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氏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江鱼幽幽的一叹:“三尾和凤羽还在帮玄老清理他的库房,这几天已经打碎了好几个瓦罐,玄老都晕过去好几次啦。我笨手笨脚的,除了剑舞也不会做什么事情,就没去凑那个热闹,若不然玄老怕是已经气得吐血啦。”

    白霞子还好,毕竟她是通灵的天狐,做事细致认真。可是凤羽在帮玄八龟清理库房?是在帮他拆除库房罢?江鱼一阵恶寒,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苦笑道:“嘿嘿,这样么?你在这里干什么?看月亮?”他抬起头来,天空云层厚厚的,不知道为什么白天这么好的天气,夜里却是一点儿星光、月光都看不到。江鱼诧异的说道:“没有月亮呀?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公孙氏摇摇头,抬头看着江鱼说道:“不是看月亮,是来看你哩。你最近总是往外跑,就算在长安,也是整日里早出晚归或者干脆在外面不知道在作些什么,很难在府里抓住你啊。”手指头在身边竹子上扯了几下,将那如今比精铁还要硬上三分的竹子挖了一片下来在手上胡乱的捏动,公孙氏突然笑道:“我想起当初刚见你的事情,那一次可是吓坏了我,张相公把你当淫贼打哩。”

    江鱼差点一口血喷了出来,他气极败坏的叫道:“我那是看中你的资质,想要收你入门,我江鱼堂堂大丈夫,怎会有那等下作龌龊的念头。那张九龄老匹夫,实在是胡乱给人栽赃下罪名,迟早遭报应的哩。”嘴上叫嚷得凶狠,江鱼心里却是一阵的心虚,不得不说,当初刚见公孙氏的时候,他还是有这么点念头的。尤其最近几年两人之间却是益发的紧密,要说那份感情……江鱼有点迟疑的问自己:公孙对自己,应该是有点情谊的罢?诶,她总不会再去想着嫁给别人?长安城中,谁敢娶她?嗯?

    想到凶狠处,江鱼眼睛眯起,眼珠子‘骨碌碌’的转悠着,上下打量着公孙氏。公孙氏面带微笑的抬头看着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弄得江鱼心中一阵的纳闷。两人沉默良久,江鱼这才说道:“夜深啦,天气凉了,回去休息罢,小心不要受凉了。”停了一下,他鼻子一歪,带着点讥嘲的冷笑道:“你不说我还不记得,说起了我才想起,当日张九龄冤我对你图谋不轨,最后却是他找人向你提亲,嘿,这老家伙。”

    俏脸一红,公孙氏站起身来,站在江鱼面前看着江鱼那日益显得成熟稳重的面庞,笑道:“其实,一个女人家,当日若是能嫁了张相公,不是很好的事情么?”横了江鱼一眼,公孙氏叹道:“张相年龄虽然大了一点,却是文采风流,知情识趣的人,总比一些有贼心没贼胆的人来得痛快。”她眼波流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迟疑了很久,这才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叹息,又是叹息,江鱼不由得看着公孙氏,皱眉道:“你怎么了?怎么今夜就听得你一人叹息不停?有什么不妥么?”

    摇摇头,公孙氏轻声道:“无他,只是心有所感罢了。你今日回来,却不知道,今早我去送了张相离开长安。人生无常,莫不如此,我只是有感在怀,故而稍微发几声叹喂,却又有什么不妥的?难不成,李相公没给你说这件事情?张相被贬啦!估计,这辈子再也没能回长安,昔日的荣华富贵,今日一朝成空,我这心里,也有点空荡荡的。”

    听说公孙氏去送了张九龄,江鱼心里一阵不乐意,他眼里凶光闪烁,已经开始盘算着要不要派人去把张九龄给刺杀了。可是一听公孙氏后面的话,江鱼这才惊讶的张大了眼睛:“嗯?他被贬了?唔,大哥这几日被一些杂事弄得心神不定的,却是没给我说这事情。”如今李林甫在朝中并无对手,张九龄这位过气的宰相对他全无威胁,他被贬的事情,李林甫却又怎会刻意的提起?

