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晓路翻了翻眼皮,心想,想套的话也基本套出来了,彭巴冲出来打了两场,也给了镖局一个下马威,准备工作做得足够了。这肖青十有**就是使阴手的家伙,看来他不光有这一票镖师作为手下,还有一大票子江湖朋友,八大水寨也在帮他,好,我先扔两个古怪路线给你乐乐,回头再慢慢想个计谋来对付你。

    郑晓路假装想了半天,伸手从怀里摸出一个金色的帐薄,对肖青笑道:“肖总镖头,我仔细想了想,你说得也有道理,虽然这些贼人抢不了我什么,但老是抢来抢去,也很烦人。我这里有个金色帐薄,能记在这个帐薄里面的,都是我最重要的生意,万万不能有闪失的,我想把这个帐本里的镖货就交给贵镖局来负责,你看如何?”

    肖青一听,顿时大喜,他见郑晓路拿在手里的帐薄金光闪闪,显得极为华贵,比起普通的帐薄那自然是高了几个层级,心里忍不住想到:“太好了,这里面记的肯定都是最重要的生意,能接下这些生意,我的镖局就不愁没活儿做了。”

    肖青赶紧双手接过帐薄,边说道:“那真是多谢郑先生厚爱了,我且来看看这些路线都是运货去哪里的。对了,本镖局的押镖费用,在四川境内是按镖货价值半成来收取,若是要出四川,则要收取一成的费用,费用低于五十两之下的,一律按五十两收费,不知道郑先生能否接受?”

    半成,不就是百分之五吗?押送一千两银子的货,也就是五十两银子的工钱。若是押到外省,就是一成,也就相当于一百两的工钱。算是相当的贵了,不过古代不比得后世有飞机火车,运货是非常困难的事,收取的费用高一点倒也是正常的,郑晓路不以为意地点了点头道:“些许费用,不足挂齿,只要货物能平安到达,那就最好。”

    肖青见费用方面也没什么问题,心中更是大喜,赶紧翻开帐薄来查看,只看了第一页,顿时脑袋一痛,只见第一页上写着:送货目的地——日隆乡。货品:从成都运送饲料、肥料、铁器、油盐酱醋到日隆乡。返回时运送挑花刺绣、织毯、手镯、马鞍……

    这日隆乡是什么地方?怎么运的东西这么繁杂?肖青虽然走惯了江湖,对周边了如指掌,但却不识得日隆乡这地方,想来应该是个很小很小的村子。他不想在郑晓路面前落了面子,装作漫不经心的将帐薄向旁边的镖师手上一交,笑道:“给大家传看一下,以后大家都要走这些镖。”

    那镖师会意,看了一眼,自己也不识得日隆乡,便赶紧传给下一个人,一直传了十来个镖师,才见一个脸蛋有着奇异的高原红,长得很壮实的镖师捧着帐薄走过来道:“总镖头,这一镖交给属下来押送吧。日隆乡是川西阿坝小金县的一个小村子,乃是藏族人和羌族人聚居的地界,郑氏要运的这些什么挑花刺绣、织毯、手镯、马鞍……都是羌族人的特产品。属下正是羌族人,日隆乡乃是我的故乡,我走这条路线的镖最是合适不过。何况从成都去往日隆乡,一路都是高山险峻,空气非常稀薄,普通人呼吸不畅,是去不得的。”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两团高原红,笑道:“像我这样脸上有两团红的人,才能去得日隆乡。”

    肖青大喜,自己没白养这群镖师,连这种怪地方也有人能去得,没有在大主顾的面前丢了面子。郑晓路也不由得侧目而视,心想:“日隆乡那地方,海拔35oo多米,而且去那里要经过的全是雪山,最高的巴郎山有4ooo米海拔,当初红军过雪山就是过的这些山。以三百多年后的条件,红军翻越雪山仍然有无数伤亡,想不到这个镖局居然有镖师是日隆乡出身的,还真敢接我的镖,厉害,不愧是五代世家,真是有些底蕴。”

    肖青又去翻那金色帐薄的第二页,脑袋又是一痛,只见上面写着:送货目的地——真安州道真城。货品:从重庆运送饲料、肥料、铁器、油盐酱醋到道真城。返回时运送五倍子、乌桕、生漆、蚕桑、杜仲、黄柏、厚朴、弥猴桃……

    这真安州道真城又是什么地方?肖青有了前车之鉴,赶紧把帐薄向旁边的镖师手上一扔,又开始传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长得黑漆漆的矮个子镖师走出来道:“总镖头,这条道路我熟悉,我去!真安州道真城乃是仡佬族和苗族人聚居的一个小城镇,就在重庆西南方与贵州交界之处,虽然距离重庆府不算太远,但是山高林密,一路多有毒瘴泥潭,一不小心就有路人死于林中。而且苗族人常被世人胡乱传言,说他们会养盅害人,所以更是少有人敢去道真城。但是属下少年时曾经在苗族山寨生活过几年,知道苗人善良多情,大都是好人。属下也懂得苗语,对四川境内的苗族寨子了如指掌,仡佬族属下虽然不熟,但当地既然有苗族人,属下就可以找苗家兄弟帮忙,这趟镖舍我其谁!”

