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原因,都不用明言。刘克武只这一句,就又把自己的安全性加高了许多。即使这次的事办砸了,朝廷真要问罪下来,那也好办了。

    你朝廷要问我的罪,那好,就请把俩王爷一中堂,顺便带上盛宣怀一起给拿办了吧。因为老子这些东西,都是他们传授给我的。要办一起办,办的起你朝廷就办。

    如此这般的官场诡计,刘克武虽然很是不屑,但生存在这样一个环境下,不学会适应那就只能一败涂地。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可不是让那些人踩着玩的。现在的虚伪应承,只为日后的大展鸿图。

    天津的武备道,本来是盛宣怀兼着的,这下变成了自己的。可怎么说,还只是个三品官,想要不让新军编练权落到袁世凯的手上,那自己还得多用功。

    德公公不知道自己想的究竟是什么,但是他为了要银子,就只能继续的给自己传递消息。闲谈几句后,他又将话转向了正题说到:“前个儿啊,翰林院那个编休徐世昌,可是勾搭了两个御使,把你给参了一本呐。李公公说啊,那家伙是你参的那个袁世凯的结拜兄弟呐。”

    “那太后和皇上怎么说?太后皇上那么英明,谁是谁非应该很清楚吧。”说完之后,刘克武在内心里,还是好好的骂了一顿那个徐世昌。

    不过骂也没用,谁让人间先认识的袁世凯,又和袁世凯早就结拜了呢?要不然的话,自己把他往自己这收拢一下,不也是很不错的事。至少,以徐世昌的才干,能当自己的总参谋长一类的职务。只可惜人算永远比不了天算,那家伙还是站到了袁世凯的那边。

    听完自己的话后,德公公又是一声大笑,盯着自己说到:“爵爷倒是很会猜皇上和太后的心思嘛。不过呀,这次太后和皇上,在你和那个袁世凯中间,倒是谁也没向着、谁也没有责罚的意思。”

    “什么?不责罚那个失土的袁某人?”刘克武大大的意外了,自己怂恿那些人上的奏本,足够让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官员倒下的。这老慈禧和光绪,竟然没责怪袁世凯,还真大出意料。

    看到自己吃惊的表情,德公公放下了手上的茶碗说到:“爵爷您是不知道吧,那个袁世凯可是李中堂的得意门生。虽然给你的那些人,参了那么一下子。可是这太后不问庆王的罪,庆王爷不出事,他袁世凯不就还能保的住吗?”

    停了一下又喝了一口茶,再放下茶碗后德公公又说到:“这朝廷里的事呀,就是这么个事。庆王爷拿了人家的钱,太后和皇上不去问罪,咱们做下人的又能怎么着?怎么说呀,庆王还是皇亲,太后和皇上总得给留几分面子不是。真碰了袁世凯,是动还是不动庆王呢?”

    这个腐朽、败落的王朝,刘克武已经明白为什么下那么大力气,也没参倒袁世凯了。敢情,那个庆王爷这次,是来了一个两边通吃的招。这个老东西,还真是够阴的。

    对庆王爷产生了痛恨,但自己的脸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嘴上说到:“庆王爷就是深谋远虑,太后和皇上还真是英明呢。这袁世凯被我手下那些人参完啊,在下还真是后悔了几天。怎么说,那个袁慰亭,也是在朝鲜跟东洋人正面干过架的,也还是有些能耐的。”

    抬头看向德公公,刘克武继续说到:“要真是给我那几个手下,一下就参倒了。日后咱大清还真就少了一员对付东洋狗的大将呢。太后远虑、皇上深思、庆王爷长谋在下佩服了。”

    寒暄之话,开始成为两个人对话之间的主题。一直谈了大半个时辰,在德公公离开前,惯例性的刘克武又塞给了他几张银票。

    从到了这个时代以后,刘克武刚开始还想着拿什么古董去贿赂人。可是几次不见效果后,自己也算是明白了,还是真金白银来的实际。

    于是,此时在自己那个男爵府里,堆着的各类古董只几个月的时间,竟然已经达到了六十件。那些东西,只能用去对付清流的那些人,对这些太监和那些王爷、大臣们,还是真金白银更实用。

    送走了德公公,一回到房间里,刘克武一拳就砸到了桌子上。嘴上忿忿的骂到:“这个庆王,这个老不死的。老子送他那么多钱,现在还帮他赚钱,关键时候给老子这来个两面三刀。”