    不过,那个曾经在锦湘院以一身书生正气追杀得江鱼狼狈而逃的张九龄毕竟是被贬了,公孙氏不说还不打紧,她这一提起,江鱼心中也觉得空落落的。他自然知道,张九龄这一走,朝中就是李林甫一人为大。李隆基渐渐的迷恋杨玉环,堂堂大堂皇帝去骊山汤泉宫修养,居然直到今日还没有回京,可想而知日后李林甫的权柄日重,江鱼年幼时所追求的荣华富贵,眼看就要到手。

    饶是如此,江鱼心头还是一阵阵的失落。他下意识的将手按在了公孙氏的肩膀上,长叹道:“公孙师妹,要说那老头对你还算不错,你虽然是万万不能嫁给他,可是出于朋友情面上的干系,你去送他也是应该的。”略微用力按了按公孙的肩膀,江鱼心中惊叹道:“好个丫头,居然修练到了这等地步,她可比刑天倻要勤勉得多。唔!”

    公孙眼波流转看着江鱼,轻声道:“我那师尊当年西去时,给我说,我的终身就在一个人的身上。生死祸福,于此。今早张相离京,我回来后也命了四位徒儿出师,让她们去梨园做教头去了。日后,她们却也不必跟着我,我也不会再去梨园,我只一心修炼就是。”‘终身就在一个人的身上,生死祸福,于此’。江鱼心头一动,体内太阳真火突然不受控制的顺着经脉疯狂的流动,烧得他身体一阵剧痛。

    光线暗淡的竹林,厚厚的云层之下,两人对视,四个眸子里闪烁着隐隐光芒。公孙氏的眼中满是柔弱和不知所措,江鱼的眸子里,那闪动着的是霸道的充满了侵略性和掠夺性的炽热凶焰。江鱼叽咕道:“我代师收你为徒,你是我师妹。这几年来我陪你踏青赏月,看花戏水,咱们也算是有那份情谊的。诶,师兄师妹一家亲,肥水不流外人田。”看到公孙突然娇羞的低下了头,江鱼才懒得管自己和她之间是否走到了这一步,他张开双手抱起公孙,风一样的冲出了竹林,冲向了自己的卧房。

    江府最高的那栋高楼屋顶上,龙赤火、白猛等一干妖怪正带了江风蹲在屋脊上啃着烧鸡,喝着美酒。江风眼尖,看到江鱼抱着公孙氏冲了回来,不由得低声惊呼道:“师父他在干什么呢?从哪里抢了一个人回来?”

    白猛探头看了一眼,收回头来嘀咕道:“春天到拉,小草发芽啦,百花盛开啦,他山上的野兽牲口都发春啦……咝咝,过几天我也去找个伴儿去。”‘啊呜’一口,白猛生吞了一只烤鸡,看得江风是身上一阵发冷。

    龙一手忙脚乱的和几个兄弟抢着那银丝豆腐卷儿,一边往嘴里塞着点心,他一边含糊的问道:“主子和那娘们,有这么好的交情么?怎么就滚上床了?呜呜,他,不要和老子抢,老子是你们大哥哩,你们抢老子的作甚?”凶狠的在几个兄弟的脸上甩了几记拳头,龙一‘咯咯’笑道:“不过,当年咱们兄弟可从来不谈交情的,按倒了就干,干完了就杀,嘿嘿,那多痛快?”江风的脖子缩了起来,惊恐的看着龙一。

    杜武一本正经的笑道:“这男女之间的事情,不就是这么回事呢?公母交配,阴阳调和,乃是天理。主上能忍到今日才下手,已经是让我吃惊的啦。要说交情,他和公孙姑娘之间也有啊,这几年公孙姑娘身边就主上一个男子日常陪着她,她还能逃脱主上的手去?其实,不要交情又怎地?当年我在昆仑山修炼的时候,起码留下了几千几万个后代,却也不见那些后代今日来孝顺我呀?”江鱼惊骇的瞪了杜武一眼。

