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难缠的病人

    旌旗猎猎,曾炩的大军终于向龟兹开拔了。(手打小说)

    龟兹北枕气势雄伟的北山(现在的天山山脉),东接焉耆尉犁,南面是浩瀚无垠的大沙漠(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西面越过大沼泽就是姑墨。乃是乃是西方各国商人,东进中原的两条必经之路之一,延城就正当路中央。

    延城所处的地方是一片绿洲,这片绿洲面积不是很大,但是土地肥沃,在这个靠近沙漠戈壁的天然小盆地中,北山雪水滋润着肥田沃土,绿树浓荫挡住了黑风黄沙,粮米旱满保收。瓜果四季飘香。延城诚为大漠古道中的一个奇迹之城。

    西域与中原隔绝之后,西域很多地方的汉人都集中到了西域都护府所在地龟兹国。因此这里的汉人最多,占当地居民的四成左右,于是这里就出现了这样一副奇景,当西域与中原隔绝往来之后,龟兹国有大量的汉人,反而是在龟兹国东面,更靠近中原的的方,被匈奴人、羌人占据。但也正因如此,西域汉人与中原断绝往来,已有近百年之久,这些孤悬于外的汉人,聚集西域都护府,依旧传承着汉人的文化和血脉。

    然而,龟兹国因为这些汉人而兴盛,但是也因为这些汉人带来的力量而野心膨胀,与周围各国不断的交战,使得他们处处树敌,渐渐的,祖先的荣耀不再。龟兹国渐渐没落,反而要敬焉耆匈奴忽罗寒单于为父王,这个时候,曾炩来了,带着他的大军,欲重新打通西域古道,重振这里的东方文明,对执掌龟兹王室来说,这是他们的末日,而对龟兹国的大量的汉人来说,却是喜忧参半。

    暮色苍茫,夕阳西下,曾炩的大军在乌垒城西边的一条无名河边驻扎下来。这是北山的一条山溪性河流,河水是北山积雪所化,清澈甘甜。

    毡帐如同突然生长在河边的一朵朵蘑菇,绵延开去,无穷无尽。尽管龟兹军队冒险偷袭的可能不大,不过排布在外线的人马,还是按照规矩,一丝不芶的挖战壕、设拒马,做好了防御准备。

    这一路上,他们见过了雕刻在沟壑峭壁上的佛像,见过了大漠驼铃、瀚海蜃景、胡杨秋色、清泉绿洲异域风光固然优美,但是见多了也就索然无趣,每日感觉最深的反而是白天的烈日炎炎,夜晚时的秋风刺骨,还有风起时的漫天黄沙。

    军营最南面驻扎的是尉犁兵。曾炩得了蒲类、移支以及前后车师,便把几部的四万兵马带了出来,此番得了尉犁,以尉犁为据点,攻打龟兹的时候,依样画葫芦,把尉犁兵马也都带了出来。

    尉犁兵久居西域,对西域风情更是司空见惯,毫无新奇,好不容易度过沙漠,来到绿洲,兵士们十分畅快,纷纷来到河里沐浴洁身。

    最上游的河里,站着两个只穿兜裆布,就像两个相扑手似的彪形大汉,黑铁塔一般的身子。两个大汉正在河里摸鱼。这里的鱼肥硕无比,因为没有渔夫的捕猎,生态环境极好,一两尺长的大鱼随处可见。

    不过对不怎么懂水性的尉犁军来说,想要徒手捉条夫鱼却不怎么容易。

    好不容易,其中一个黑都嘟的汉子溅得满脸水花地抓起一条大鱼,哈哈大笑道:“老哈,老哈,快来看。哥哥我抓到了好大的一条鱼。”

    另一个黑汉子一见大喜,连忙蹿了过来,嚷道:“妙极,吃那又硬又干的肉干儿真是吃腻了,哈哈哈,老卡啊,你抓紧了它,赶快上岸,咱们把它烤来吃。”