    郑晓路倒抽一口凉气,悄悄对杨帆道:“喂,这些路线你从哪里找来的?我真是瀑布汗啊,那个仡佬族,我连听都没听说过。你找的路线怪异,但这镖局的镖师更怪异!”

    杨帆悄悄道:“东家,这些路线都是我们以前一直想走,但一直没敢走的。以前都只能靠这些少数民族自己把货运出来,有了这个镖局帮忙,就可以由我们运货进去了,主动权就在我们手上。”

    肖青见又有镖师扛得下道真城,心中大喜,又向后翻那帐薄,只见后面记的地方一个比一个怪异,一个比一个偏远。但锦都镖局不愧是五代世家,不论多么刁钻古怪的地方,只要住着人,就有镖师接得下来。

    没多久肖青就安排下了二十几条路线,按五十两银子的最低起镖费来算,肖青只要完成这些工作一次,就可以收入一千多两银子,如果运的货数总额过一千两,报酬就会更多。肖青大乐,心想,终于攀上了郑家这条线,以后靠着郑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我镖局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每个月收入几千两银子看来不在话下,这半年来天天在郑家蹲点蘑菇的努力算是没有白费。

    生意既然议定,郑晓路就不在镖局继续墨迹了,当下告辞出门,肖青领着百名镖师亲自送他出来。郑晓路心中暗暗冷笑,算你这家伙本事,这样的路线也难不倒你,不过你既然下阴手来整我,然后再装好人来接我的镖货,我一定要好好整回你才行,没这么简单就算了的。

    郑晓路带着彭巴冲和杨帆出了镖局,路边张逸尘安排的乞丐探子又凑过来讨钱,郑晓路塞过一锭碎银子,低声吩咐道:“叫张逸尘盯死这家镖局的一举一动,重点关注由他们押送的货物有没有被人抢,如果被人抢了要知道具体的过程。”

    那探子点头退开,退开时还叫了两声:“谢谢郑大善人!”

    这探子也不知道张逸尘从哪里找来的,挺机灵的嘛,郑晓路心中暗想。

    这时突然听到道路对面有人叫道:“咦,这不是郑家的少爷吗?”

    郑晓路觉得声音有点耳熟,循声望去,只见道路对面的浣花药局门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四十来岁,文士衣冠,三缕长须,看上去和蔼可亲,让人一见就心生好感。这中年人对郑晓路笑道:“才在贵府上见过面,少爷就忘了敝人吗?”

    郑晓路仔细一想,哦,这就是给老爷子看病的神医王镇宇嘛。这浣花药局是王镇宇挂牌行医的地方,他出现在这里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王镇宇正在给药局门口排队买药的病人们免费放剪纸花,这种纸花是用洁白的宣纸剪成,形状仿着“浣花”剪成。浣花又叫浣花草,是一种多年生的草本植物,开白色小花,味苦。在整个中国到处都有,生长在水边路边,非常普通,因此大多数人都识得这种小花。浣花这名字,带有不遭玷污、保持纯洁的意思。

    郑晓路奇道:“王神医,你这纸花做什么?”

    王镇宇笑道:“这浣花是我们药局的代表物,我把状似浣花的剪纸花给他们,贴在家里,有代表我们药局关爱百姓,帮助他们驱病避祸的心意在里面。”他凑近郑晓路耳边,轻声道:“少爷是明白人,我就不说瞎话,其实一朵纸花哪能驱病避祸,但是有些病是心情郁结憋出来的,我把这纸花给他们贴在家里,让他们以为有神灵保佑,那些因为担惊受怕而吓出来的病,自然就不会有了。纸花上还洒了提神醒脑的药粉,贴在家里也有助于精神爽利。”

    咦,这神医不简单,还懂得基本的心理学,知道心情愉快有助于身体健康。郑晓路不由得为之侧目,古人不笨啊,自己碰上的个个都精似鬼。呃,对了,有一个不精的,张子元,那家伙笨得像头猪,但是好久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的下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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