    龙赤火艰难的抬起脖子,将一块儿炖肉吞进肚子里,最后才说道:“咳,咳,我的块头没白猛这么大,差点噎死……诶,说这么多干什么?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是最早跟着江鱼的,他脑子里面动的什么心思莫非我不知道?当年是我亲眼所见他一见公孙姑娘就下手调戏,嘿嘿,结果被人用酒缸差点砸破了脑袋。后来公孙姑娘脑子发烧了,居然拜入了望月门下,这不是羊入虎口么?所以,迟早有这么一天的,不用大惊小怪。”他吞了一口美酒冲下了喉咙里还堵着的肉块,用力的拍打着江风:“所以,小道士,你千万不要学你师父,这所谓的代师收徒,其实是为了给自己找女人,这种行径是很下流的。”

    江风艰难的问道:“那,我应该?”他搞不清楚这群妖怪给自己罗嗦了大半天的,到底想要说什么。

    一干妖怪同时笑起来:“好好修炼,修练强了直接抢呀!只有最强大的公兽才能得到最漂亮的母兽,这是天地间最大的道理哩――拳头大的,就是王!”江鱼眼巴巴的看着眼前他依然以为是前辈高人的十几个妖怪,被他们将一些乱七八糟的完全违背了人类社会道德规范的道理,慢慢的很顺利的注入了他们的脑袋。

    夜晚静悄悄的过去,十几个面红耳赤喝得上头的妖怪拉着呵欠连天的江风慢慢的溜下了高楼。江鱼打开房门,看着东方那一片晕红的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清早冷兮兮的空气,只觉心怀大畅。他的皮肤已经从那邪异的淡银色转为淡金色,举手提足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发出。他身后,有点直不起腰的公孙氏红着脸快步跑了出来,看都不敢看江鱼一眼,好似一只偷鱼干的小猫,轻盈的贴着墙角朝自己和白霞子居住的小楼跑去。她的皮肤却变成了江鱼原本的淡银色,奔走间可以听到她身边的空气发出不正常的‘咝咝’破空声。

    一夜的颠狂,让江鱼原本银身巅峰的身躯都承受不起那颠狂的后果,公孙氏更是连续几次被折腾得死去活来。并没有什么绵绵情话和海誓山盟,只是水到渠成自然而然走到一处的男女根本没有想到,他们两个之间摩擦生出的火花,会是那样的……可怕!

    体质倾向于火属性的自然之心,这是公孙氏拥有的资质,她平日里吸收的,都是那天地间的丙丁灵气以铸炼身体,每一个细胞中都充满了浓烈的火气。江鱼却因为心火勾动了体内的太阳真火,那真火正在他体内疯狂流动燃烧,正是控制不住的要命关头。两人不知好歹的交合,公孙氏一声痛呼后,还没开始享受那男女鱼水之间的极乐,她的身体先燃烧起来。太阳真火引发了她体内积蓄的丙丁灵气,连同她的火属性的真元都爆发啦。一条条远超公孙氏如今的肉身所能承受极限的金色真火从她通体毛孔中射出,眼看公孙氏就要烧成灰烬。

    要命关头,还是江鱼机敏,他猛地想起了被他全盘放弃的道门法诀中一门双修的法门。用一千零八十颗上品仙石布下了汇灵大阵,江鱼施展那双修妙法,将自身罡气混合了太阳真火以及那仙石中最为精纯的仙气滚滚注入了公孙氏的身体,在她体内运转一个周天后,再输回江鱼的体内。不知不觉中,这门在道门并不受太大重视的双修法门却给两人带来了天大的好处。公孙氏的先天火灵之躯变成了极好的炉鼎,让她和江鱼的修为都在一次次的真元交换中得到了飞速的提升。

    最终一千零八十颗上品仙石的全部仙气被消耗得干干净净,江鱼体内的太阳真火大半注入了公孙氏的身体,她的**也暴涨到了银身初期的水准。若非江鱼匆忙中还记得在公孙氏的身体内打入一份神龙银牙,公孙氏的突破机会等于就白白浪费。而江鱼也顺利的突破了银身的境界,达到了金身初期的水准,肉身强度再次暴涨十倍,体内真元更是好似一片澜涛汪洋翻滚不休。

    顺利的解决了公孙氏的危机,两人这才开始了真正的鱼水交欢。以江鱼那金身初期的强横**对阵公孙氏银身初期的肉身,两人身躯的一次撞击就等于两座大山碰撞,江鱼仗着自己修为上的优势将公孙氏折腾得几次晕过去,直到天亮了这才扬扬得意的起身。