    老卡一听,瞪眼道:“怎么要烤来吃呢?这样鲜美的河鱼,应当下水去烧,烧得肉烂骨酥,吃净了肉。啃干了骨头,再喝一碗浓浓的鱼汤,那才美味。”

    老哈摇头道:“你懂个屁,这鱼莫要刮鳞,也莫去了内脏,就这么在火上炔烤,鱼的鲜香滋味才不会消散,我见远来的商贾这样吃过鱼的。”

    “炮了吃,有肉有汤,汤鲜味美。”

    “烤了吃,鲜香扑鼻,回味无穷。”

    两人站在齐腰深的河水里大吵起来。老卡勃然大怒,把手中活蹦乱跳的鱼儿往水里狠狠地一摔,那鱼砰地一声入水,竟尔有些晕了,清醒了一下,才摇头摆尾地游去。

    老哈膛目结舌地道:“你怎么把鱼扔了?”

    老卡赌气道:“要炖来吃,就要炖来吃,你偏要烤来吃。好罢好罢,干脆不吃,懒得跟你惹那一肚子鸟闲气”

    老哈听了也是怒发冲冠,大叫道:“不吃就不吃,好稀罕么,难道就你会抓,老子的一双手是摆设不成,我自己抓”说着双手伸手河中,拼命地搅活起来,搅得河水四溅,故意溅了那老卡一身。

    岸边站着的侍卫见了二人吵闹,不禁掩口偷笑。这两个人,一个叫卡波卡,焉者国人后裔,还有点羌人的血统,是尉犁军的两个校尉,另一个姓哈,叫哈得门(不是哈德门香烟),徐州琅琊人,汉明帝时他的祖上从军入伍,成为西域都护府的一名士兵。后来道路阻隔,就远离家乡,在西域安家落户了。这两个人是自幼一起长大的朋友,又一起当了兵,一起做了官,好的能穿一条裤子,偏又最喜欢拌嘴呕气,他们的属下早就见惯不惯了。

    尉犁军因为很大程度上接受了大汉西域都护府军的衣钵,所以官制一如汉朝,又因他们学大汉官制学了个四不象,最高领袖称王爷,区区一城之地数万人,偏又按照一国的官制来设官,所以官制体系混乱的很,按东汉军制五人一伍、有伍长,十人一什、有什长,五十人一队,有队率,百人一屯,有屯长,二百人一曲,有军侯,千人一部,有司马或校尉,校尉为正、司马为副。这支部队的规模也就是不足一曲人的数量。设一个军侯、一个屯长足矣,然而尉犁军的将校“通货膨胀”的厉害,这一队约一百五十人的队伍,居然设了两个校尉。

    曾炩因为正在战时,不能对他们的军队进行彻底的改编组合,为了让士兵们习惯和适应,现在只来得及对管事的高级官员按着北疆编制进行了改制,至于下面人浮于事的众多将校长官,依然按照旧制,暂时没有触动。

    哈得门搅活了一阵,一条鱼也没有抓到。觉得很没面子,不禁愤愤地道:“***,不捉了不捉了,我还去吃自己的肉干去。”

    哈德门刚要上岸,忽然发现前方顺流而下,落隐若现一道身影,惊喜道:“哇好大的一条鱼,来人啊,来人,抛一支矛下来。”

    岸上士兵急忙抛过一支长矛,哈得门接矛在手,便向那河中起浮不定的一道黑影急急赶去,卡波卡扭头一看,忙也跟了过去。

    哈得门得意洋洋地道:“嘿嘿,这条鱼块头儿够大,一半用来沌,一半用来烤,怎么样,哥哥我比你大方吧?”

