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干觉得自己象一只雄鹰,傲慢的飞过长空。而江东的人却认为他是一只乌鸦,带来的是不祥的消息。周瑜的战报在蒋干前面几天到达了柴桑,孙权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蒋干已经昂着头来到了他的面前。

    “讨虏将军别来无恙吧?”蒋干来到孙权面前,大模大样的拱手作揖,然后装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唉呀,将军这脸色可不好啊,莫非有什么烦心的事吗?”

    孙权心中大怒,偏偏又不能自**份和一个使者斗气,强摁住胸中的恶气,哼了一声。他身边的武猛校尉潘璋却受不了蒋干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式,上前一步拦在蒋干面前,呛啷一声拔出了半堆长刀,咬着牙,瞪大了两只眼睛示威的看着蒋干。

    不过可惜,他没有蒋干高,所以逼得太近了之后想要看着蒋干的眼睛就得抬起头来,而一抬起头来,他想摆出来的气势就莫名其妙的弱了。蒋干低着头看着横眉竖眼的潘璋,嘎嘎一笑:“潘校尉这是想比武吗?可惜蒋干只是一介书生,虽然会击两下剑,那不过是锻炼身体用的。潘校尉如果想比武,等江东归顺了朝庭,蒋干可以引见潘校尉去见奋武将军邓子翼,他的武技在我家丞相营中还勉强说得过去,或许可以陪潘校尉过过瘾。”

    潘璋一听,气得要吐血,邓展那是取了黄公覆性命地人。还是勉强说得过去?搞得曹军全是高手似的。他被蒋干一句话噎得还没回过神来,蒋干已经绕过他,向孙权又拱手说道:“蒋干此来。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想来周大都督把前几日的战报已经送到将军案上了,事情经过也就不用蒋干多说。蒋干来无非是想告诉将军一声,如果想战,丞相地二十万大军已经准备妥当,恭侯大驾。如果将军为黎民百姓着眼。不想战了,也好办,请将军依例将质子送往丞相大营,然后派使者带着降书前往即可。蒋干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请将军定夺,蒋干也好早日回去交差。”

    孙权没想到蒋干这次来说话这么直接了当。根本没有一个说客应有的模样,看他那样子,似乎懒得跑这一趟似的,只想着要他一个回复,不管是战也好。不战也好,他就可以回去交差了,夺根儿没指望他谈条件。这***是说客吗?

    孙权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睛一转,示意了旁边的胡综一眼。胡综会意,清咳了一声说道:“子翼先生远道而来。到我柴桑。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两句吗?如此简单,又何必劳九江蒋子翼地大驾?随便派个人来就是了。”

    蒋干叹了口气:“胡县君说的何尝不是。只是丞相营中各位都在忙,将军们忙着操练人马,准备再战时抢个头功,丞相府的属吏们都忙着准备各项物资,军谋们彻夜推演战术,刘仲玉他们天天忙着给所有的战船加装霹雳炮和拍杆,一个个象吃了五石散似地,准备着新年之前结束战斗,只有我这个闲人没事做,只得到江东跑一趟了。唉,只怪我进丞相府太迟了,又没什么才干,只能跑

    胡综刚说了一句,却被蒋干啪啦啪啦抱怨了一堆,好象曹营中真的全都在备战,只有他一个人闲着而已。他强压着心头地郁闷又说道:“既然丞相全力备战,蒋子翼又何必来劝降呢,直接兵来就是了。”

    蒋干一拍手:“对啊,我也是这么说,劝什么降啊。孙将军三代英杰,岂是甘为人下之人,要降早就降了,哪会拖到现在。江东的精锐全都到了6口,准备与朝庭大军决一死战,怎么可能投降。可是我家仓舒公子说,人不怕犯错误,只要能改就行。说将军年年进贡,还算是心中有朝庭的,这两年没进贡,想必是因为有孝在身的缘故,故而这才派蒋干前来,再劝说一下孙将军。其实我也知道,将军的心意不可能再变地。不过呢,蒋干也是九江人,说起来也是将军治下,只想劝将军一句,与丞相对抗可以,只是别和刘备联合,不然到时候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他哈哈一笑道:“我也只是顺嘴一说,将军帐下谋士甚多,不会看不懂局势的。还请将军给句话,是降还是战?蒋干好赶回去交差,再迟了,那边都打完了,我立功的机会可就真的没有了。”

    胡综怒道:“既然你如此急着回去,那还说什么?赶紧走吧。”

    蒋干一拱手:“既如此,那蒋干告辞了。”说完对着帐中的人一拱手,转身就走,大步流星,好象生怕人留住他似的。孙权刚和胡综交换了一下眼神,他已经跑到帐门口了,急得孙权连忙开口叫道:“蒋子翼留步!”