    脸皮厚的江鱼站在房门口,面带微笑的看着目瞪口呆刚刚回府的玄八龟、白霞子、凤羽三人,微笑道:“唔,昨天晚上,有点小变故。公孙她差点走火入魔,我豁出去了性命,好容易才将她的小命抢了回来。噫,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三尾?你干什么去?怎么笑得这么古怪?喂,公孙啊,你口风可得严一点,千万不要对三尾说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呀!”江鱼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咆哮起来,唯恐天下人听不到他的声音。

    玄八龟挑起了大拇指,油然钦佩道:“无耻。”他化为一道乌光,缩回了江鱼的身体休息。随后,玄八龟惊喜的发现江鱼体内的真元暴涨,体内真元的精纯度再上一个台阶,对御灵的好处更大,他立刻关闭了五感灵识,在江鱼体内潜心修养。

    凤羽翻了个白眼,朝江鱼冷哼道:“下流!”她化为一道青光钻进了江鱼身体,突然间气得‘嘎嘎’直叫。江鱼居然突破到了金身境界,凤羽心中那个后悔啊,若是自己昨夜没有去给玄八龟‘帮忙’,江鱼修炼的时候她应该可以吸取其中一半的好处,那她的功力岂不是能恢复许多?可是如今江鱼已经突破成功了,那等巨大的好处却没有她的份了。凤羽顿时尖叫着对玄八龟大声诅咒起来。

    江鱼‘嘻嘻’笑了一阵,刚要出言安慰凤羽这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并不是依靠他的苦修才得到的修为,刑天倻已经匆匆奔了过来:“不好啦,贤妙真人带了好几个老道上门了。”江鱼面色一变,提起衣襟就往前院奔去。后面白猛等一干妖怪耳朵尖,听到道门的人上门了,急忙踢飞房门跑了出来,跟着江鱼朝前院跑去。

    几步行走中,江鱼开始调动和身体进一步融合的元神,开始发掘金身境界给自己带来的好处。

    铁身得精铁坚硬、锋利的属性;铜身得精铜柔韧、不折的属性;银身得纯银纯正、精纯的属性;而金身给江鱼带来的好处,则是让他的身体延展度进一步提高,真元进一步得到进化,几乎是全面的提升了以前三大境界的全部特性。金银铜铁,金最为贵,这是望月锻体心法一个阶段的结束,也是下一个阶段的开始。金身境界中每一次突破,对身体、元神、真元带来全面的提升,更能让**的潜力不断的积淀强化,为后面的地身、天身打下坚定的基础。

    刚刚修练到银身的公孙氏,奔走时有细微的破空声,这是她身体对暴涨的力量还不熟悉造成的后果。而江鱼同样是拔苗助长性的提升到金身,却没有一点儿不适应。金身境界是收敛的,是自然的,是望月宗的锻体心法真正的发挥自然之心神秘功效的开始。金身修成之后,虽然**强度和真元强度都再次暴涨,可是表现在外的,除了皮肤有点发黄,就没有了丝毫的异样。

    此刻的江鱼,哪怕你将他一片片的切碎了来检察,也就只是一个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故而,得知了自己身体情况的江鱼刚刚走进大厅,就拼命的咳嗽了好几声,咬破了自己一片嘴唇,做作的在拿来擦嘴的绢帕上留下一抹血迹。他有气无力的朝大堂内的贤妙真人以及几个老道拱手道:“诸位仙长……咳咳……昨日……被两名魔头袭击……咳咳,我被彻底打回了原形……咳咳……好容易才捡回一条命来,还请诸位仙长恕罪。若是没什么要事,就请,就请诸位离开罢。”

    刚见面,江鱼就下了逐客令,一名头戴青玉莲花冠的老道立刻怒哼一声,怒视江鱼道:“大胆!”