    停住话,将脸转对向已经微微坏笑的杨度问到:“皙子,那袁世凯现在既然已经反手了,咱就不能不再继续打下去。你可想到什么好办法了?这袁世凯,必须把他搬倒。”

    坏笑淡然,杨度站起身后,先是踱了两步。等他停住脚,才对着自己说到:“既然庆王爷给袁世凯撑腰了,那爵爷您还是不要再明里跟他斗的好了。明着容易伤到庆王爷很您的关系,咱可以改成暗着来。”

    自己也先到用暗中下绊子,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所以他的话一完,刘克武立即追问到:“怎么给那老小子下绊子,这事还得你来帮我想。对了,华启臣这两天怎么样?实在不行,我再让他参上袁世凯一本?”

    “不可,万万不可。”杨度连忙摆手,接着说到:“华启臣与徐世昌的关系是其一,他的供职之处是其二。所以即使对袁世凯再下什么招,也万万暂时不可让他知道。在下想到了两个招,就看爵爷您肯不肯用了。”

    盯住了杨度,刘克武面露焦急的说到:“有何妙计,但言无妨。只要能把那个袁某人,从朝廷内定的新军编练名单上去掉,本爵什么不惜一切代价。”

    这话说的是心里话,深刻了解那个袁世凯的能耐,所以刘克武才会处处与他为敌。一旦让那个家伙拿了新军编练权,那日后自己想成就大业,必然就要多一个强大的对手。

    走到自己的面前,杨度微笑一下说到:“爵爷可知,那袁世凯与朝中何人还有过节?您又可曾听说过,袁世凯在老家那有什么短处可以用吗?”

    听完他的话,刘克武反倒迷茫了起来。没听说袁世凯在朝廷里,得罪过什么人啊。也没听说袁世凯在他老家,做过什么缺德的事。

    于是摇了下头,刘克武回到:“没有,本爵还真未听过那个袁某人,在朝中还有谁是政敌。也未听闻,其在家乡有何劣迹啊。”

    又是奸诈的一笑,杨度挪步边向自己的位置走,边在嘴上说到:“袁世凯其人乃是庆军出身对吧?但刘盛休大人,正是他带头启奏朝廷,给严办的。此为淮军诸部对其成恨原因之一。其人在家乡两试不第,多有对科举之不恭言论,此若传入翁李清流处,又会如何呢?”

    袁世凯在家乡两次考科举,都是名落孙山的事,那是天下知的事。这个倒的确可以利用一下,让清流动手去帮自己除他。

    但淮军主导却是李鸿章,刘克武不禁又盯住了杨度问到:“淮军向来是以李中堂为主,虽刘军门系袁主参,但想必其中也必有淮军其他将领之响应,才会成事。以本爵现在之位,虽有达初少帅之称,却怕也难成此为吧。”

    坐到椅子上,摇了下头后杨度微笑着说到:“不然,达初少帅之称,远不及其兄朝远、朝哲。那二人都是当年曾经随着刘爵帅,紧随刘朝带之后,奔赴台湾之人。朝远时在镇江为总兵、朝哲时在广汉为总兵。其二人能稳留其任,则朝堂之上必有内应,可为爵爷所用。”

    朝廷有人好做官,刘盛休给撤了淮军提督,却并没有牵连到他的三儿子刘朝远和五儿子刘朝哲。这事自己在北京的时候,就从刘春茹那里知道的很是详细。若不是朝廷里那个徐桐和刚毅在那,那兄弟俩至少也要被贬一下。

    听完杨度的话之后,刘克武心里有了数。冷笑一下,转身对着韩玉国说到:“余纯可还有何见解,不妨一并说出来吧。”

    刚才自己问杨度的时候,眼睛余光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现他也在坏笑了。很清楚这个自己在脑袋里翻了无数次,都没找到任何记载的落地举人是个什么角色。

    这个韩玉国从到了自己的身边,轻易不说话,说话就是所有人都辩不过他。喜怒无常、热于助人、机警灵敏、野心内蕴、有些自大又多愁善感,这是刘克武经过这段时间对他的观察,确定下来的。

    他的野心,在自己这,却是没有大伤害的。因为先多过这份野心的,是韩玉国的忠心。自己把他从一个落地举人保荐,一路直升到五品,已经让他对自己死心塌地。

    所以在很多时候,杨度的主意出来,吴王等人再加上些思想,最后帮助自己定策的,往往就是这个韩玉国。见到刚才他的脸上,也浮现出了坏笑,自然要问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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