    蒋干在帐门口站住,有些狐疑地说道:“将军还有事?莫非要留我用饭吗?没关系,驿站地饭菜还说得过去。”

    孙权郁闷的看了他一眼,起身迎了上来:“感谢仓舒公子地体贴,这两年没进贡,确实是因为家母过世,权有孝在身,只是诸事繁忙,一时未能通报丞相,幸好公子聪慧,明白我等的心思。”

    “这事啊,没关系,我回去代你向公子表示谢意就是了。”蒋干不太在乎的笑了笑:“说起来,我家公子也要谢谢将军呢,要不是将军在建安五年进贡的那头大象,我家公子成名还要迟一些。要说,你那大象是从交州搞过来的的吧?”

    “这……”孙权说话的目的不过是拐个弯表示一下自己确实是心有朝庭的,实际上就是在服软了,却被蒋干拐到大象上去了。故意装听不懂他话里地意思。那建安五年进贡的大象他哪还记得,原来跟这个仓舒公子还有关系啊。他只得咳嗽了一声说道:“子翼先生还请稍留些日子,容我等商量商量。就算是要遣质子,也得等人从会稽赶过来不是。”

    蒋干皱起了眉头,想了半天,摆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在这里呆上两天,你们商量一下。^^?君?子??堂?^^可尽快给我答复,别耽误我回去立功,我就指着这一次呢。”

    “一定一定。”孙权连连点头,示意胡综带蒋干去驿馆。

    蒋干勉为其难地。唠唠叨叨的跟着胡综走了。孙权气得回身拔刀,一刀砍在案上:“岂有此理。”

    帐后转出一个年轻人。看着满脸怒容,两只碧眼瞪得大大的孙权,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一言不,直到孙权自已撤了刀放回鞘中。他才快步走过来,安排人将案几换掉。

    “你们都出去吧。”孙权挥了挥手,将帐中的人都赶了出去,只留下那个年青人,这才招手道:“伯言,你说这事该怎么办?周公瑾和鲁子敬当初说得那么容易。怎么一打起来就变成这样了?”

    6逊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知道平时孙权说起这两个人的时候从来不带姓地,今天突然带上了姓。透着那么一股子生份,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兵凶战危,没打到最后,总不能定成败的。”6逊小心的说道:“当年皇甫义真剿黄巾,被黄巾围困,也是危急之极,最后不是一把火解决了问题吗?破虏将军当年在阳人,也是先败而后胜,独自攻进了洛阳,这一两仗说明不了什么问题的。”

    孙权慢慢地定了心神,将手中的战报递给6逊:“伯言,我是真地有些担心了。蒋干的话是在挑拨,我何尝不知,只是刘备的动向确实有些不妥啊。你知道吗,他将刘琦的军队握在手中,近两万人马在夏口屯兵不动,据险不出。他哪怕能在曹贼背后打两仗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也好啊,他倒好,坐山观虎斗,安安稳稳地看着公瑾和曹贼对阵。倒是在江夏东布置了重兵,你说他想干什么?”

    6逊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战报:“将军,刘备与曹公对阵多年,从无一胜,只怕他已经被曹公打破了胆。上次在长阪,一则被曹公的铁骑打得大败,再则被曹公子曹冲带着两千铁骑追得差点送命,这个时候见我军不占优势,他预先自保只怕也是情理之中。只要我军战败曹军,他自然会很安份的。”

    “你说我们怎么才能打赢?”孙权叹了口气,没有去接案上的战报,倒是有意无意的瞟了6逊一眼。6逊低着头盯着战报,没有看到孙权地眼神,只是笑了笑说道:“二位都督和赞军校尉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觉得此计可行。”

    孙权没好气地笑了一声:“可行?怎么可行?他们说要我暂时示弱,怎么示弱?你也看到了,那个蒋干根本没心思来谈判,要么送质子,要么就开打,我儿子还没生呢,屁的质子。”孙权越想越气,不由自主地骂了一句脏话。6逊不为人注意的皱了皱眉,无声的叹了口气:“逊去会稽说服岳母,请她允许派绍儿为质。”

    “不可!”孙权断然拒绝:“兄长征战一生,这江东的基业虽说起于父亲之手,却都是兄长一刀一刀砍出来的,要不是兄长英年不永,绍儿又年幼,哪里需要我来继承这个位子。如今有事,还要派绍儿去做质子,那我还不如直接投降曹操算了,大小也能象刘琮一样做个列侯。”

    “将军,绍儿做质子,不致于有生命危险。绍儿年幼,当然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去,孙孝廉(孙匡)是曹公弟婿,由他陪着去自然不会有误。我听说曹公少子曹冲,心怀宽仁,对家人极好。以孙孝廉的禀性,必能与他接近。届时纵有冲突,也能保得性命无忧。再说岳母乃乔公之女,曹公当年多受乔公恩惠,必能念当年之情,不至于要了绍儿的命。”6逊苦笑着劝道:“再者,我军能否战胜,只需一仗即可。打赢了那就无事,打输了,连将军都要入许。他们不过是早行一步罢了。与江东基业相比,绍儿也好,孙孝廉也好,他们既然姓孙,这责任就不可推辞。”