    贤妙真人却是走到江鱼身边,手指头在江鱼身上飞快的掐了十几下,手指所碰之处肌肉绵软没有一点儿气力,骨骼发松、关节发滑,分明就是一没有任何修为的普通人。贤妙真人手上一缕热气透进江鱼身体,只觉到江鱼体内经脉似断非断、似联非联,的确是已经变成了一个废人。贤妙真人疾呼:“师叔且慢动怒!江鱼,你,你怎生变成这样?”贤妙真人两条手臂俱全,只是一条手臂有点活动不灵便,显然是在华山一役受伤后,刚刚用灵丹接上的胳膊。

    江鱼朝贤妙真人无比缓慢的拱手行礼,惨笑道:“我江鱼这次一生修为尽废,这武将是做不成啦。吾决定闭关三年,苦读诗书,日后考一个进士出身,去做文官哩。”后堂里龙赤火一干妖怪匆匆走出来,猛不丁听到江鱼这句话,差点没一口血喷到地上。江风更是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江鱼,满脸都是崇拜和尊仰:自己的师父,说瞎话都说得这么真实啊!

    根本不觉得自己已经教坏了徒弟的江鱼愁眉苦脸的朝刚才大喝的道人拱手道:“仙长,不是江鱼不知礼数,实在是,您如今找我也没用啦!我被驱逐出了道门,已经和道门没有了丝毫关系。那魔道的魔头们也许诺我日后不会找我全家老小的麻烦,我江鱼正准备苦读诗书,日后将我这威武侯的爵位换成‘文侯’哩。”

    几个老道面色同时一变,贤妙真人沉声喝道:“那些魔头最是凶残狡诈不过,他们怎会无端端的应诺你这些?”

    江鱼冷笑一声,朝那几个老道中的元罗真人冷笑道:“这,都要亏了青阳仙长呀。他向魔道阿修罗宗的魔修透露说是我江鱼将进出昆仑山的神诀交给了道门,故而昨日两位地魔冲进我大哥府中,拿我大哥全家老小的性命威胁我呀!”

    原本仙容严肃端坐在堂上的那名地位最高的老道终于坐不住了,他猛的跳起来叫道:“什么?你把那神诀传给了魔道?”他声音尖促,好似被突然割了一刀的小母鸡一样难听,声音中更蕴含了极强的力量,江鱼大堂上所有的瓷器摆设连同屋顶的屋瓦同时化为粉碎,无数灰烬从那屋顶落下,撒了众人一身。元罗真人却是尖叫起来:“你,你胡说八道,青阳师弟怎会把这样要命的秘密告知那些魔头们?你,你,你找死!”

    元罗真人掌心一仰,一道雷光朝江鱼劈了过来,看那雷光的凶猛声势,已经变成‘凡人’的江鱼若是被劈中,定然只得一个死字。江鱼尖叫一声:“元罗老道杀人灭口,你和青阳公子是一伙的。你们是魔道的奸细!”他身体无比滑溜的躲在了贤妙真人身后,朝已经将兵器拔出来的龙赤火等人传音大喝道:“都不许动手!有我在,还用动刀动枪的么?”

    贤妙真人一掌握住了那雷光,‘砰’,雷光在贤妙真人手上炸成粉碎,贤妙真人手掌上皮肤绽开鲜血喷出老远。已经快修成地仙正果的元罗真人,显然实力比贤妙真人高出了许多。贤妙真人怒声喝道:“元罗师叔,若是你再胡为,就不要怪我贤妙无礼了!一清师叔祖,这里还得请您作主才是!”贤妙真人看着那刚才跳起来尖叫的老道,那老道居然是他的师叔祖,那岂不是这老道已经是如今道盟中身份最顶尖的存在?

    一清眼里紫光一闪,随手朝元罗真人一挥,一股无形大力轻松的禁锢了元罗。他冷哼道:“元罗,事情没问清之前,这里还容不得你做主张!”呼了两口气,一清上下打量了一下江鱼,有点恼怒的说道:“荒唐,荒唐,贫道不过是才闭关了四百年,怎么你们这群小辈做事就这么荒唐?这江鱼分明是一棵好苗子,兼且他立下如许功劳,怎能就这样将他驱出门去?这件事情,贫道一定要追究到底。”

