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颜光的双手微微打颤,自桌上拿起半块玉珏,目露凶光地盯着曲利出清,语中既似带着几分凶狠,又似带着几许急切,“来人在哪?这东西是谁给你的?”

    曲利出清见兀颜光这般模样,颇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下意识地朝着营门的方向指了指,“还在营门外头……”

    “还不赶紧把人给我带…不是,请进来!”兀颜光不由分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斩钉截铁地说道。

    曲利出清大吃一惊,连忙解释道:“督军,这些人可是带着一口棺材,行军在外,棺材可是不吉利……”可是当他看见兀颜光满含杀气的眼神时,便连忙将所有的话咽了下去,转身便是朝外走去。

    不大功夫,帐外便是传来了一阵“嘿哟嘿哟”的声音,而曲利出清也是带着两个浑身上下被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袍人走了进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有此物件?”兀颜光挥手屏退了曲利出清,自案后走了出来,双眼目不转晴地盯着黑袍人,手中举着那半块玉珏,厉声喝问道。

    “诶,一别数月,难道督军大人连我都不记得了吗?”当先的黑袍人长叹一声,伸手自头上揭开连体的黑帽,露出一张还算清癯的面孔来。

    “重德?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去了宋境出使,怎么到了这会才回来?”乍一见耶律大石,兀颜光的心中猛地一震,眼神中亦是闪过一丝慌乱,毕竟他知道耶律大石虽然不喜耶律延禧,但终究也是一个坚定地保皇派,而且他在契丹国内的声望比起自己来,无疑高出许多,是以他非常担心耶律大石是耶律延禧派来分化自己部属,只不过他的慌乱只是一瞬罢了,很快便是恢复如常,上前亲热地拍着耶律大石的双臂。

    但耶律大石是何许人物,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那一丝慌乱还是落在了他的眼中,就见他面上泛着几许苦笑,对着兀颜光说道:“我的督军大人,许久不见,总不能就这般让我站着叙话吧!”

    “哈哈,说的是,说的是,本将这一见到熟人不是高兴得给忘了吗?”说着便是朝着帐外大声吆喝起来,设宴款待耶律大石一行。

    待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兀颜光指了指耶律大石身边的黑袍人,奇怪地问道:“重德,你身旁这位是为何人,为何连喝酒吃菜都不肯摘下这帽子来?”

    “此乃我之好友,只是近日来脸上起了一些疹子,不便见人罢了,”耶律大石随口便是应付了过去,随之端起酒碗,一口饮尽碗中之酒,目光精光一闪而逝,直直地看向兀颜光。

    按理来说,似兀颜光这等督军来说,最不怕的便是这等眼神攻击,可是偏生他的心里有鬼,遇上了耶律大石这般直视的眼神,却是感到有些吃不消,连忙端起酒碗一饮而尽,方才故作轻松地说道:“重德,你这般地盯着我看,却是为了什么,我又不是你家的婆娘,你若想看时,大可回家瞧你婆娘去!”

    “呵呵…”耶律大石收回了目光,轻声笑了笑,略带苦涩地说道,“我的督军大人,能不能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反出契丹,为什么要带着我契丹四十余万精锐反了?”

    兀颜光知道耶律大石定然会有此一问,心中也是有所准备,只是真的当他听见耶律大石这般问时,终究还是难免一阵心神慌乱,更是失手打翻了手边的酒碗,酒水顺着桌案,如同一条白练一般“滴滴答答”地流了一地。

    兀颜光本能地想要拍案而起,可是一只手放到了案下,却是觉得桌案有着千斤之重,无论如何也是掀之不动,终是只能长长地叹息一声,重重地在案上一捶,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以为这是我想的吗?这一切都是耶律延禧逼我的!”

    “督军!”耶律大石眼见兀颜光这般模样,心中也是知道其中或许有着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便是长身而起,按着契丹礼节朝着兀颜光行了一礼,沉声道,“这其中究竟有着什么原委,督军可否说与我知道一二?”

    “哎!”兀颜光长叹一声,双拳在案上重重一砸,虎目中忍不住流下泪来,缓缓地将耶律大石离开契丹以后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的娓娓道来,直说得耶律大石蹙起了眉头,最后兀颜光抚胸说道:“重德,我兀颜光深受道宗皇帝厚恩,本当誓死效忠契丹,可事到如今,并非是我不愿效忠,而是那耶律延禧实容不下我,与其坐视契丹基业毁在这个昏君手上,不如由我带着契丹的精锐南下,重新打出一片天地,再立新君,虽然这条路异常艰难,但总好过让祖宗基业毁在这个昏君和女真人的手上来的强!”

    耶律大石没有说话,只是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良久方才抬起头来,眼中射出两道锐利至极的目光,彷佛要看透兀颜光的人心一般,“我可以相信你说的吗?兀颜光督军!”

    “哼!”兀颜光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我兀颜光对契丹的忠心可昭日月,若不是如此,得重、得荣、得华他们又岂肯追随于我一同反了!”

    耶律大石郑重地点了点头,面色也终是软了下来,“如此说来,倒是我对督军有所误会”,抬头看了看一眼满脸愠色的兀颜光,“只是我观督军进军速度似乎有些偏慢,要知这潞安……”

    “这些我都知道!”不等耶律大石说完,兀颜光便是一摆手,粗鲁地打断了耶律大石的话,“我也知道进军慢了,可是这潞安州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换了一个太守,这当起缩头乌龟的本事,比起那些宋猪来更是胜了一筹,寇镇远他们想尽办法,攻了十余日,用尽了办法都没有能够攻克,让我又能怎么办,总不能说就此绕过去,若是如此,岂不是让人笑话我契丹男儿无能!”

    耶律大石没有说话,只是转身在那黑袍人的身旁轻轻说了些什么,那黑袍人会意,起身便是走了出去。

    “这是…”兀颜光看着那人走了出去,不禁奇怪地看着耶律大石。

    耶律大石只是报以微微一笑,“督军且稍安勿躁,大石担保督军定可拿下这潞安州!”

    “哦?那我倒要看看,重德能给某带来什么惊喜!”兀颜光听了,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但是很快地,兀颜光便是惊喜不出来了,相反地脸上满是黑气,一双铁拳紧握,眼中满是戾气地看着耶律大石,原因只是因为适才出去的黑袍人,分明是带人将一口棺材抬了进来。

    “耶律大石,你这是什么意思!竟然将一口棺材抬进本督军的帅帐,莫不是想着本督军早些死吗!”兀颜光终是忍不下去,狠狠地在案上拍了一下。

    耶律大石一愣,跟着便是哈哈大笑起来,挥手示意来人打开棺材,跟着伸手一指,“我的督军大人,还是暂息雷霆之怒,且看看这其中躺得是何人再说!”

    “哼!本督军倒要看看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兀颜光怡然不惧,大步走了下来,低头往棺材中一看,立时跳了起来,满脸惊疑地看着耶律大石,“这是…赵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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