘船都泛着银光。这真的是一艘用银子打造的船。李谷知道这肯定不是真正的银子。应该是传说中烂银。但是烂银也是银子。

    李谷不禁暗自咂舌。

    靠近了才看见,船上并不是没人,而是一些士兵隐藏在围栏的下面。

    现在一个个站起来,列队走向指挥舱。人数不多,一百人左右。不是像楼船那样动辄上千人,甚至数千人。

    指挥舱的第一层并不高。几乎有一半是在甲板下面。而第二层也比楼船要矮一些。这个睡眠高度刚好与二层楼船一样高。只是指挥舱非常小。做成流线型,十分光滑,所以看起来很小。实际上,几乎也和楼船的三层箭楼的差不多大小。

    整个船与楼船想不,不算中间冒烟的柱子,比楼船要整整矮一层楼。

    荆南楼船要小一些。蜀国赔给荆南的楼船也是这么小,因为大的楼船下不了三峡。

    南唐的楼船要比荆南楼船大,很多都是五层楼船。

    “船楼的顶上也有人,是趴在甲板上的,他们应该就是用弩,不然不站起来,没有办法弯弓搭箭。”李谷的亲卫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李谷仔细看船楼的顶上。果然发现上面趴着人。

    只是因为趴着,所以不注意看不出来。

    八个士兵从指挥舱走出来,两个士兵把一个梯子搭在了楼船的甲板上。

    他们是借着不太亮的天光走出来的,整艘船除了指挥舱有灯。居然没有打一盏灯笼引路。

    王婉容和高继冲手牵着手跟在八个士兵的后面。

    吕岩带着已经在楼船上的四名士兵在甲板上迎接和警戒。这些人的手弩上都已经上了箭,并且扣上了弓弦。随时可以发射。显然他们不信任任何人,包括荆南自己的水军。

    王延范苦笑了一下:“李参军不要见怪。前一段时间小王爷被下毒,卫队才过于紧张。”

    两个人带着大小官员下楼准备迎接。王延范还是解释了一下。

    李谷笑着说:“应该的。”

    “参见王爷公主。”李谷带着众人用了半跪的军礼。

    “起来吧,各位都是继冲的前辈,不要这么客气。”高继冲笑着拉李谷的手。他太小了,只能做到这一点。

    一干官员都起来让高继冲和王婉容走到前面。吕岩带着卫兵直接跟在李谷和王延范的身后的身后。直接把下级军官和李谷的亲卫给隔开了。

    先行离开的是丙字号,没有听见有人起锚时推绞车的吆喝,只听见铁链哗啦哗啦拉起来的声音。这让准备起锚的楼船的士兵跑到船后好奇地看这两艘怪船如何起锚。

    当然,他们什么也看不见。

    丙字号缓缓前行,船的后面翻起两道浪花。在脱离乙字号以后,加速离开。

    随后乙字号船后的浪花也猛然加大。

    船速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除了水声,两条船安静得可怕。

    当船驶出一段距离后,一声龙吟一样得汽笛声响起。乙字号响了一声,丙字号也以声相和。然后两船就顺江而下了。

    如此诡异的情景让官员们不禁有些恐惧。

    “船上有龙?”李谷也有些害怕了。

    高继冲笑道:“哪有,就是一个大号的笛子而已,是用来给两艘船沟通简单的信息用的。因为做得粗了一些,所以声音浑厚。其实就是笛子。”

    李谷又仔细分辨了一下还回响在江上的龙吟,确实有些像笛声。

    船舱里面已经摆上了简单的点心。还是江陵点心的样式。两名侍女上面以见女主人的礼节向王婉容行礼。

    “这两个是家里安排服侍王妃的。在外面不比江陵,还是要注意一下礼数。”王延范不敢对高继冲说这种话,但是对自己的妹子就轻松多了。

    “那就谢谢七哥了。”王婉容点头笑纳了。

    高继冲和王婉容做到主位上的时候,在灯光的照耀下,李谷才真正看清两个人的面容。

    王婉容头上戴着一个非常精致的水晶头冠。头发是松松地束在后面。衣服还是以前看的短装样式,不过是做成一条长裙,而不是以前的成衣和裤子,毕竟是正经的外交场合。脚上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皮鞋。身上没有什么是太多的装饰,没有化妆。水晶冠确实非常耀眼,再就是腰间的玉带,以及上面御赐的玉剑和玉佩。这是身份的象征。王婉容的手腕上还有两个玉镯。

    高继冲头上戴着一个小号的远游冠,不是正规的冠,而是像一个发饰。穿的是一个长袍。其它的装饰与王婉容差不多,只是没有镯子而已。

    两个人的衣服上按照礼制,衣服上有紫色的团花和龙凤纹,不过图案有,颜色非常淡。

    衣服虽然是暗合礼制,但是都极其简便,样式与官服有很大的不同。虽然没有正常的官服那么庄严,但是却多了一份别致和清雅的味道。

    最大的不同就是高继冲的变化,他的身体并没有完全恢复,还有有几分病态在脸上,天真无邪的眼神不见了,剩下的是深邃,甚至有几分犀利。看来一场不成功的刺杀和一场大病让这个孩子的性情大变,这对于大汉,到底是福还是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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