    一清老道似乎是动了真火,江鱼站出来,不咸不淡的说道:“老仙长在上,世间俗人江鱼有礼啦。”他怪声道:“这能怪谁呢?只能怪我立下的功劳太大太多啦。嘿,一气仙宗他们刚刚拿下道盟盟主……咳!”贤妙真人狠狠的在后面扭了江鱼的肌肉一把,虽然江鱼没感到一点儿疼痛,但是还是龇牙咧嘴的作出了无比剧痛的鬼脸。

    大堂内一阵寂静的安静,一清老道气得牙齿都从嘴唇中翻了出来。他冷笑道:“好,好,好,原来只是为了红尘的这点供奉!这点供奉值什么东西呢?值什么东西呢?外物动人心,你们还是修道人么?你们还是修道人么?元罗,这件事情,你们推卸不得责任,贫道绝对要一查到底。”怒斥了几声面无人色的元罗真人,一清老道这才朝江鱼面色和善的笑道:“江鱼啊,你把事情好好的说出来,你说那神诀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江鱼不是一个与人为善,更不是一个‘得饶人处就饶人’的货色。他一贯的观念就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打蛇不死,必手其害。”故而听得一清道人问话,江鱼立刻‘叭叭叭叭’的添油加醋的将青阳公子‘故意’从他手上‘救走’天欲宫一干妖女说起,一直说道血炎和血元两个老道所说的,他们的情报都是那些妖女从青阳公子身边打探来的消息。尤其江鱼很是描述了一番李林甫全家被两名地魔用恶毒的魔法逼问拷打,他自己是如何被两名地魔用酷刑一块儿肉一块儿肉的抹去了那**玄功带来的强大力量的凄惨景象。他言语悲凄,面上表情丰富,闻者无不心中凄惨,除了元罗真人,其他的一干老道对江鱼已经生起了无限的同情。

    一清老道低下头,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天数,天数,怨不得你啊。江鱼,是我道门负你,却不是你负我道门也。”

    贤妙真人简直暴怒如狂的冲到了被禁锢的元罗真人面前,双手扣住了元罗真人的脖子,怒吼道:“元罗师叔,你是如何向我交待的?你说青阳公子身边的那群妖女,已经都被你们打得魂飞魄散了,她们又怎能将那等机密传回门去?”

    元罗面色一片死灰,他沙哑着嗓子发出‘咝咝’的声音,哪里能说出话来?一清老道的脸色也渐渐的变得无比的难看,他冷笑道:“元罗师侄,你说已经将那群妖女打成飞灰?那,怎么又是她们将那消息传出去的?你,可否给贫道一个解释呢?你,总不想被废除了全部修为,驱逐出道门罢?”一清老道的身上荡起一片清澈如水的光芒,头顶上三朵清澈的莲花升起,片片青光喷洒出来,极其庞大却不让人难受的威压充盈在大堂内,江鱼瞳孔猛的抽缩,这老道好可怕的修为,仙府紫气已经转化为鸿蒙清气,他总不可能修成了天仙正果罢?开什么玩笑,人间怎可能有天仙存在?天仙啊,这是在天庭才可能出现的人物啊。

    受那压力所摄,元罗真人的身体剧烈的颤抖起来。他结结巴巴的叫道:“师叔,一清师叔,是,是青阳师弟执意要将那群女子当成炉鼎,逼迫我们不得不应允了他,帮他撒谎的呀。此事,此事和我等并无关系,并无关系。”

    “无关?”一清道人气得大笑起来:“好一个无关!简直就是放屁!”

    那‘放屁’二字好似雷霆一般在所有人脑海中炸响,江鱼他们只是感觉有点难受,元罗真人却是七窍中喷出血来,一声修为被那一声炸喝生生震去了一半,直接从接近地仙的修为直线降到了洞虚初期的水准。元罗真人吓得魂飞魄散,挣脱了贤妙真人的手,在地上磕头如蒜道:“师叔饶命,师叔饶命啊!这事,这事都是青阳师弟出的主意,他说,他说江鱼是已经被赶出道门的人,糊弄他并无大碍,谁也不知道那群妖女被我们禁锢了真元,居然还能传出那等消息。”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糊弄江鱼并无大碍,天下事,都是能糊弄的么?好,好,好,你们这一糊弄,却让魔修们知晓了昆仑山的出入法门,以他们的行事手段,他们定然已经召集人手冲进昆仑山涸泽而渔,将那山中所能找到的全部天材地宝抢掠一空。好,好,好,日后魔门实力高涨,我道门死伤无数,这个罪孽就在你等一干蠢货身上!”一清老道气得浑身直哆嗦,手上拂尘朝着元罗真人比划了一下,似乎还在犹豫着什么,想要打下去却没有打下去。