    卡波卡嗤之以鼻:“等你真捉到了再来充大方吧,你就那笨手笨脚的样儿。”

    哈得门大怒:“你这厮怎么总是与我作对?好好好,叫你看看某家的手段”

    哈得门举矛在手,就欲抛出长矛,卡波卡突然一把拉住了他,凝神肃容道:“等一等,好象不是鱼,是个人。”

    哈得门奇道:“怎么可能?这种地方,哪来的人?”

    二人凝神屏息,定晴看去,只见那或浮或沉的黑影渐渐飘近,果然是个溺水的人,哈得门大惊道:“真的是个人”。

    说罢伸出长矛将那人拨了过来,只见那人长发在水中披散。容颜苍白清丽犹如一个水妖,又大叫道:“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卡波卡掏掏耳朵道:“这个地方,怎么会有女人落水而死呢?莫非是过境的胡商遭了马匪?”

    哈得门道:“你怎知她就一定是死的?。

    卡波卡道:“不是死的,难道还是活的?”

    两个人又抬起扛来,一边拌着嘴,一边各自拉住一只手,将那女人拖上岸去。

    卡波卡喋喋不休地道:“如果是活的,咱们以后捉了鱼,就全都沌了吃。”

    哈得门道:“如果是死的,咱们以后捉了鱼,全都烤了吃”

    虽然日光西斜如血,但是沙地上仍然极热,那女人被拖上岸往沙地上一放,热气往上一烘,不等救治,鼻翅便翕动了一下。卡波卡眼尖,一见大喜,叫道:“活的,活的,她是活的。”

    哈得门不屑地道:“你没看她一身是伤?现在活着,不意味着一会儿还活着。”

    卡波卡气的跳脚:“你又要赖皮不成?依你这么说,就算她是活的,再过几十年还是要死的,这个赌你岂不是永远也不会输?”

    哈得门道:“咦,我有说几十年那么久么?我只是说,一会儿她也许就断气了,这样的话,我就没有输。

    手下的兵士早已看不下去了,当兵三年,老母猪做飞燕(赵飞燕,貂蝉是主角老婆,这里改一下),何况这女人虽然芳容憔悴,却极是秀丽,偏生两个混帐主将毫无怜香惜玉之心,还在那儿拌嘴,一名亲兵便忍不住插嘴道:“两位校尉大人,咱们是不是先救人呐?”

    这时,那女人似乎神志清醒了些。她朦朦胧胧地张开眼睛,虚弱地道:“这,这是什么地方?。

    卡波卡和哈得门对视了一眼,蹲下身道:“这里是乌垒城西边的一条无名河,你怎么落了水的,还有什么家人么?。

    女人眸波闪烁了一下,弱弱地问道:“乌垒城?西边的无名河?乌垒城西边?那不就是延城的东面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女人道:“我,我认得延城班家的人,你们,你们救我。”

    卡波卡哈哈大笑道:“那可对不住了,我们虽然正身在延城东面,可我们却是尉犁国的人。”

    女人微微茫然,半晌才低语道:“尉犁国?又又开战了么?尉犁翰江大人与家父是老友尚请赐予援手。”

    哈得门拐了卡波卡一下,说道:“老卡,以后不要再说是尉犁国的人了。王爷听了一定不开心的,咳姑娘,我们现在,实是大汉夏王的人,奉命西征,讨伐龟兹的。”

    女人哑然:“大汉夏王?”

    卡波卡道:“不错,大汉夏王挥军西进,一路势如破竹,已然占了蒲类、移支、前后车师、尉犁后,现在正兵进龟兹。我们尉犁军,现在也归附夏王了。”

    女人眸中一片惊喜,身躯猛然一动,似想要坐起来,可惜实在虚弱。她喘息着,一把抓住卡波卡的手,急促地道:“快快带我去见夏王……我……我有夏王的……”

    女人勉强说到这儿终于力竭,双眼一翻便晕了过去。

    卡波卡抓了抓头皮,疑惑地道:“她怎么谁都认识啊?她说她有夏王的什么?”