    “只是,只是天下人将如何看我?”孙权垂下头来。久久不语。6逊起身揖了一揖,踩着沉重地步子出去了。孙权在帐中独坐了好久,这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一把将案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

    也不知6逊用了什么办法。居然真地说服了他那个后岳母大乔,把孙策的遗腹子。才九岁大的孙绍带到了天天吵着要回去立功的蒋干面前。随行的还有孙权的四弟孙匡孙季佐,他是曹操地侄女婿,他的夫人就曹操那个被陶谦干掉的弟弟曹德的女儿,建安五年成地亲,如今儿子四岁。叫孙泰。

    “我家将军尚未生子,此子是我家讨逆将军遗腹,倍受我家将军疼爱,此次派他去做质子,还请子翼先生沿途多加照顾。”胡综堆着满脸的笑容说道。

    蒋干皱着眉头看着一脸稚气地孙绍,再看看一脸假笑的孙匡。这次是真的挠头了。他没想到任务完成得这么顺利。但这任务却不见得完美,完美的任务是带着孙权的降书回去。而不是质子。这两个人一个是大乔地儿子,丞相每次走乔公墓前都要祭奠一番的,这大汉朝没人不知道。这孙匡是丞相亡弟的女婿,真要犯了什么事,只怕丞相也不会杀他。这哪是质子啊,分明是两个白吃饭的家伙啊。

    不过孙权确实没有儿子,弟兄四个老大孙策死了,老三孙翊前几年也挂了,也就这个孙匡是亲弟弟,那个孙朗是庶出,就不能算了。不管怎么说,孙权这个质子的份量足够表示诚意了,再提更高的要求你是无论如何也提不出来,总不能让孙权现在就跟着你走吧。

    蒋干无奈,带着孙匡和孙绍回乌林,交了差之后就直奔曹冲地营帐。一进大帐,他就叫苦连声地抢进围在一起的几个人中间,愣把张松往旁边挤了挤,一把抢过他手中地扑克牌说道:“就你那臭技术,一边看着,先让我过过瘾。”

    曹冲见他欺负张松,不由得笑了起来,把手里的牌扔掉,招手让一旁观阵的米大双取过酒菜来:“子翼回来了,看这样子不是游回来的,大家过来听听他是在孙仲谋面前是怎么耍威风的。”

    蒋干一听,哈哈大笑,将手中的扑克扔掉,开始给大家讲他在孙权面前如何如何的嚣张,如何天天指着那个胡综的鼻子抱怨,江东的好酒好菜吃着,江东的才子骂着,那感觉真是太好了。他说得眉飞色舞,引得张松羡慕不已,一心盼着自己也有哪一天也能这么立功。

    “这个孙仲谋,还在想什么心思?”曹冲听完了质子的情况,边笑边说:“看来上次打输了,他们还没死心,还想着咸鱼翻身啊?”

    张松也收了笑容:“孙仲谋派这两个人来做质子,说得好听是有诚心,说得不好听是借刀杀人。如果有把握了,就与丞相决一死战,败中求生,只怕到时候还反过来咬丞相一口,说他逼人太甚。如果没有把握了,就顺势投降,自已做个一方诸侯,却把这两人放在邺城。我看啊,只怕他还有后招。”

    蒋干也皱起了眉头,一边呷着蔡玑从襄阳送来的樗酒一边说道:“永年所见甚是,我看到这两人时也是如此想,偏偏还不好说什么,不明不白的吃了孙仲谋一个亏。说实在的,我还真没想到孙仲谋会派质子来,一直以为要么他投降,要么开战的。”

    曹冲笑了,他知道后世对孙权的评价说他有勾践之忍,现在看来这人确实能忍,蒋干那么嚣张他都能忍了,质子也送了,顺便还让你难受一下,他自己讨个好卖个乖,换个喘息的时间再狠狠咬你一口。不过,这次没这么好办,自己既然来到了这个世上,又掌握了这么多资源,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再占了便宜去。

    “永年说的是,只是质子既然已经到了,我们就不能相逼过紧,以免落人口实。”曹冲笑道:“好在我军整训还需要一段时间,刘仲玉这些天忙得昏天黑地,估计要全部改装完至少得年底了。可惜啊,这么好的战船却用来对付周瑜的三万人,我可是指着这些战船远征朝鲜的。”

    “怎么?公子要远征朝鲜?”蒋干一下子来了劲:“到时候可要让我再去做使者,看看那些棒子究竟长成什么样。”前些天他们一起谈论周边形势,已经接受了曹冲对高丽人的称呼。

    “你休想啊,我都已经跟公子请了命了,你休想再插一杠子。”张松一把打落他的手,翻着白眼说道。曹冲见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他们也争得这么开心,不由得笑了起来,周不疑笑着说道:“你们也真是,公子说了玩玩的,你们也当真。还朝鲜呢,先把大汉统一了再说,你们以为打赢了江东就统一了?别忘了还有益州,还有西凉呢,西凉之外还有大汉朝失落多年的西域诸国呢。朝鲜?你还是先把媳妇娶了吧,也许到时候你儿子去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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