    元罗真人眼珠一转,突然好似疯狗一样尖叫起来,他指着江鱼大声吼道:“师叔,是江鱼的错,是江鱼的错!若非他将那神诀告诉魔修们,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

    江鱼心中怒气盈荡,正要不顾刚才自己的谎言,拔出鲲鹏一羽剑将那元罗真人一剑劈死,一清道人却已经语声如雷的爆喝道:“闭嘴!再敢罗嗦,就将你的魂魄贬入那牲畜道内轮回千年万载,让你生生世世都去做畜生!青阳那废物已经将这机密透露给魔修知晓,他们都找到了江鱼的头上,若是江鱼不说,以魔修的手段,两名地魔莫非不能用搜魂**挖出他魂魄中的一切机密?还要连累他大哥李林甫一家老小!李林甫乃大唐朝的宰相,若是因为这事情而被满门屠戮一空,日后我道家在大唐朝如何自处?嗯?”

    “南无阿弥陀佛!”江鱼长颂了一声佛号,朝一清老道比划了两个大拇指:“您老是个明白讲理的人,江鱼所受的委屈,也只有您老能帮忙说话啦。看在您老刚才那番话的情面上,您堂堂一位活神仙来我这红尘俗人的府上有何事情,我都应诺了,还请您吩咐就是。”他朝一清老道打了个稽首,很认真的行了个道礼。不容易啊,不容易,一位通体真元都化为鸿蒙清气的尘世间最为顶尖的存在,居然还能这样的通情达理,对比起青阳公子、元罗真人、飞英子等一干老道,那真是太不容易了。江鱼都不由得有点感动了。尤其他已经想到了一清老道贤妙真人他们的来意,看在贤妙真人的情面上,江鱼也会答允他们的。

    一清老道长叹一声,老脸有点发红的看了江鱼一阵,这才点头道:“好孩子,贫道回山后再开炉炼丹,看看若是幸运,能炼出一炉‘九转天王丹’来,老道耗费点元气也要替你重铸法体,让你再入我蓬莱门下……嘿嘿,若是这丹炼不成,你身上所背的委屈,老道也一定要给你一个交待。哼哼!”冷哼了几声,一清老道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元罗真人,闭上了眼睛。元罗真人身体抖得好似筛糠一样,心中是又恨又怕。他眼珠子叽哩咕噜的乱转,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鬼主意上去。

    一清老道闭眼休憩,贤妙真人则是走到江鱼面前,脸色有点发红的朝江鱼行了一礼。江鱼连忙还礼道:“真人不必如此,江鱼万万不敢当这一礼。有话您尽管说,只要不要我拎着脑袋去拼命,我江鱼能做的,尽管吩咐。”

    贤妙真人点头,沉声道:“还请你招出你那御灵玄龟前辈,这里有一些事情想要请教一二。”

    好么,果然是那话儿来了。江鱼二话不说的将玄八龟招了出来,恢复成玄龟本体的玄八龟‘咚’的一声砸在了地上,他鼻子上还带着一个气泡,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打着鼾声。江鱼看得他这等不堪的模样,急忙抓住了他的长脖子,‘噼里啪啦’的左右打了十几个耳光,玄八龟这才猛的一个哆嗦跳了起来,大声叫道:“瓦呀呀呀,哪个杀千刀的又来放火烧老子的宝贝?老子和你拼啦!”

    晕头转向的玄八龟拔出两柄金锤,‘呼呼’有声的胡乱挥了半天这才清醒。他眨巴一下小眼睛,呆呆的看着江鱼问道:“诶,什么事?”