    哈得门蹲下来,仔细看看那女子憔悴中仍不失俏丽的容颜,摸着下巴沉吟道:“莫非她是夏王的相好,有夏王的儿子?”

    卡波卡恍然大悟道:“老哈啊,你总算聪明了一回,我琢磨着也是**不离十,王室八女都做了王爷的侍婢,听说王爷在大汉还有几十门妻妾,王爷为人,那可是风流的很呐。你看她这俏模样儿,就算现在不是王爷的相好儿,见了王爷之后,也保不齐就成了他的相好儿。”

    一旁的侍卫忍无可忍了,大叫道:“两位校尉大人,等你们弄清楚了,这女人也就死啦”

    卡波卡大惊道:“既是王爷的相好,可不能死在我的军中。”

    哈得门跳起来道:“不错不错,咱们得撇清自己。快快快,拿条毡毯来,趁她还没断气。赶紧给王爷送去。”

    两个活宝弄来一条毯子,把那女人往毯中一裹,又试了试她的鼻息,果然还有微弱的呼吸,两个大汉赶紧把她抬起来,撒开双腿便向曾炩的中军奔去。

    中军帐外,曾炩忧心仲仲,踱来踱去,也不知帐中的那位姑娘现在是生是死。

    他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在这里有人想见他。看她一身是伤,也不知经历过多少场惨烈的厮杀,方才赶紧喂了些热汤下去,看她气息稍稍平稳了些,但是到底生死如何,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

    曾炩正在想着,就听帐中一声娇叱:“滚开,再敢碰我,杀了你”

    随即便是入杯盏落地的声音,曾炩赶紧冲了讲去,就看见军中老郎中仰面摔了开去,旁边一个捧着药匣的小徒弟惊惶失措地站在那儿,曾炩赶紧扶起郎中,掠到榻边,就见那位姑娘伏在榻边,一手撑着床榻,一手抓着曾炩的佩剑紫影,紧咬牙关,怒视着那郎中。

    曾炩道:“姑娘,你怎么样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郎中险险被一剑开膛破腹,吓的脸色惨白,这时一见曾炩,便大吐苦水道:“王爷,老朽奉命来为这位姑娘诊治伤势,谁想这位姑娘也太凶了些,老朽还没解开她的衣衫,就险些被她一剑取了性命。常言道,有病不讳医,老汉这么大岁数了……”

    那郎中还在喋喋不休,温竹韵一见曾炩,顿时萎顿在榻上:“夏王,竹韵……竹韵此次东来……“

    曾炩截口道:“有什么话,等裹了伤再说。”

    “不,此事干系重大……”

    “再如何重大,也得保住了性命再说”

    温竹韵臂上一条刀口肌肉外翻,因为被水浸泡的缘故,已经不再渗血,看着更是怵目惊心,曾炩急忙唤过郎中,吩咐道:“快快为她涂药包扎。”

    温竹韵这一动作触及伤口,又已痛出一身冷汗,额头沁着细密的汗珠。勉强一笑道:“王爷,我……没有事……”

    那郎中马上插嘴道:“还说没有事?我的老天,这浑身上下,也不知伤了多少处地方,肋下的箭伤都化浓了,大腿上中的一刀……”

    温竹韵霍地一下强撑着坐了起来,气的脸庞胀红:“你这混蛋?你看了我的身子?我……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温竹韵挣扎着就要下地,那郎中吓的一溜烟逃到帐口,探出头来道:“姑娘,老朽绝对没看你的身子,那脓水血水都沁出了衣袍,老汉两眼不瞎,又是治惯了刀剑疮的,还用脱衣诊治么?”

    曾炩一把按住温竹韵的肩膀,斥道:“都这副模样了,你不想活了么?”