    贤妙真人朝玄八龟深深的行了一礼,恭声问道:“还请教玄老前辈。”

    玄八龟歪着脑袋看了几眼几个老道,冷笑道:“啊哟,是你们啊?上次也是你们的人来烧老龟我的房子罢?不过,你贤妙真人还算好人,其他的么……噫?奇怪,人间居然还能有一名天仙存在?虽然是最弱的那一等天仙,可是也不容易了。这么多年来闭关压制自身的修为,狠辛苦罢?唔,有趣,有趣,当年老龟我手下擦书架子的奴仆都是天仙哩,呵呵呵呵。”

    一清老道脸上肌肉一阵跳动,他干脆没吭声。

    玄八龟得意洋洋的朝玄妙真人点点头,乌龟形态的他将那两柄金锤塞回腰带里,化为人形后点点头说道:“要问什么,你说罢?”

    贤妙真人沉声道:“若是有地仙被回去了肉身,可能恢复么?散仙,可能用灵丹重聚肉身么?”华山一战,道门吃了大亏,七八个地仙肉身被毁,日后他们修为再强,没有了肉身,所能发挥的力量也极其有限。魔门的十几个地魔重伤,他们虽然伤势依然不轻,可是**的伤势对阿修罗宗的魔头们来说算得什么?他们根本不在乎,用魔法修养一段时间,伤势就能完全恢复。如此一来,就等于道门凭空少了七八个地仙,普天之下总共才有几个地仙啊?道门对魔门的顶尖作战力量一时间落入颓势,由不得他们不想办法。

    很显然,来自昆仑山,有着数万年见识的玄八龟,是打探这些高深问题的最好对象。

    玄八龟扯了扯自己的两缕长须,嘿嘿笑道:“有办法,老龟这里有七个丹方都能达成那等效果。四个丹方可以让失去肉身的地仙恢复肉身,三个丹方可以让散仙重修肉身。可是,老龟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们?”

    江鱼在旁边开口了:“告诉他们!”江鱼的语气很干脆,斩钉截铁般容不得玄八龟违背。他想起了在华山所见的,贤妙真人拼死也要救出皓月仙人的那一幕。师徒之情,他江鱼也有。更重要的,是贤妙真人在那一战中表现出来的‘义气’,让江鱼早就决定将那丹方交出来。现成的神丹他也有,但是只有一瓶,也就是一粒,江鱼准备留着给自己。有了丹方,以道门的实力加上昆仑山中的灵药,是足够配出一炉神丹的。

    张张嘴,玄八龟惊诧的回头过来看了江鱼一眼。他眨巴了一下小眼睛,朝一干老道呵呵笑道:“他是主人,我是御灵。老龟我自然是听他的。”玄八龟从腰带里掏啊掏的,掏出了一卷古色斑斓都有点发黑的竹简丢给了贤妙真人。他笑道:“你们抄录了丹方拿走,这原本可得给我留下来。这份卷轴当年可是娘娘亲手抄录了赏赐给我参悟的,可不能送给了你们。”

    一听这是西王母的手迹,抓着那竹简的贤妙真人明显的手腕一沉,差点没把那竹简丢在了地上。一清老道也惊讶的睁开眼睛,先是看了玄八龟一眼,然后用那种恼怒、很气愤、很有点抓狂的眼神看了江鱼半天,这才沉声道:“贤妙,赶快抄录丹方,我们赶紧回去蓬莱罢。”贤妙真人应了一声,江鱼叫人送上了文房四宝,就在这大堂中抄录起这些上古的神丹方子。

    江鱼也看到了一清老道眼里那瞬息间变化的眼神,他心里明镜儿似的,有人要倒霉咯。

    一刻钟后,抄录了全部丹方的一行道人飘然离去,江鱼将他们直送到了院子里,看着他们驾云离开。一清老道很温和的朝江鱼笑了笑,贤妙真人惋惜、同时恼怒的朝江鱼笑了笑,元罗真人凶狠、恼怒、杀气腾腾的朝江鱼扯扯嘴角,一行道人驾云朝东方飞去。

    江鱼的笑脸突然收敛,他冷酷的说道:“接下来这段时间大家小心戒备。”

    丢下这句话,江鱼扯着几个心腹进了自己的书房,‘嘀嘀咕咕’的开始秘密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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