    “王爷……”

    “好了好了,现在什么都不要说,先治伤,有什么话,等敷了药,包扎了伤口再说,郎中”曾炩扭头唤人,那郎中站在门口,一见温竹韵杀气腾腾的目光,哪里还敢进来。

    曾炩好说歹说,最后气极了走过去拎着他的衣领,才把这郎中强行拖了进来。

    那郎中战战兢兢拾起药匣搁在榻边,先抬头看看温竹韵的脸色,又扭头看看曾炩,曾炩鼓励地点点头,郎中才哆哆嗦嗦去解她湿透的衣衫,温竹韵紧紧闭上了眼睛,苍白的脸颊上却浮起了两抹异样的红晕。

    外衣解开了,只见腰间系着一条已经变了颜色的布条,布条是从长袍下摆上撕下来的,缠了几匝,在小腹前打了个死结,那郎中哆哆嗦嗦解了几下,没有解开绷带,手指偶尔碰到她的小腹,反而令得温竹韵一下下绷紧了身子。

    郎中解了几下没有解开,自己急出一头大汗,他喘着粗气,壮起胆子勾起死结,弯腰凑近了去想看个清楚,温竹韵忽然尖叫一声,一把拍开他手,喘吁吁地道:“不要碰我再敢碰我,我就宰了你”

    曾炩哭笑不得地道:“姑娘”

    问竹韵哀求道:“王爷,我……我自己敷药,成不成?”

    郎中早已像受惊的兔子般闪了开去,苦着脸道:“老朽还没碰见过这么难缠的病人。王爷啊,反正……反正就是敷金疮药嘛,药在匣里呢,您不如让人四下找寻一番,找个女人来为她敷药就是了,老朽实在侍候不来。”

    曾炩怒道:“这种时候,去哪里找人?这样严重的伤势,还拖得下去么?。

    “可是,老朽……”

    “快些诊治”

    曾炩一声嗔喝,老郎中硬着头皮,哆哆嗦嗦地凑上来,温竹韵紧握明晃晃的紫影剑,倔强地道:“不许……不许他看了我的身子,否则……否则我必杀他。”

    那郎中一听立即畏缩不前,曾炩不禁大感头痛,可惜军中没有带着一个女人,那尉犁王室八女都让典韦送去焉耆了,指望着高雅兰把她们打发回家。早知有今日,就把她们带来了。

    眼见温竹韵就像受了伤的雌虎,那郎中哆哆嗦嗦却象一只病猫,曾炩把牙一咬,喝道:“药匣留下,你们出去吧。”

    老郎中如获大释,赶紧答应一声。叫那徒弟放下药匣,带着他一溜烟逃了出去。

    曾炩沉声道:“军中实在找不出一个女子,事急从权,现在……本王亲自为你敷药,若是姑娘觉得于名节有损,无法接受,那你就一剑刺死我好了”

    说罢昂然走到温竹韵身边,伸手便去解她腰带。

    “你……你……”温竹韵的娇躯打起了摆子,手中的剑颤抖不已,曾炩刚一解开那拧在一起的衣结,温竹韵忽然娇呼一声,当嘭一下长剑落地,双手迅速掩住了脸庞,指间露出的肌肤已赤红如血。

    曾炩虽然说的正气凛然,然而手指一触及温竹韵的腰带,还是有些紧张。

    他和温竹韵并不认识,虽说是为了替她敷药,可男女有别,一触及这陌生女子的身子,心中自然也不太自然。

    但是解开腰带,轻轻拉开她贴身的小衣,看到那触目惊心的伤后,这些顾虑和些许的旖念便都消失了,留下来的只有关切和担心。

    温竹韵自水中飘流而来,这就省却了曾炩为她清洗伤口的步骤。伤已没有血迹,创口伤势十分清晰,因此看来更加令人触目惊心,肋下那道深深的箭创,因为她强行把箭拔了出来,倒钩撕裂了一片肌肉,被水浸泡以后,肌肉创口外翻,看着有些吓人。而这时又没有缝合的工具,敷药后即便是好了,也难免要留下一片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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